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醉酒
醉酒
三人這回關于練兵方案的讨論是屬于沉浸式的,趙婉原先還懶洋洋不願參與,但聽着喬應年這位統兵老手的經驗之談,不由得對此人刮目相看。
相比起喬應年,雲舒到底是缺了些實踐的經驗,與趙婉兩人單獨讨論時,便難免多了些空談,少了些實用性。
但現下這一點因喬應年的參與,便也完美地彌補了過去。
幾人越談越起興,喬應年亦頭一次正眼瞧這兩位年輕郎君,且目露贊賞。
大衍将領如此之多,但練兵的模式,皆延續前人,甚少有人想于、敢于做出創新之舉,而這兩個初生牛犢,卻提出了如此新穎而可行的方案,說是天生奇才,也不為過。
待暮色也逐漸褪去,青州被黑暗籠罩之時,幾人的研讨,也就此暫時結束了。
都督府雖然陳設簡陋,但宴席卻大氣奢靡。
趙婉見着一道道精心烹制的菜肴流水般端了上來,雖然肚子已經很餓了,但也始終保持了她作為幕僚的恭謹,并不急于下箸。
菜是不斷由貌美的婢女們端上來的,而大廳中央擺足了架勢準備起舞的女子們,則容貌昳麗,比之婢女更加妖嬈精致。
坐于主位的喬應年發現,歌舞喧嚣中,傳聞熱愛流連花叢的雲小侯爺,既不飲美酒,也不對美人們投去目光。
倒是那位幕僚王昭,正目不轉睛地看着那些翩翩起舞的美人,不知心中是和想法。
啧,他無趣地端起酒杯自己喝了一口,待舞停後,便招了招手,讓舞姬們上前來:“你們幾個,去小侯爺與王兄弟那邊,陪客人飲飲酒,務必服侍周全了。”
他又轉頭對雲舒道:“小侯爺不必客氣,若看上了哪個,盡管帶走便是,我這兒,別的不多,美人兒可是很多。”
雲舒忙擺手謝絕,被喬應年片頭詢問,他才裝作無奈道:“家有悍妻。”
喬應年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想起了這位世侄是成了婚後才來到邊關的,心中冷哼了一句,沒想到這纨绔子成了婚,反倒還規矩起來了,當下倒也不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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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喬應年雖然生性愛美色,但也不強求旁人與他一樣。
趙婉倒是想來個左擁右抱,可“主子”都不近美色,她這個幕僚,焉能自作主張?于是只好尴尬地笑笑,默默戳着盤中的菜肴,咂舌這喬應年府上這麽多美人,肯定腎虛吧,啧啧……
下午這場研讨的最後結果,是喬應年接受了交易,要了這練兵的法子,并答應借出錢糧,雙方也算相談甚歡,因而席上倒也其樂融融,和諧一片。
從這件事上來說,喬應年已經算是十分豪爽了。此前趙婉擔憂的與虎謀皮,眼下還算成功。倒不用擔心喬應年出爾反爾,畢竟是封疆大吏一般的人物,雖然為人陰狠莫測了些,但一旦答應了某事,還是會踐行諾言。
趙婉心想,其實這樣的人,反而還好打交道些,只要小心點別得罪了對方,以利益換取利益即可,不必拐彎抹角,九曲十八彎地猜測人心,已是極好。
舞姬們來了一撥又一撥,或妖冶或優美的舞跳了一支又一支,雖然沒有了左擁右抱美人環繞的快樂,但光是看跳舞,趙婉便開心得很了,以至于案頭清爽好喝的果酒,也被她不知不覺中飲了好幾杯下肚。
嗯,酒很好喝,就是感覺有些醺醺然。
怪不得古往今來,皆愛美人呢,她也愛啊,就很美好啊。就是可惜了這些藝術家,只能屈居于某個男人的府上,而不能将這種藝術廣泛傳播,讓所有人都能欣賞到這美好。
趙婉晃了晃腦袋,試圖将不遠處的美人們的動作看得更清楚些,但奈何眼前像是蒙了一層輕紗似的,怎麽看都有些模糊。
雲舒敏銳地察覺到了自家幕僚地異狀,眼見着趙婉很有些左歪右倒的架勢,忙尋了個借口,與喬應年告辭。
喬應年本來也嫌這雲小侯爺一點也不似傳言般會玩,一通飯下來,甚是無趣,當下也不挽留,便将人放走了。
青州不如臨州熱鬧,哪怕是還未到宵禁的時辰,道路上也無太多人在來往,冷清的街上遠遠近近,都只有趙婉她們這一行人的馬蹄聲,踢踢踏踏地,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明顯。
趙婉小臉兒上有兩團不正常的紅暈,目光潋滟間,顯得人有些不甚精明的傻氣。
“雲舒!”趙婉迷迷瞪瞪地盯着雲舒看了半晌,似乎終于确定下來對面坐着的這人的身份,直呼其名。
“?”雲舒從未見過傻裏傻氣的趙婉,也從未從趙婉口中聽到過自己的名字。如今雲舒這二字,從她的貝齒中鑽了出來,便似是有了種不一般的意味。
他咂摸着這聲清脆的稱呼,伸出手扶住險些歪倒的趙婉,卻被對方猛然抓住了胳膊。
“你、你說誰是悍妻呢?”趙婉抓着雲舒的胳膊,手指用力,透過對方薄薄的衣裳,掐進了他緊實的皮肉中。
雲舒面對着這麽個小醉鬼,心道,果然質問只會遲到,不會不到。
他任由趙婉氣勢洶洶地掐着自己的胳膊,有些微微的疼,但不妨事:“我是搪塞一下喬大人罷了,我對娘子之心,天地可鑒!”
