第19章
第 19 章
算起來,施然已經有一段日子沒有去朗月閣了。
之前在朗月閣做了一番功課之後,發現最适合蕭季的還是清月公子,但是清月公子已經在蕭季的賬中了。
朗月閣中的其他人要麽過于柔弱,要麽過于威猛,要麽就是哪哪兒都好,但是卻不識風月。
施然扪心自問,便是讓自己挑選,那也是會選擇清月公子的,蕭季的審美還是十分在線的。
不過這些日子雖然沒有去朗月閣,施然卻一直讓人留心着那邊的消息。一旦有了合适的人選,立馬給他這邊通風報信。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剛剛好,這天朗月閣來信,閣中新來了幾位公子。來報信的小夥計特別強調,這幾位公子大概都是符合施然的要求的,請她有空不妨去看看。
有這等好事,施然高高興興帶着銀子就來到了朗月閣。
“哎呦,您來的不巧。”剛到朗月閣,還沒有走進包間。小夥計方塊兒便走了上來,一臉歉意向施然說道。
施然不解,向他露出了一個困惑的表情。
“您是專門兒來看咱們新來的這幾位公子的吧?”方塊兒問道。
“對呀,我接到你的消息,立馬就趕來了。”施然一邊點頭,一邊向四周看着,然後随口調笑着,“你看,我連妝都沒怎麽化呢?”
施然确實沒怎麽化妝,她這兩次出門都很謹慎,沒有刻意着裝打扮,怕有心之人能夠從她的穿着用度方面推測出她的身份。
雖然她本人覺得自己這個行為完全是為了蕭季的方便,但若是傳出去被人知道了總歸還是有損定遠王爺的臉面。
“小哥兒就算是不化妝,那也是清秀得很。”方塊兒看着施然的男人打扮,揣摩着用詞恭維了兩句,然後繼續說道,“您來的确實很及時,但是有人比您稍微早來了那麽一步。”
方塊兒臉上露出了很不湊巧的歉然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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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然回給了他一個聽不明白的困惑表情。
方塊兒看施然确實是沒聽明白,只好把話說得更直白了些:“有位貴人比您先到了一步,現在幾位小公子,正在陪貴人說話呢。”
“新來的好幾位公子,都在和他說話?”施然的重音,放在了“都”字上,語氣裏頗有一種——這位仁兄怎麽吃獨食啊?——的不解。
“貴人現在也只是聊聊看,若是遇到合心意的,想必便會流下來長談。”方塊兒觀察着施然的神色,試探性地給出了一個建議,“您要是不急着去忙別的事情。不如稍微等上片刻,也是可以的。”
雖然想了想,自己确實沒有其他事情要忙,但是她還有一個問題:“這位貴人,他的身份——是不好透露嗎?”
她問得很委婉,把是否回答問題的選擇空間留給了方塊兒。
“這個……”方塊看起來好像有點兒為難,思索了半天,最後好像下定了決心一樣,說道,“這位貴人其實您也曾聽過,之前您看中了清月公子,但是清月公子因要與他人做陪而不多有便……”
方塊兒慢吞吞地說道:“清月公子要陪的,便是這位貴人了。”
這句話在施然的腦海裏轉了一個彎兒,才呈現出它本來的意思。她不确定的問道:“……定遠王?”
方塊兒沒有說話,但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施然當時就是覺得無語。略微離譜,但是十分無語。
有那麽一瞬間,施然反問自己,這條路是不是行不通啊?為什麽定遠王他老人家總能走在自己前面一步?
王爺他本人要是如此積極,這可不太方便給施然機會,來幫他尋找合心意之人啊。
施然扪心自問,自己當真是一聽到消息就馬不停蹄地趕來了朗月閣,但居然還是慢他一步。
說明蕭季對這件事情,真的是很上心。
想到這裏,施然其實有一瞬間的釋然。雖然蕭季有那麽多的病痛和苦楚,但是至少他還擁有一個自己真心喜歡的愛好。
在坎坷艱難的路途中,這個愛好會給他積極和力量,讓他能夠勇敢地走下去,這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施然被自己又鮮紅又光亮的正能量思緒所感染,一下子便理解了蕭季的做法。
“那這位貴人,都跟幾位公子聊些什麽呀?”施然像個好奇寶寶一樣問道。她已經放棄了在朗月閣給蕭季找合心意之人,現在純粹是好奇蕭季有什麽習慣。
“其實就是即為幾位公子把自己的拿手好戲,給貴人展示一下看看。”方塊兒誠懇地說道,“畢竟這個事情最主要的其實還是看眼緣。”
“有表演看?”施然的大眼睛,一下子亮起了光。
“呃……”方塊兒猶豫了一下,“也不算是表演,姑且算是一種展示。”
施然回想了一下自己以前在電視劇中看到的“選妃”場景,懂了。
“那我能不能看看?”施然現在就是好奇,“不用單獨請人給我看,就是……我能不能在定遠王旁邊的房間旁觀一下?”
