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老韓一番陳述,越說越在回憶中回旋,說到最後幾乎已經帶了哭腔。結果這傷心感觸的情緒被施然一個問句硬生生給打散了。

“?”老韓一時間沒能回答上來,只回給施然一個意外又困惑的神情。

施然并不是完全沒有被說動,老韓對過去的事情很熟悉,講起來就像是這件事情在施然面前發生了一遍一般。只是她一向不善于處理這樣的感受,只好顧左右而言他,試圖打破這個令人難過的氛圍。

“安平王爺……清月公子……”老韓欲言又止,王妃怎麽連清月公子都知道啊。

“老韓,我懂你的意思了。”施然收斂了剛剛煞有介事的問責神情,認真對老韓說道,“你是讓我不要跟王爺置氣,他之所以對我的示好完全不做回應,是因為他曾經失去了非常重要的人,對不對?”

老韓看到施然領會了自己的意思,一雙略顯渾濁的眼裏差點泛出淚光:“是啊。”

“可是老韓你想想,這件事情關鍵點真的在于我嗎?”施然眉頭微皺,但是言辭明晰,“如果王爺始終不肯敞開心扉、迎接別人的善意,我做再多事情也不過是無用功罷了。王爺是個獨立自主的人,有些事情單箭頭執行,是沒有意義的。”

說完這些話,施然自己也有些意外,她其實之前并沒有仔細想過這件事情。因為自己有攻略任務在身,所以一直理所當然認為自己過了這個勁頭之後,還會繼續想方設法讓蕭季好感自己。

直到今日和老韓相談,她才真正理順了一番思路。

但是身旁的老韓聽了這話卻有些心急:“王妃,您知道王爺不是那樣的人,他只是一時看不開罷了。您真的不願意再往前走一步了嗎?”

我真的不願意再往前走一步了嗎?

不久之前,自己還讓翠枝給蕭季送了字條,揚言自己要插手他的人生。那時候的自己,自信滿滿、信誓旦旦,要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蕭季獲得最好的結局。

然而現在,自己甚至幾天都見不到他一面,甚至節日裏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施然,這就是你的決心和氣性嗎?

“不是。”一個突如其來的電子音吓了施然一個機靈,是系統在她意識內發出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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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然不理解。

“檢測到宿主近期內産生了較大惰性,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我身為系統疏于監督,我想這也許是因為我剛剛休了個年假。”電子音還在繼續,“總之,長時間不進行任務,是要接受懲罰的,鑒于之前我不在,所以之前的既往不咎。接下來請宿主繼續加油。”

施然的眉頭皺得比之前還要嚴重,老韓以為是他把王妃說生氣了,生怕自己不僅沒當好和事佬,萬一再讓兩人關系更為惡化,那就壞菜了。

“王妃若是當真覺得王爺難以相處,其實保持現在的狀态也并非不可以,培養感情講究循序漸進,一切還是要按照您習慣和喜歡的節奏來。之前約了賬房先生談事情,我就先不打擾王妃了,王妃萬安。”老韓語速極快說完了告辭,仿佛自己從沒有來過一樣,半貓着腰急匆匆走了。

施然沒來得及繼續跟老韓說些什麽,對方就已經跑得不見人影了。

不過施然現在空了,正好跟這個久不出現,一出現就這麽令人無語的系統掰扯掰扯。

“你休年假?”“你一邊帶着宿主過任務一邊還要休年假?”“你……”施然腦子裏過了好幾個問題,但是都沒有正式問出來。

最後她竭力平複了一下心情,問了一個技術性問題:“如果攻略對象真的十分難搞,怎麽都攻略不下來怎麽辦啊?”

“攻略不下來就接受懲罰。”電子音毫無感情,“不過我可以給你個提醒。”

“說。”

“有時候雖然好感度數據沒有發生變化,但是這不代表被攻略對象的情感沒有變化。因為人類的感情是十分複雜的,而我們衡量好感度的因素只是固定的幾樣,在計算好感度是難免有不能全面顧及的部分。有時候某一個因素發生微小的變化,好感度數據方面就會出現極大的不同。”

系統這話說得拐彎抹角的,施然歪着腦袋想了半天,才悠悠明白過來:“你是說雖然蕭季現在對我的好感度還是45%,但是其實有可能我再努力一點點,就會大不一樣?”

