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在太後宮中，施然再三确定表示蕭季沒有什麽明顯的異常，這才被太後放了回去。

回到王府的路上，施然的腦海中又浮現了那個想法，有沒有可能“斷袖”和“不學無術”，都是蕭季裝出來的呢。

“不學無術”大概率是裝的，因為根據施然的判斷，蕭季雖然看起來整天醉心風月，但是平日裏沒少紮在書房伏案理事。更何況他有着那樣的狼子野心，怎麽也不會是個魯莽送人頭的鐵頭娃。

但是另一個，施然覺得不像。她清楚地知道蕭季隔三差五就回去朗月閣流連，甚至還一直把那個名叫高唐的帥氣黑衣男子帶在身邊，連在王府中、在自己面前都完全不避諱。

施然在府外的時候，也沒少從市井街巷中聽到關于蕭季的風流轶事。如果僞裝真的能夠到這樣的境地，施然簡直要相當佩服蕭季了。

想起這件事，施然又記起了自己的攻略大計。她已經在望京上下找了多日，雖然中間有很多波折，但是總算也有進展。

是騾子是馬，也該讓她驗收一下了。

于是施然從皇宮出來，馬車走到走到一半，她臨時讓車夫改道，去了花客茶樓。

她沒有把地點設置在朗月閣，不知道為什麽，那個地方總讓她提心吊膽的。可能是因為她心虛，施然總覺得有人一直在暗中看着自己。

“這幾位都是經過層層選拔，才能出現在您面前的。”負責這事兒的還是方塊兒，本來他身為朗月閣的夥計，是不該幹這吃裏扒外的事情的，但是沒辦法－－施然給的實在太多了。

“而且小的謹記您的叮囑，除了容貌上都絕對極佳之外，還各有各的性格。”

這是施然告訴方塊兒的，根據清月公子和高唐這兩種幾乎算是迥然不同的類型，施然揣測蕭季的口味應該還挺多變的。

于是施然點點頭，示意方塊兒可以去叫人了。她要先過一遍，才能放心把蕭季叫過來。

第一個出現的人就讓施然有些意外，果然如方塊兒所說，這人算是很英俊。并且他還帶着一種原始的質樸的吸引力，那健康的小麥色讓人看起來很有安全感，不過最顯眼的還是他的裝束。

他穿了一身土黃色短打，兩條胳膊上的袖子都卷到胳膊肘附近，褐黃色長褲也被挽起，露出頗負力量感的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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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一個健朗帥氣的莊稼漢子，但是她信了。很好，健朗莊稼漢帥哥，留牌子賜香囊。

第二個幾乎和高唐如出一轍，一身黑衣，眼神如鈎、神情冷峻，帶着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肅殺氣質。

美中不足的是，他不如高唐那麽高挑。施然粗略估計，這人也就一米七三四左右，最多了。施然看了看他的鞋底，覺得他淨身高沒準都不到一米七。

高個子男人和矮個子男人做出相同的肅殺表情，效果是不一樣的。

個高的會讓人覺得這人不好靠近，想要敬而遠之；而矮個就少了幾分壓迫力，讓人覺得這人怎麽表情奇奇怪怪的，也不知道琢磨啥呢。

權衡了一番之後，施然最終決定，二號選手和高唐撞了型，而且還不如人家帥氣有氣場，撂牌子賜花。

第三個人一襲白衣，長發高高豎起，但依然無風自動，潇灑飄然。施然是有一瞬間驚喜的，但是她又十分好奇，這樣的男子，看起來不該出現在這裏啊。

“這位公子不知道咱的具體目的，小的看他條件确實極好，想着也許能入了您和王爺的眼，便先糊弄着過來了。”方塊兒在施然耳邊解釋道。

施然橫他一眼，這哪行，這不是逼良為……

“那你跟他說這是在幹嘛？”施然掩着嘴巴問道。

“說是王爺想要納客卿。”

真有你的。

不過施然見這人确實又英俊又潇灑，看起來就很像飽讀詩書的樣子，還有一股文人的高雅清冷和傲氣。沒準給蕭季當客卿也是可以的，蕭季以後的造反大計，正是需要謀士的大事。

清冷白衣帥哥，留牌子賜香囊。

第四第五個人長得不太行，不多說了。

第六個人乍一看就是個普通帥哥，但是他一進屋就開始載歌載舞，等施然叫停之後，他依舊興致高昂。

施然問一句他能說十句，而且言辭跳脫多變，思路天馬行空，搞得施然懷疑要麽是他要麽是自己，兩個人之中一定有個是傻的。

“這人怎麽回事？”施然趁那人不注意，偷偷問方塊兒。

“他就是這樣莫名其妙的性子，小的記着您說要性格有特點的，見他如此特殊，相貌也英俊，便留了下來。”方塊兒高高興興回道。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看起來有點毛病的帥哥突然拔高了音調，吓施然一跳，然後施然只好在帥哥有些幽怨的眼神中看完了他新的一組表演。

