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撒謊
撒謊
聞诃白的房子在城市的西邊,那邊有一所軍校,也有一個軍港,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那些地方都被開發成了旅游區。
因為是新興的地區,路修得特別寬,綠化做得也很好,還有地鐵站,從市中心的醫院驅車來這邊,也只要二十來分鐘。
唯一的缺點是,這邊有個展覽中心,經常辦展,導致參展和散展的時間段,路上特別塞車。
聞诃白住到宴傾文那邊去以後,倒是不必苦惱有展會的日子了,因為在市中心的上下班時段,塞得比郊區還嚴重。
聞诃白的小區也算高檔小區,基本兩梯一戶,是面積超過380㎡的大平層,光是客廳的面積就超過了100㎡,功能區還包括兩間房、一間會客廳、一間書房、一個連着餐廳的開放式廚房、兩個廁所,一個衣帽間,還有一個雜物間。
因聞诃白不在這邊住,所以這裏少了很多擺設,顯得空蕩沒人氣,但衣帽間的衣物和屋子裏日常用品都不缺。許是保潔每周打掃的時候都會開窗通一下風,她們進來的時候,并沒有發現屋子裏有異味或粉塵。
“你先休息,我把粥熬了。”聞诃白将在回來的路上順便去買的菜給拿到廚房裏準備早餐。
宴傾文說是去休息,實際在聞诃白的這套房子裏轉悠了一圈,直到體力确實不支了,才在客廳的沙發坐下。她的手機響了,是齊簪歌打來彙報關于莊易的情報的,她說:“宴總,昨晚裘伏被移交的新聞報道出來後沒多久,莊易也被正式批捕了。”
莊易?宴傾文的神情有些恍惚。
良久沒得到宴傾文的回應,齊簪歌想起她生病的事,又說:“宴總您好好休息吧,詳細的情況,我等您好了再向你彙報。”
宴傾文說:“沒關系,你繼續說。”
莊易被批捕的理由包括但不限于在J國殺害少傑,非法持有槍支、收買殺手制造蔣雲韓車禍,甚至将毒|品販賣給穆榮的狐朋狗友,險些設計穆榮吸|毒,還有僞造身份等。
還有一些暫時未收集到明确的證據,所以官方發了征集違法犯罪線索的通告。
“嗯,我知道了。”宴傾文說着,頓了下,問:“蔣雲韓呢?”
“蔣雲韓?”齊簪歌眼神閃過一絲迷茫,關蔣雲韓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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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她就反應過來,宴總應該是想知道蔣雲韓在這些事中發揮的作用,說:“因為有蔣雲韓提供線索,警方才能破獲好幾起莊易讓人實施的違法犯罪的案件……”
宴傾文的神情冷淡了下來。
結束通話後,她也歇夠了,起身走向飯廳,能看到聞诃白在哪兒煮粥,還有蒸包子。
“老婆,你沒去歇息嗎?”聞诃白訝異地問。
宴傾文搖搖頭:“我沒事,不用休息。”
聞诃白覺得宴傾文有些古怪,但又說不上來哪兒怪,只能拉開餐桌旁的椅子,讓她坐下:“那你坐着等會兒,粥很快就好了。”
“你會做飯?”宴傾文問。
聞诃白一頓,宴傾文擡頭看她,她回過神,笑着說:“老婆,你看不起人呢?做飯那不是有手就會嗎?”
宴傾文眉眼彎了,唇角噙着笑:“你說得對。”
聞诃白摸了她的臉一把:“看你這一倒,臉色都差了許多,等會兒多喝點粥,然後吃藥去睡覺。”
“嗯。”宴傾文回她,她回到竈臺忙的時候,宴傾文就這樣安靜地看着她。
粥好了,聞诃白關掉燃氣竈的旋鈕,拿出碗給宴傾文勺了碗,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滾燙的粥見到了她的手,她吃痛地松開手,半碗粥就這麽落到了地上,破碎的瓷片和滾燙的粥水飛濺。
宴傾文霍然起身,繞過洗手臺,一把抓住聞诃白的手,關切之情溢于言表:“你燙着了?快用冷水過一下。”
“我沒事。”聞诃白說,“剛才手太濕了,沒拿穩碗,手滑。你先坐着,我去打掃一下。”
她直接越過宴傾文,走到雜物間去,在拿到掃帚的那一刻,她的眼眶突然紅了。
回到廚房的時候,宴傾文正蹲在廚房裏撿碎片,聞诃白忙道:“小心割傷手!”
