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晚了

晚了

來參加派對的所有人都知道謝歸今晚要做的事,他從不隐瞞對李昭高調的愛意,有些人說十分做一分,有些人說一分做十分,謝歸是那種說十分做十分的人。

當然,只有一半的人知道裴僅和李昭的特殊關系。

大家猜測今晚不會是個十分和平的夜晚,他們可能會有争吵,甚至會有争搶,但沒人想到,他們會真的打起來。

畢竟在此之前,大部分時候,大家都是體面人。

以至于謝歸拳頭揮過去的時候,所有人都反應不及,這一記用了全力的拳頭結結實實落在了裴僅臉上,裴僅嘴角瞬間滲出血來。

慌亂之中,一半的人去拉謝歸,一半的人去拽裴僅。

而謝歸就像發了瘋一般忽然力大無窮,将所有拉着他的人掙開,擡手又是幾拳打到了裴僅的臉上。

裴僅的臉上挂上紫青的傷勢,但他卻像失掉了魂一樣,一動不動任着謝歸的拳頭一拳一拳打下來。

視線在空中搖晃,他的目光寂寂望向昭昭的方向,她沒有去幫任何人的幫,沒有站在任何一邊,就好像這是一件和她完全無關的事。

地上散落着被踩碎的玫瑰花,一個藏青色的鑽戒盒滾落在角落,音樂聲還在熱鬧地慶祝着。

“……And I said——Romeo take me somewhere we can be alone.

I’ll be waiting all there’s left to do is run……”

按照謝歸的計劃,他現在正在所有人的祝福下講完自己的告白,将戒指套在昭昭的左手中指,然後輕柔地親吻她。

而現在……

謝歸的力氣終于有了用盡的趨勢,四五個人齊上陣才将他拉開,有人叫了救護車,郁琳淩給裴僅檢查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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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裴僅掙紮着從地上起身,他最後看了昭昭一眼,然後在救護車到來之前,自己離開了這裏。

外面忽然滂沱下起大雨,音樂關停,雨聲噼裏啪啦打在窗戶上,賓客漸漸離開,地上一片狼藉。

謝歸坐在沙發旁的地毯上,他的手裏握着從地上撿起的戒指盒,低着頭,劉海垂在額前,遮住了漆黑的眼睛。

昭昭從藥箱裏拿出一瓶碘伏和創可貼,放到謝歸面前,“自己上。”

裴僅沒有還手,但謝歸毫不保留的力氣讓他自己也受了傷,雖然比起裴僅的是微乎其微。

謝歸接過碘伏和創可貼,沒有給自己塗上去,只是擡着濕漉漉的眼睛看着昭昭。

但這次昭昭沒有給他扮可憐的機會,她問:“為什麽要讓裴僅過來。”

謝歸的眼睛無聲望着她,他發現昭昭的眼圈不知什麽時候開始泛了一圈紅,也不知是因為他,還是因為裴僅。

“因為總要了結一下的。”他說。

昭昭垂眼看着他,“通過這樣的方式嗎?”

“我說的不是我和裴僅,是你和裴僅。”謝歸手裏捏着碘伏的瓶子。

“我知道他在你的生命裏留下了很深的烙印,如果真的要這些烙印一下子完全消失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想給你一次機會,也給我一次機會,我想知道,你願意和他做出了結嗎?”

昭昭穿着淺翠色的緊身小禮服,尺寸是照着她的身材裁制過的,腰身被箍得很緊,她感覺自己的呼吸慢慢變得困難。

謝歸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看,一眨也不眨,他穿着合身的西裝,和第一次見到他時穿得很像。

真的很奇怪,她那時候怎麽會信了他的話,以為他是溜進來蹭吃蹭喝的呢。

“我和裴僅已經分手五年了。”她說。

“可他現在回來了不是麽,你內心動搖了不是麽。即使你還沒有答應他,但你的确因為他而對我們的關系重新審視了不是麽。”

謝歸的三個問題讓昭昭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是的,他回來了,她曾經動搖了,她也因為裴僅,而對和謝歸的關系重新審視了。

