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援軍已至
援軍已至
新皇派人大肆去搜捕程岐，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諾大的程府此時已然只剩了空殼。
程府的下人早已全部遣散，府中財物搬空，留下的東西沒了半分可利用的價值。
這只能說明程岐早有準備，他早就想反！新皇又驚又怒，心底還有拼命藏起來的惶恐。
程岐當年入朝時，他才剛受封搬入東宮。那時先帝喜愛極了新科狀元程岐，在宮中特設了狀元宴，宴席上對他的才略贊不絕口，屢次撫掌大笑。
他作為新封的太子，按理是先帝最寵信的兒子，宮中除先帝外，他便是最為尊貴的主人。
但在那宮宴之上，初出茅廬的程岐壓住了他所有的光芒，他只能眼看着程岐享受着衆星拱月般的吹捧，一個擡眸便惹得身後的宮女們捧着臉頰吃吃地低笑出聲。
他端了杯酒去敬程岐，卻因不會掩藏語氣裏的挑釁和不服，被先帝當場下了面子，把他當成毛孩子一樣趕回了座位。
似乎是自那以後，他就開始對程岐各種看不順眼了。可惜這人确實有點手段，十年間甚至一路爬到了可以撼動皇室的位置，着實有些可恨。
因為程岐的脫逃，新皇整日臉色鐵青，夜不能寐。大規模的搜查一連持續了半月，卻半點程岐的消息都沒探到。
拖得越久，新皇便越是敏感，他甚至不顧衆臣反對，專門撥調了一支骁勇善戰的前鋒軍，将他們的編制從前線剝離，只為了調過來鎮守京都。
整個皇宮都被他用重軍層層包圍起來，神經質地日夜防範着臆想中程崎的逼宮偷襲。
京都百姓和滿朝大臣都被新皇的種種行為折騰得夠嗆，上書無用，勸阻無用，怒叱死谏也無用。
新皇比起昏庸的先帝，更不堪稱作聖明君主。
他過于暴虐自負，聽不進任何人的勸說，只想把這天下玩弄于股手之間，卻半點不願付出心力，為天下的黎明百姓真心去考慮一回。
獨斷專橫，殘虐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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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逝去才多久，他便已經尋着由頭，将所有同胞兄弟或關押或斬殺，雷霆手段讓人措手不及，狠厲專橫到讓滿朝大臣都心生絕望。
又過了半月，新皇終于放棄了漫無目地大範圍搜尋程岐的行為，轉而繼續加固京都及皇宮防衛。最精幹的兵丁将官均被他一道聖旨調離原職，全力鞏衛皇室安危。
北風蕭瑟，吹得人骨縫發疼。雪還未落，嚴國北境已然告急。
烏國試探騷擾邊境多日，終于聯合高國，一起大舉進犯嚴國土地。
嚴國邊境目前最頂用的将軍和部分兵士剛被調走，新來的将領尚不熟悉邊境的守備情況，焦頭爛額之下勉力應敵，卻遭遇了接連三敗。城門口堆起來屍山血海，全是嚴國将士無辜殒命留下的痕跡。
邊城留下未逃的百姓已經從驚恐轉為麻木，城內每日都是死氣沉沉和慘嚎哀叫，像是已經确定了将要滅城的結局。
新将領還沒認熟邊境守軍們的面孔，緊急軍情下，卻已經顧不得許多。
敵軍攻勢稍緩，他便渾身是汗滿身是傷地踏上城牆，努力試圖鼓舞士氣：“軍情已八百裏加急送往京都，援軍不日便可到達！多守一日，我們便多一絲的希望！”
守軍們卻和這滿城的百姓一樣，全都是滿臉的麻木。
有人苦笑出聲：“将軍，沒用的。戰亂之下，臨場調兵。新皇已然放棄了我們，事到如今還有什麽盼頭呢？”
北境常年騷亂，新皇繼位前也曾駐守這邊，多少也該知道此地的情況。但一旨調令下達，精兵悍将便不得不棄了這苦撐許久的邊境，日夜兼程趕往後方，去守衛那住在森森宮禁裏、高枕無憂的暴虐皇帝。
将軍也愣住，半響才哽咽着細看這些人。如今他們已是他的麾下，他們是同生共死的宿命，誰也說不得誰。
他們大多數人的盔甲在拼殺中已然破破爛爛，卻還是對付着穿着。幾乎所有人臉上身上都有着點點的血痕，有自己的，有敵人的，也有每日同寝共眠的同伴的。
血腥氣萦繞在鼻尖讓人作嘔，黏膩的觸感時刻提醒着他們這些代表了無數死去的生命。
沒有人有時間去洗，沒有人有精力去洗，整座城的活物都像是放棄了。
敵人來了就機械地擋，擋不住了就理所應當的死。沒有人期盼勝利，死亡已經是他們注定的宿命。
只一息功夫，城外虎狼一般的敵人又開始發起了沖鋒。
原本沉重而牢固的城門在一輪又一輪的沖鋒中已經搖搖欲墜，敵人一下子湧過來，便聽到那門發出嘶啞的“吱嘎”聲。
撐不太久了，将軍閉了閉眼，手腕一緊，重新握住了長刀。
他想到了家中的妻兒老小，也想到了無數無辜殒命的将兵，每個人家中都該有着同樣的牽挂。
這場被敵方一路碾壓的戰役即将結束，将軍看着刀尖滴落的敵人熱血，心中竟生出了一絲解脫之意。
終于……
城外突然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一面鮮紅的旗幟高高地飄起，随風飒飒鼓動。
舉旗的人聲嘶力竭地喊：“援軍已至——”
騎兵隊伍整齊又迅疾地接近城池，馬蹄下飛濺起撲面的塵灰。
城牆上的人剛看到為首的高頭大馬上，竟坐着一身形纖瘦的女子，她便已橫過長刀，飛身躍起，亂軍之中直接取了敵将首級。
她穩穩立在敵将的戰馬上，冷眼看着那沒了生息的身軀一頭向下栽去，被周圍混亂的馬蹄踐踏成一灘血色模糊的肉泥。
她身上的軟甲被敵将的鮮血染紅，看上去竟比那面紮眼的紅旗更加耀眼。
“援軍已至！”
她昂首，清越卻有力的聲音震動了整個混沌戰場。
捉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