施然想起來之前蕭季突然上升到70%然後又突然回退的事情,覺得這個提醒很有幫助。

“謝謝你,親愛的系統。”施然由衷感謝道。

也不知道是和系統的對話又讓自己滿血複活,還是老韓給自己講的那個故事在施然內心悄悄鼓動着她--總之,施然決定再給蕭季一次機會。

“也是給你自己一次機會,不然你可能會被懲罰到吸血鬼世界給陰險血族當血包。”系統冷冷說道。

“宿主要是完不成任務,系統也不會好過到哪去吧?”施然吹吹指尖,“你剛剛說自己度年假,那就說明你也不過是個打工的罷了,咱倆是統一戰線啊小老弟,互幫互助才是正道。”

系統不說話了。但是施然相信它能把這件事情想明白,而她自己現在有更重的事情要做。

于是等蕭季晚上将近亥時才回到王府時,正廳的燈火還是明亮的。

他有些意外,往常這個時候不論是施然還是家仆們應該都已經休息了,一般只有值夜的小厮還醒着,而正廳也大概只會燃着一兩盞小燈,以防意外。

蕭季轉過影壁,順着連廊走向正廳,近了看,才發現了趴在紅木方桌上的施然--她正在劃拉着一個木塊拼圖玩。旁邊陪她一起的翠枝正在倚着柱子打瞌睡,好像下一秒就有可能一頭紮到地上。

蕭季走進正廳的腳步聲算不得輕,但是翠枝沒有被驚醒,施然也沒有聽到,大概是玩的太入神了。

于是蕭季只好往施然面前又走了幾步,半擋住了施然面前的燈光,總算引起了她的注意。

施然擡頭看到蕭季,先是沒忍住打了個哈欠,然後一雙泛着水光的眼睛看向他。她本來要說些什麽,然後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已經睡着的翠枝,便頓了一下。

施然從方桌後面繞過來,走到蕭季身邊,一只手半遮着嘴巴,小小聲壓着嗓子用氣音對他說道:“你回來啦,吃晚飯了嗎,我讓後廚給你熱着菜呢。”

然後她示意門口的小九過來,對小九說道:“我和王爺去吃點飯,你告訴翠枝先去睡吧。”

說罷,施然向蕭季招招手:“跟我來。”

蕭季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等意識回籠的時候,他已經和施然一起在用膳房了。

這裏沒有其他人,施然說話可以放開了聲音:“我本來讓後廚的人幫忙熱着的,但是你好久了都不回來。我怕你今天很有可能不回來,就讓他們先休息了。”

蕭季沒有問,但是施然自顧自解釋着:“沒事,熱菜比做菜簡單多了,很快就能吃到。”

“我本來覺得如果你晚上在外面吃了,那我這就有點多此一舉。但是轉念一想,吃過了再吃一頓總比沒吃餓肚子強得多。我不知道你都喜歡點什麽,就讓後廚按照你尋常的口味做了些。”

“有些容易上火的、辛辣的,我适當控制了一下用料,雖然俗話說無辣不歡,但是您老人家那金貴的胃,咱還是不折騰了。”

施然一邊把菜放到鍋裏,一邊在嘴上碎碎念着,也沒在意蕭季是什麽反應。

不過她知道這個人還站在旁邊,餘光能夠瞟到他墨色的衣擺,她沒有聽到離開的腳步聲,這就是個積極的現象。

熱飯的工具是個移動鍋爐,免得她在用膳房和廚房之間一趟一趟來回。

東西都放到了大鍋裏,施然一邊叨叨着一邊彎腰看了一下爐火,火苗熹微,看起來很有可能快要熄滅了。

“你就在那幹看着呀,幫我添點火。”施然看了一眼身旁一言不發也一動不動的人,毫不客氣地使喚道。

蕭季有一剎那的愣怔,或者是在剛剛正在愣怔的基礎上,又驚訝了一瞬。

也許是時間确實太晚了,他有些疲憊,導致腦筋都不怎麽正常轉動。于是蕭季沒有考慮那些他經常挂在腦海裏的原則和條框,眼前的女子說她需要幫助,于是蕭季便上前了。

添火的爐口稍微有些低,蕭季需要微微彎着腰,才能用方鏟把一旁的炭塊裝進去。

他雖然看起來是個五體不勤的嬌貴王爺,但是其實小時候在北疆時就做過許多基礎事務,所以現在做起來也不顯笨拙。

“啊呀王爺您怎麽親自添火,小的來小的來。”小九大概是剛剛送翠枝回去歇下,惦記着這邊兩位主子還醒着,于是趕了過來。

他三步并作兩步走到蕭季面前,打算接過他手上的活兒。施然擺了擺手,一副說了算的模樣:“沒事沒事,讓王爺來,我們這屬于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沒事,你去休息吧。”蕭季露出一個笑,對小九說道。

小九看了看這兩人,很有眼力見地告了夜安,然後便下去了。

用膳房只剩下施然和蕭季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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