“鑒個毛線,”趙婉醉眼朦胧,只依稀分辨出來雲舒在笑,她感覺現在心中藏匿了一股悶氣,便想要快速地發洩出來,“我倆是什麽情況,我會不知道麽。”
雲舒不是因為喜愛她而娶她,她也不是因為喜愛雲舒而要嫁給他。兩人各自利用,相互合作罷了,談什麽天地可鑒,這家夥,連天地都要拿出來當幌子,真不是好人。
“毛線……是何物?”雲舒疑惑道。
“就是毛做的線呗!”趙婉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馬上她又反應過來,對方對她後頭那句話,是在避而不談。
她松開了抓着雲舒胳膊的手,憤憤地将手指戳在他堅硬的胸膛上,一下,又一下,初時小力,逐漸大力,最後恨不能将人家戳出個洞來才好。
雲舒也被她着實戳痛了,只好輕輕攏住她細白的手腕,限制了她些許力道。
“是,我們都知道是何情況,但娘子,我既娶你,便會愛重于你,與感情無關,你是我雲某人的妻子。”他正色道。
“嗤。”趙婉被對方握着手腕,很是不自在,忙縮回了自己的手,道,“誰要你愛重了,你喜歡舞姬,便盡管去管喬大人去要,我才不會阻止你呢,我到時候,嗝、也去、也去找小鮮肉,特鮮的那種。”
“我不喜歡。”雲舒道。
“不,你就是喜歡。”
“我真不喜歡,從前也不喜歡,從未喜歡過。”
雲舒望着趙婉迷蒙的眼睛,輕聲道:“在此之前,我從未喜歡過任何女子,也未碰過任何女子。”
趙婉感覺得雙頰似乎更燙了,她不用照鏡子,都知道自己臉上肯定已經紅成了一片。
她磕磕絆絆道:“我、我不管這些,反正,你要、要潔身自好,不然、嗝、後果很嚴重,知道嗎?”
嗯,很有河東獅那味兒了。趙婉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她既然已經跟人家成婚了,那還是要管管對方的,像今天這種送美人的情況,必須得教育!
“是,我知道了,娘子。”雲舒低低笑了起來,“我聽你的。”
趙婉卻不滿這人的吊兒郎當,訓話呢,還笑,态度一點都不端正!她嚴肅着臉,盯着雲舒薄薄的耳垂,莫名地想去扯一下。
但手伸出去,眼睛卻生了重影,哼,沒扯中!
就好氣!
趙婉不信邪,繼續朝着那耳朵伸手,這回扯上了。
是某人自己湊上來的。
摸上了耳垂,不待用力,趙婉便感受到了一股困倦席卷而來。
尤同回到了幼時,非要捏着親人的耳朵或是頭發,方能不哭不鬧,睡得香甜。趙婉毫不設防地倒在男人的手上,放心地阖上了眼睛。
雲舒如同捧着稀世珍寶般,捧着趙婉的臉頰,又擔憂自己的手掌過于粗粝,想了想,還是輕輕擺弄了一下她的身子,讓她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馬車輕馳在無人的街道上,輕微地晃動着,車廂內無人說話,便幽靜安寧。只雲舒的眼睛反射了些搖曳得歡快的燭光,顯得灼熱似火。
他能聞見身旁人身上輕微的果酒味,以及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這兩種味道一濃郁一輕薄,絲絲縷縷,相互糾纏着充斥在車廂內,又鑽入他的鼻腔,不免要引人迷醉。
雲舒想,他怕是也醉了,且醉得不輕。
趙婉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客棧中的,早晨醒來的時候,只覺得兩邊的太陽穴都有些痛。她從床上坐起來靠在床頭,一邊揉着額頭,一邊回想昨日之事。
在喬應年府上看舞姬看美人,然後呢?然後喝了些酒……再然後呢,再然後再回來的路上說了些虎狼之言。
哎,人喝了酒為什麽不直接失憶呢?!
想起昨晚自己“教訓”雲舒那色厲內荏的勁兒,趙婉便恨不得重新鑽進被窩中,一輩子都不出來了。怎麽會有人做出如此尴尬之事啊!
希望雲舒不懂什麽是“小鮮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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