宴傾文看了眼自己的手,笑了笑,将碎片放進垃圾桶裏。
因這個小意外,兩人再次坐上桌吃早飯時,粥已經沒有剛煮好時那麽沸騰了,不過還是有些熱,盡管兩人都小口地吃着,又細吞慢咽,最終還是吃得她們滿頭大汗。
這期間,她們誰都沒有開口,而聞诃白每次擡眸都能對上宴傾文的視線,就好像……宴傾文的目光一直沒有從她的身上離開過一樣。
“擦擦汗。”宴傾文抽了張紙巾給聞诃白。
聞诃白還沒接過來,宴傾文便起身,親自替她擦去了鼻尖冒出的薄汗。
聞诃白身子一僵,然後不自然地笑了笑:“你今天怎麽特別粘我?”
宴傾文也跟着笑了,不過她的笑并不是那種肆意張揚的笑,而是不露齒的暖笑,眼神則溫柔得像一汪溫泉,溫熱的水從四面八方湧來,将人熨帖地包裹着。
“在你的眼裏,我平日是怎樣的?”宴傾文問。
聞诃白思索了一番,沒有作答,而是先去倒了杯水,又将醫院開的藥拿出來,說:“先吃藥吧!”
宴傾文說:“水很燙,放涼了些再吃。”
聞诃白沒有強迫她,又重新坐下來,直視着她,說:“你平日不怎麽搭理我。”
宴傾文的臉上閃過一絲訝異,手指下意識地轉着無名指的婚戒,喃喃自語:“是這樣的嗎?”
“也不是說完全不搭理我,只是很少主動搭理我,一般我有什麽要求,只要不過分,她都會順着我。她對我其實很心軟,也很包容,只是有些時候不會表達。”
若有第三人在,聽到聞诃白的話,一定會感覺到迷糊,因為她對着宴傾文說的是“她”,而非“你”。
宴傾文的表情顯得很是意外,不過須臾,她的臉上便重新挂上了笑容:“你看出來了。”
聞诃白盯着她,眼眶再次泛紅。
“嗯。”
“什麽時候看出來的?”
“你對于我會做飯這件事感到很意外的時候。”
宴傾文恍然大悟,說:“看來你很愛她,不然,一般人不會感到異常。”
聞诃白垂眸,良久,才說:“因為我知道你跟她不一樣,你不是她,她也不是你。”
宴傾文臉上的神情不改,她起身走到落地窗旁,冬日八點的太陽升得還不是很高,陽光幾乎是平直地從落地窗照射進來,她眯了眯眼,視線往下挪,落在底下川流不息的街道上。
“這裏真平靜安寧。”宴傾文說。
聞诃白問:“你能告訴我,我老婆在哪裏嗎?”
宴傾文回首苦笑:“我也不知道,我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醫院了,至于我為什麽會來到這裏,而她又在哪裏,我不清楚。”
聞诃白的手攥成了拳頭。
“你一點兒都不好奇我的來歷,甚至還輕易地發現了我跟她不是同一個人,你是怎麽做到的?”宴傾文問。
“直覺吧。”聞诃白說。
宴傾文緘默了片刻,才無奈地笑了笑。她走回餐桌旁,吃下了藥,又吞了一口溫水,将這些藥片吞了下去,才說:“我去躺會兒,或許這身體的病好了,你的阿文就回來了。”
她沒有回房間,而是在沙發上躺下。
聞诃白想了想,給她拿了張毯子,然後坐在斜對面的單人沙發上。
宴傾文說:“你能給我講講你們是怎麽結婚的嗎?”
