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積雪較厚，禦情走起來有些搖晃，正因此，她左手緊握的感覺才更加清晰。
禦情低頭，看着衣衫摩擦間，自己握住的這只手腕帶着些紅痕的右手，想起她墜落間隙中時，封離一定要看着她把雙手緊緊綁緊才開始行動，眼神微顫。
她轉頭看向封離，陰沉天空下他望着前方道路的雙眼明亮，“你心情很好？”
封離聽到禦情的問話，微微偏頭，朝她溫和一笑，“很好。”
禦情勾了勾唇，眼珠微轉，往封離面前湊着，故作不滿道：“我剛剛都要掉下去了，你心情這麽好？”
“杳杳......”封離無奈，“你知道我不是因為這個。”
禦情心裏清楚，但還是反問道：“那你在高興什麽？”
封離握緊禦情的手又松開，接着便轉頭再次朝她一笑，“因為這個......”
他說這話的時候，唇角是勾起的，帶着點羞澀，映着月光的眼中燦若星辰，很輕易便能讓人感受到他喜悅的心情。
禦情望着他高興的神情，無意識也跟着他笑了起來。
片刻後，她突然想起什麽，收斂起了笑意，唇角微動，但一轉頭，望着他那雙閃着細碎光芒的丹鳳眼，終是說不出口。
兩人距離山洞不太遠，按理說半個時辰便能到達，但因為雪獸的出現，兩人行走的這段路和禦情兩年前走的不是一條，這段路上的間隙太多，拐杖有幾次直接戳破了表現的積雪，顯露出深不見底的溝壑，兩人只得放慢腳步，小心再小心。
一個時辰後，天邊圓月高挂時，兩人到達了山洞。
走至洞底簡單布置好後，禦情開始生火，封離則布置着防禦陣法。
禦情從乾坤袋中拿出靈木時，瞥見靈木旁紅色的長條形地瓜，便順道拿了幾個出來，待火生好後，用木棍撥入火堆中烤着。
Advertisement
封離在洞口設好陣法，回到洞尾，在兩人周身畫着符文。
走至角落時，封離瞥見壁上的痕跡，動作頓了一瞬。
“好了嗎？”禦情撥出烤好的地瓜，“涼了就不好吃了。”
“好了。”封離聽到禦情的催促，再次看了一眼痕跡後，快速畫下最後幾道符咒，回到禦情身旁坐下。
禦情見此，拿起一個不太燙手，帶着熱氣的地瓜遞給封離，“哝，你的。”
封離接過，開始細致地剝開表皮。
禦情啃着手中的地瓜，瞥見封離的動作，頓時收回了目光。
對比有些慘烈。
她記得兩人在百梅山上第一次吃地瓜時，他就是這樣一點一點撕掉表皮，待全部外皮都處理好，擦幹淨手後，才會開始享用。
每次見到他這麽講究的動作，她都有種小時候去參加族會時，被姐姐全程盯着禮儀的不自在感。
不過，禦情又看向了封離，別說，這剝皮的動作，還真的挺好看的。
像姐姐在洞府中挂着的神明圖像一樣，當然，只是神态像，封離的動作很幹淨，那副圖上的形态，太矯揉造作了。
“明早出發的話，走至山頂，穿過一片冰面，不出意外的話，下午便能尋到雪蓮了。”
禦情吃完，擦幹淨手，簡單地說着明天的規劃。
“好。”封離答道。
說完，他接着問道：“杳杳之前也是在這個山洞中休息的？”
“對啊。”禦情轉頭，“怎麽了？”
“杳杳之前是在哪兒睡的？”封離看向左側鋪好的一床雪蠶被，“感覺不像是在這裏。”
禦情聞言，遲疑了一瞬，還是猶豫着擡手指向洞尾角落處，“那兒......”
她指向處，正是石壁上刻有痕跡的地方。
“問這個幹嘛？”
禦情心中有些忐忑，他不會看到了吧？
“沒事，”封離搖了搖頭，“想了解一下，兩年前，關于杳杳我不知道的事情。”
“那你現在知道了什麽？”禦情快速反問。
“現在知道了你這一路是怎麽走的，遇見了什麽，經歷了什麽......”
封離越說禦情心中越不自在，直到他說出“但還有很多不知道的地方。”時，她再三觀察他面上隐含憐惜的神情，初步确認他沒有發現自己兩年前刻下的字跡後，才壓下內心那股複雜的情緒。
“其實，也沒什麽的，都過去了，你了解這些，也沒什麽用。”
禦情感慨道，“人嘛，都是向前看的。”
封離望着禦情，追問道：“杳杳是在向前看嗎？”
“怎麽，在你眼裏我現在不是嗎？”禦情反問。
封離沒答，只是愧疚地望着她。
禦情對上他的眼神，有些不自在，“這麽嚴肅幹嘛......”
她移開視線，注視着起伏的火堆，“我真的不在乎的......”
說着，她見封離半響不答，微微轉頭，餘光中瞥見了封離那歉疚中帶着些脆弱的神情。
“你別這樣。”
“別一副我好像随時都會消失的神情啊......”
禦情不忍再看，再次望向火堆，抿了抿唇，緩緩道，“等我們找到雪蓮，修複了神魂，我就可以開始動用靈力了，好歹是個渡劫啊，哪兒那麽容易消失。”
“我心理這麽健康，又沒有自虐的癖好，說起來，你應該會比我先離開吧？”
“不對，說錯了，不是離開，是飛升。”
“你這麽厲害，肯定能順利飛升的！”
封離聽到這話，遲疑着開口：“我......不想飛升。”
“說什麽傻話。”
禦情笑道，垂在身側的指節卻是微微蜷起，“你當年可是信誓旦旦的和我說，要和我一起渡飛升雷劫呢，現在領先一步，應該高興啊！”
“話說，當年見你還是築基呢，一轉眼就要飛升了。”
“可是，飛升後會離開這個世界。”封離皺眉，“你還在這裏——”
“飛升上界是多少修道者夢寐以求的事情，我在這裏又怎麽樣，既然有了機會，為何要放棄？”禦情嚴肅道，“這種機會不是想要就能有的，錯過了，可能一輩子都能再遇到了。”
封離似是聽懂了禦情話語中潛藏的含義，垂眸不再多言。
過了一段時間後，他輕聲問道：“找到雪蓮後，杳杳還會和我像現在這樣嗎？”
禦情挑着靈木，望着四濺的火星，“現在這樣是怎麽樣？”
封離眼睫微顫：“道——”
沒等封離說完，禦情快速打斷：“你是說好友嗎？”
封離一愣，語氣低落：“牽手......是好友之間該幹的事情嗎？”
“不是。”
禦情否定後，沒等封離多說，急忙接着道，“但是那是特殊情況，特殊情況特殊對待。”
片刻後，她又加了一句：“我只是把你當做好友......”
說完，她沒看封離是何種反應，徑直起身向着左側雪蠶被處走去。
封離坐在原地，跟随着禦情的動作擡頭，他望着她離去的背影，聽到了她淡漠的話語。
“......如果是因為今天我做了什麽讓你誤會事情，我向你道歉。”
“夜深了，睡吧。”
話落，他意識到什麽，眼中掙紮，片刻，他深吸一口氣後，直言道：“可是......杳杳，我喜歡你......”
說完，他便執着地盯着禦情的背影。
禦情聽到這話，離去的腳步頓了一瞬，下一刻，她掩藏在寬大袖擺下的雙拳捏緊，極力維持着聲線平靜，淡淡回道：“可惜，我不喜歡你。”
“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