方塊兒面露難色,但更多的是困惑。之前是定遠王要旁觀這位女扮男裝的客人,現在是這位客人要旁觀定遠王,不知道這兩位貴人是什麽關系,在這裏又搞些什麽小情·趣呢……
施然看他久久不說話,四指向天保證道:“我一定不發出任何聲響,定遠王不會知道我在旁邊的。”
施然說得非常認真,方塊兒看似權衡了一番,最後拿定主意:“好吧,那您随我來。”
他倒不是真的信了施然保證的言辭,只是在這風月場所浮沉了許久,他覺得,這兩人關系一定不一般。自己硬邦邦地阻撓,倒不如送個順水人情。
“公子,這事兒我是真的給您冒着風險吶,這要是讓定遠王知道了……”後面的話方塊兒沒有說下去,留給施然自己體會。
“嗯嗯多謝小哥了。”說完之後施然善解人意地示意翠枝,後者點點頭拿出一袋銀子,送到了方塊兒手上。
方塊兒美滋滋收下,歡欣鼓舞地給施然帶了路。
“這邊是王爺常喜歡來的雅間,”方塊兒帶施然到了三樓,然後走到外廊上,停在了朗月閣臨街的一間拐角雅間外,“您就在旁邊這間就行,這兩間本來是隔開的,我一會兒給您偷偷把屏風撤了,您在一邊悄沒聲息地看看。”
說完方塊兒看了施然一眼,意思是詢問她,自己這主意行不行。
施然滿意地點點頭。
“這邊視野高,景兒好,也沒什麽人來,王爺喜歡這個清淨勁兒。夏天涼快适合避暑,冬天落了白隔窗賞雪。”方塊兒一邊帶施然進屋,一邊解釋道。
施然贊同地繼續點着頭,這位蕭某人真是蠻會享受。縱是暑熱寒涼,身旁有可心的公子佳人陪伴,那也必然不覺得辛苦。
施然和方塊兒動作都輕得跟貓兒似的,而另一邊的蕭某人可能因為太過投入,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于是施然安然入座,開始和蕭季同步欣賞俊男靓男。雖然旁觀的視角有些許不便,但總體來說還是不錯的。
朗月閣新來的幾位公子風格跟清月公子大抵都差不多,但是只一眼便能看出來,大部分都是東施效颦罷了。沒有清月公子的風雅氣質,就算穿一身白衣,也只是像碎紙屑成精了一般。
施然越看越覺得沒啥意思,在打了第三個哈欠之後,施然打算還是回府吧。這個想法還沒落到實處,蕭季門內進來一個一身黑的男子。
這男子身上除了墨色再無其他,就連束發的巾帶也是一道漆黑,和他一頭如瀑黑發似乎融為一體。男子額角一縷發絲似乎不服發帶的控制,直愣愣單獨出來,飄在額前,倒平添了幾分不羁。
不,主要還是這人長相的問題。英俊自然是不必強調的,但是他眉宇間卻不知為何帶着一種淡淡的殺氣。致命,但是誘人。
“帥哥诶。”施然小聲喃喃道。完全沒有顧及身旁被她這一出聲,吓得跟小雞崽子似的方塊兒和翠枝。
顯然,能領會到黑衣男子帥氣的不止施然一個。蕭季似乎也對其很有興趣,只聽他淡淡問道:“會功夫?”
黑衣男子點點頭,額間發絲随着微動。
“為何來此?”
“來見你。”
“想跟着我?”
“嗯。”
蕭季問得簡短,男子答得也幹練。
“那便跟着吧。”蕭季好像也沒有十分開心,似乎是随口應許道。
但是施然知道,跟前面那幾個一對比,他對這黑衣的态度已經好太多了。
“後面還有這樣的嗎?”施然偏頭悄聲問方塊兒。
“沒啦,後面也是跟前面幾位那風格的。”方塊兒十分誠懇地答道。
那算了,不看了,今天看一個黑衣帥哥也勉強算是回本了。施然示意方塊兒偷偷把屏風搬回去,然後悄悄離開了作案現場。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的身影即将拐過三樓的拐角時,剛剛在旁邊雅間會客佳人的蕭季正好出了門。
定遠王爺不知道是不是審美疲勞,總之在收了黑衣帥哥之後,也決定今日選美到此結束。
他在門口略一轉頭,看了看不遠處正要下樓的矮小身影,覺得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