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約會

約會

因着昨日在喬府這一遭,趙婉第二日說什麽也不願随雲舒再去商事。

她穿回女裝,面對雲舒的疑惑,翻了個好看的白眼:“我此行本就不是為了你的事的,如今已幫了你兩日,還想如何?”

雲舒擡起手,捂嘴輕咳,悶悶笑道:“是是是,娘子辛苦了,今日自然是為夫獨自去。娘子好生歇息一二,這幾日着實辛苦了。”

笑!還笑!趙婉現在是見不得此人笑,這讓她總不可避免地回想起昨夜的囧事。她忙将手抵在人後背上,将雲舒給推了出去。

砰。

門一關,留下某個差點吃了一鼻子灰的郎君,在門外笑得更加開懷。

門內,趙婉氣咻咻地揮去腦海中令人尴尬的昨日畫面,在阿秀幾人的動手下梳理好了頭發。

在此事上,她一向顯得有些笨拙,最會的,還是在現代時随手一紮就能紮得幹脆利落的高馬尾。面對這繁複而多樣的梳妝技巧,趙婉表示,專業之事還是讓專業之人來做罷。

今日之所以拒絕同雲舒一道去辦事,也是因為趙婉與三嫂這邊其實也有正事要忙。

在青州待了幾日,該知曉她們一行到來的人都已知曉,那些請帖邀約亦是從不久前便屢次發來。

如今在這邊也待不了兩天了,這官家娘子們的宴會,自也不能輕慢,也該去捧個場,來個社交的。

客棧在州府的城東,而聚會之地卻在城西的府官秦征秦家。

喬應年老家并不在此,應了老雲侯那句孤臣之評價,他在這邊,也活得像個孤家寡人,府上美人養了一堆堆,但真正的家人卻都在老家,不曾留在青州。

因而一旦涉及夫人之間的外交,還是秦家的夫人在忙活。

秦征本人謹慎膽小,向來将上司喬應年之話奉為圭臬,行動間皆不見自家風格,他的夫人卻是頗為爽朗,脾性上與夫君毫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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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婉與鳳娘一下馬車,便見着了這位爽快人兒,以後跟在身後的那一群群穿着甚是雍容的官家娘子們。

比起那都督府,秦府也并不顯豪奢,想是因為喬應年這個上司并不好奢美建築,因此上行下效,底下的人們行事也不敢過于奢靡。

因趙婉在衆娘子間身份最高,衆人只小心翼翼地捧着敬着,相處間倒無什麽不愉快之事。

一衆娘子們的聚會,無非就是聊的東家長西家短,加上流行趨勢等事物,對此趙婉已很是熟悉,在其中游刃有餘。

含着端莊的笑在秦家待了一整日,兩人終于得以告辭。

在衆娘子的恭謹相送下,趙婉與鳳娘攜手出了秦府。等到了等待已久的馬車邊上,才不約而同的輕舒了口氣。

“噗呲……”

兩人被這默契驚住,皆笑了起來。

鳳娘眼尖,看見了不遠處站得筆直的雲舒的随從,忙眨了眨眼睛,道:“婉娘去玩罷,你嫂嫂我呀,便先回去了。”

“?”趙婉疑惑,可不待細問,鳳娘已迅速鑽入自己的馬車中去了。

她只好也先上了馬車,卻在下一刻便明白了三嫂的促狹。

“你怎麽來了?”趙婉驚訝道。馬車內閑坐飲茶的,不是雲舒還是誰?

“自然是來接娘子的。”雲舒擡眸,眼中噙着似水溫柔的笑意。

趙婉端着侯夫人的譜兒勞累了一日,驀地見着這笑容,竟感覺周身的疲累都随着這如山風、又如海浪的笑給祛除了。

她摸摸鼻子,不自在地落了座,嘟囔道:“誰要你接了……”

雲舒不答,只含笑看着趙婉,帶着些惡趣味似的欣賞趙婉的不自在神态。他輕敲了下車廂,馬車便動了起來。

原本從城西至城東路程挺長,但馬車未行多久,便停了下來。

趙婉掀開車簾,卻見馬車停在了一處酒樓前,那酒樓的小厮,正殷勤地小跑了過來。

“?”趙婉驚愕,“在此地用飯?”

雲舒笑,“前幾日在青山寺,我不是說那裏某個大師傅做燒白一絕?今日便讓娘子嘗嘗,那燒白之味。”

“這酒樓中做的燒白,與那大師傅做的一般味美嗎?”趙婉問。

“額……”雲舒眨了眨眼,“是我遣人将那大師傅請來借用一日。”