嗯……沒準蕭季真的會喜歡這種缺心眼的。腦子不太正常的帥哥，留牌子賜香囊。

第七個第八個第九個個子都不高，施然覺得蕭季不喜歡。她其實完全沒有考慮到，蕭季一米八幾的個子也許完全不在意男伴的身高－－卡身高的選項完全是根據她自己的喜好來的。

不過好在高個帥哥也不少。

第十個人穿了一身水袖長衫，一看就是戲服。他臉上帶着淡淡的妝，但是依舊能夠看出來五官英俊，還帶了幾分略顯陰柔的姣好。

他進來的步伐輕輕淺淺，一看就是唱戲時練臺步留下的影響。

他行禮端正、禮數周全，是目前讓施然最為贊賞的，一看就是個懂事體貼的人兒。

施然沒有示意他開口時，他便靜靜聽着，好像施然每一句話每一個字他都在認認真真思考，每一個音他都聽進去了。

施然喜歡聽話的好孩子，話說誰會不喜歡呢。

“你會唱戲，可不可以給我來一段？”施然覺得讓人給自己表演可能會冒犯到人家，于是語氣拿捏得輕輕的，一旦看他臉上不悅她便會立馬停止。

不過面前的人絲毫不在乎，走了幾步臺步便入了戲，施然好好聽了一段悅耳的唱腔。

雖然據方塊兒說小哥唱的是昆曲，施然一句詞都沒聽懂，但是不耽誤她覺得人家唱得很是好聽。

很好，溫柔恬靜有絕活兒的昆曲小哥，留牌子賜香囊。

第十一個到第十五雖然只有五個人，但是卻耗費了施然大量的精力。

第十一個大約是雜技團出身，一開始到屋子裏還挺正常，後面非要給施然表演他的拿手技能－－紮飛镖，還一定要施然給他當靶子。

方塊兒就在一旁看着，也不知道出聲阻止，施然不知道這人的水平，不敢冒這個險。但是對方一臉積極期待的樣子，她又不好直接拒絕，只好斟酌着說道：“我不是不信任你啊……”

潛臺詞我就是不信任你。

“只不過我心理素質不太好……”

潛臺詞我怕你心理素質不好。

“我怕我站在那我腿抖。”

潛臺詞我主要是怕你站在那手抖。

“所以這技能咱們還是改日再展示吧。”

潛臺詞求你繞我一命。

這人看施然實在是不願意配合，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了好幾次，最終還是放棄了。

還好他放棄了，要不然施然就只能拿王妃的身份強行讓他放棄－－她還沒幹過拿身份壓人這事兒呢。

第十二、十三、十四是個組合，三個人其實都屬于那種站那不動看着還行、一開口說話就油光發亮的類型。

施然暗暗感慨，沒想到“人間油物”還是一種傳承，連古代背景都沒有逃脫。

雖然這三個人自我介紹和才藝展示也就用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但是施然覺得自己将用一生來治愈這十分鐘。

最後她無奈搖搖手，示意這仨人可以走了。施然确定自己從他們眼中看到了沒被選中的錯愕，那表情裏寫了三分驚訝、三分困惑，還有四分“你不識貨”。

第十五個居然是個外國人，施然在原來的世界都沒怎麽見過這金色頭發碧藍眼睛的帥哥，沒想到居然在這裏見到了。

施然很想用自己蹩腳的英文跟他交流一下，但是卻發現人家母語好像不是英文。然而他的漢語也說得破碎不堪，導致二人的交流十分費盡。

在花費了五分鐘終于完成了一組問答之後，施然把方塊兒叫過來，定定看着他，臉上神情很嚴肅：“他是不是也不知道自己是來幹嘛的？”

這樣大的語言障礙，施然不信方塊兒能把事情跟他解釋清楚。

果然，方塊兒點點頭：“我跟他說有吃的有住的。”

他一邊說一邊比劃。

施然無語，只好又用了小半個時辰，告訴這位金發碧眼的帥哥，這裏跟他想的不一樣。

在明白了施然的話之後，帥哥眼神中有了明顯的失落。施然看到那眼神幾乎是一瞬間就生出了憐惜，這個不知為何漂洋過海流浪至此的異國美人啊……

最後施然告訴方塊兒先留單獨下他，只是不和其他留下的人一起。施然聖母心泛濫，決定給他安頓個去處，至少讓他能夠在望京好好生活，別再被方塊兒這樣的人糊弄過來。

折騰了這一番之後，施然已經疲憊不堪，但她還是堅持着繼續了下去。

後面施然又看了一個多時辰，一一過了一遍之後，最終選中了八位美男子。

然後，便派人去請蕭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