聞诃白回憶了下,将宴傾文當衆向她表白,然後她們現場去領證的事說了。
宴傾文掩笑說:“難怪你看出我與她不是一個人,她确實很不同。”
她雖然也是“宴傾文”,但她們終究是不同的。
“對不起。”聞诃白神情苦澀。
宴傾文搖了搖頭,許是藥效發作,她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聞诃白一直守着她,不敢錯開眼,只擔心她又跟昨晚在醫院睡着了一樣,然後一睜眼就将她的阿文給弄丢了。
其實聞诃白撒謊了,她在十八歲生日的時候就認識“宴傾文”了。
她的生日在宴傾文生日幾個月後,那時候她早就跟宴傾文處于即将絕交的狀态了。還在氣頭上的她為了惡心宴傾文,故意辦了個生日趴,将同學、圈內的好友都邀請了,唯獨沒有邀請宴傾文。
那晚她喝了很多酒,喝得天旋地轉,吐得天昏地暗,迷迷糊糊間,她看到了窗外正在燃放着絢爛的煙花。
昏暗的卧室也因為煙花散發的光而亮堂了不少。
她發現自己不在聞家,而是在宴氏莊園。她到過宴家的莊園很多次,對這裏的布局自然是了解的。
只是她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在家慶祝生日,怎麽會在宴氏莊園醒來。
這時,身後的門傳來了開鎖的聲音,穿着婚紗禮服的宴傾文走了進來。
聞诃白驚訝地發現,即便宴傾文身上的衣服雍容華貴,但狀态看起來卻比生日宴時要憔悴得多,面容也成熟了許多,在她的身上找不到一絲十八歲少女的青春稚嫩,但她的眼眸卻飽含溫情。
“我已經安排了人,趁着蔣雲韓在陪領導看煙花,你從後門離開,司機會将你送到機場。證件、護照還有卡都在車上了。”宴傾文握住她的手,将仍處于迷糊狀态的她帶出了這座如城堡般豪華的建築。
宴傾文拉着聞诃白在花園中奔跑,夜色籠罩着宴氏莊園,每逢煙花綻放,莊嚴華麗的建築就投下一片陰影,光芒消失的瞬間,她們好似又被黑暗給吞沒。
宴傾文的手心冒出了汗,聞诃白迷迷瞪瞪的,目光倒是緊緊地追随着她。
跑到偏僻的後門時,宴傾文停下了腳步,将聞诃白推了出去。
聞诃白在旁人的牽制下正要上車,心突然一緊,回頭想要去拉宴傾文。
後者卻扭頭看着夜空中奪目的煙花,說:“阿白,這場煙花是我能送你的最後一件禮物,你要保重。”
鐵門被關上,又上了鎖,宴傾文的身影被囚禁在了這座如同監獄的牢籠裏。
聞诃白怔然地看着,她想動彈,然而身體像是受到了禁锢,即便她的靈魂在掙紮,肉|體卻一動不動,直到随車遠去。
車速很快,但開出去了很遠,她還是能看到那兒的煙花,迷迷糊糊中,她隐約明白了宴傾文所說的“禮物”是什麽。
是慶賀她自由的禮物,也是在隐喻她的人生如同煙花一般璀璨,即使短暫,也曾照亮過夜空,給人帶來過快樂。
醒來後,那個沒頭沒尾的夢一直浮現在聞诃白的心頭,對于為什麽會做這樣的夢,她一點頭緒都沒有,卻在後來慢慢地找到了答案。
宴總的異常跟莊易被捕有關,可以理解為,重要劇情節點出現了變化,所以宴總身上也發生了異常情況。
關于原著、宴總跟聞修狗的關系、聞修狗到底拿的什麽劇本,【系統】和[評論區]是怎麽一回事,會在後半部分劇情裏慢慢展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