好吧,趙婉有些無語,但心中卻又滋生出一股隐秘的甜來。這家夥,也算是有些貼心了。

她心道,若這燒白真如傳聞中美味,那她便原諒這家夥那日的诓騙了。

在雲舒的攙扶下,趙婉下了馬車,與之一道往酒樓走去。

酒樓的掌櫃約摸是知道此為貴客,親自帶路,領着兩人來到二樓的一處安靜雅致的包廂。

包廂十分明亮,牆壁上挂了幾幅山水,寥寥數筆,便意蘊悠長,也不知是名家所作,還是仿制而成。

趙婉走至窗前,見着樓下便是一條不甚寬闊的青石小道,因着下午的一場春雨,此時那小道上濕漉漉的,零零碎碎映出些銀亮的天光來。

間或有行腳的閑漢路過,高高挽起了褲腳,挑着沉重的擔子,在青石小道上踩碎了那銀光。

也有衣着褴褛而年老的婦人,縮在對面低矮房屋的窄窄屋檐下,身前擺了個小籃子,不知裏頭賣的是什麽。

趙婉盯着樓下看了一會兒,便轉身落座。這一小會兒,她對燒白的期待,已然沒有那麽多了。

“今日我随喬大人去了雁林關的邊軍營,确實是比咱們雲家軍,要好上太多。”雲舒見着趙婉似乎心緒不太佳,提起今日見聞。

“以往的雲家軍,我即便是不太出門,也是聽聞過其威風之名的,這兩年懈怠太多了罷。”趙婉說道,“事已至此,如今也只有迎難而上了。”

“是啊,”雲舒敲了敲桌面,“有了娘子這練兵之法,我相信不必太久,雲家軍便能改頭換面的。”

“喬大人雖黑心了些,但此次他對我,着實算是仗義了。”雲舒細細說着喬應年許下的錢糧之數,感慨這鐵公雞因着這練兵之法,竟意外地慷慨了一回。

雖說練兵是邊關将領的重中之重,但若換了其他人,未必便會為了這法子,而甘願借出錢糧。利益,這些人向來算計得很清楚。

“那便好,這個數,夠邊軍營撐一陣了,糧食還是得趕緊種着,且不論土豆,其他種類都需試試,左右不過是廢些人力地力罷了,真得了收獲,無論多少,都算是好的。”趙婉再度将種田之事提到了臺面上。

如今等待朝廷撥糧波饷,幾乎是哪怕等白了頭發也等不來一顆半顆的,自己動手,方能豐衣足食。

“好,待回去了,我便開始籌辦此事。”雲舒爽快應了。

他何嘗不知趙婉此舉皆是為着雲家軍着想,他不是那等見不得內宅婦人幹涉外事之人,見着自家娘子才能無上,他心中只有濃郁的歡喜。

其實土豆之事也已有眉目,不日便将有一批量的土豆種運回來,不過此時還未到,雲舒不是個提前邀功的性子,便未曾說與趙婉聽。

兩人就着正事聊了好一會兒,菜肴便上了上來。

因着只有兩人用飯,哪怕是身居高位,兩人也并不鋪張浪費,只點了兩樣特色,又添了道湯,餘下的便是那大師傅做的燒白了。

燒白甫一端上桌,那香味便瞬間霸道地占據了整個包廂。

褐色而逡皺的皮顫顫悠悠地頂在肥瘦相間的肉上,底下鋪了厚厚一層野幹菜,還未下箸,趙婉便知這道菜的味道必然十分不錯。

如今早已有了閹割之法,因而豬肉都沒有太多腥膻味,加上大師傅烹調得十分得當,入口只有鹹香,無一絲不必要的雜味。

趙婉胃口被入口即化的燒白給打開了,她也不與雲舒客氣,吃得很是香甜。在美食面前,仿佛所有的煩惱與不虞,都随着那千般舌上的滋味給吞至了腹中。

她吃得開懷,表情豐富,雲舒看得也很是愉悅。

他似乎是将眼前人兒用飯的姿态當成了作品在欣賞,一舉一動,入他眼中,皆自動化為了一張張絕佳的畫作。

趙婉并不在意對方落在自己身上的饒有興味的目光,她兀自沉浸式地将自己吃了個滾瓜肚圓,待吃飽了,方才擡起頭來,然後便與某人深邃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不知怎麽地,趙婉那一瞬間突然變覺得自己也像是一盤上好的燒白似的,畢竟雲舒的目光,可着實稱不上和緩。

一匹兇狠的、眼冒綠光的狼。

趙婉心中打了個突,驀地便有些許緊張。

這緊張許是令她有些不适,“嗝……”以至于她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嗝……

“呵……”一聲淺笑從雲舒的喉間溢了出來,他收回目光,覺得眼前之人真是可愛至極。适才那濃厚得快成實質的兇狠貪欲,卻是被很好的隐藏了下去。

“這大師傅,确實手藝高超。”趙婉有些尴尬,磕磕巴巴地轉移話題。

“确實很不錯,可惜這位一心向佛,不願離開青州。”雲舒笑道,“我回頭便請這位大師傅去咱們府上,你愛吃,便随時都可吃上。”

“倒也不必如此,此種美味,偶然間能吃上一回,已很是不錯。”趙婉讷讷道。

她到底不是真的世家貴女,總不喜歡平白勞累旁人太多,也不好奢靡之事。若見着、吃着喜歡的,都要将之薅回家,那侯府再大,也塞不上如此之多的人與物。

“娘子說了算。”雲舒悶悶笑道。

既然趙婉如此說了,他也打算換了方式,回頭便差府上的廚子來青州專門學學這做燒白的手藝。

她喜愛的,他都願捧至她面前,無論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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