她竟然無法否認任意的一條。

謝歸的肩膀慢慢耷了下來,昭昭感覺到似乎有很多千絲萬縷的氣力正在慢慢從他的身上被抽離走,他像失掉了精神力的透明魂魄。

“幾天前裴僅給你發過一次信息,被我删了,他說想要告訴你當初分手的原因,他想重新追回你。我現在告訴你了,我把選擇權交給你,如果那件事是你的心結的話,去解決它。”

他整個人像是縮小了一個號,西裝都不再合身,他的所有游刃有餘、氣定神閑都消弭了,謝歸的聲音有氣無力地傳進她的耳中。

“我要一個完整的李昭。”

他們與彼此對視着,空氣稀薄,沒有人說話,直到突兀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這漫長的阗寂。

昭昭将視線移到手機上,這不是個接電話的好時機,但看到名字後昭昭沒有猶豫接了起來。

電話對面不知說了幾句什麽,昭昭的眼睛驟然睜大,身形搖晃一下,握着手機朝門口快步走去。

“你真的要走嗎?”謝歸卻在這時候叫住了她。

昭昭沒有回頭,她的聲音在門口漸行漸遠,“我姐……”

李格割腕了。

聽到醫院的通知時,昭昭第一瞬間以為是詐騙。

李格會自殺?在昭昭的心中李格內心強大得堪比巅峰時期的泰森以及太空培育下的變異蟑螂,沒有什麽能改變動搖她,沒有什麽能讓她對自己産生質疑。

這樣的李格,怎麽會自殺呢。

護士似乎早已料到,他說了個只有李格和昭昭知道的事情,又報上醫院的名字和病房號,忙碌地挂斷了電話。

昭昭一路上都在哭,她知道這個時候需要鎮定,要先解決問題,要像處事成熟的大人一樣鎮定平靜地去面對這些。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眼淚像泉水一樣汩汩流出來,她握着手機不知道該怎麽辦。

醫生告訴她,李格是喝酒後自殺的,但中途意識清醒過來一會兒,她打了電話給自己叫了輛救護車,告知對方自己的地址和門鎖密碼後,在昏迷前拜托了醫生給李昭打電話,并且囑咐她不要告訴爸媽。

即使在這種時候,李格仍舊鎮定有序地給自己安排好了一二三。

打上車的時候,謝歸正開着車從車庫裏追出來,他用力摁了兩下喇叭,昭昭頭也沒回鑽進了車裏,謝歸跟着昭昭的車,一路到達了九院,裴僅工作的醫院。

他将車子停在醫院門口,望着昭昭焦急地跑進醫院。

風簌簌從窗外灌進來,他還是賭輸了。

李格醒來是第二天的傍晚了,她緩慢睜開眼睛,燈光有些刺眼,伴随着恍惚的眩暈感,手臂是麻木的,連接着輸液管,麻木且冰涼。

但不動的時候感覺不到疼痛,就和她割下去的時候一樣,絲毫沒有任何痛感,像是在切一塊不屬于自己的皮膚。

昭昭趴在她的床前,興許是怕自己不小心碰到,她握着的是她那雙沒有受傷的手。

已經入夏,空調沒有調得很低,昭昭容易出汗,這個時候額頭已經滲出了薄薄的一層汗,劉海趴在額角,臉上挂着兩串明顯的淚痕,眼睛和嘴巴都哭腫了。

李格試圖将自己的手從昭昭手裏抽出,卻吃力地發現,她連擡起頭的力氣都沒有。

她想起清醒過來後發現自己的手臂泡在滿是血水裏的浴缸時的樣子,那把刀割下去的時候她一定是太醉了,不然她不會做出把刀尖朝向自己的這種蠢事,至少要先向那兩人揮出幾刀。

醒過來時除了求生的本能,她的第一想法就是不能讓爸媽知道,老鄭身體接受不了這樣的刺激,老媽如果知道會擔心地哭起來。

她腦海中唯一想到能求助的,竟然是她那個她總覺得還沒長大的小妹妹。

從前她一直覺得李昭如果能一直保持天真就挺好的,她的性格不适合被暴露在太複雜的環境裏,所以李格一度不是很支持李昭和謝歸在一起,總是有意無意使她想起裴僅。

即使他這麽多年一直不在,李格卻總有種感覺,那個人還得是裴僅。

小時候她保護李昭,以後可以交給裴僅。

她從前是這麽想的。

可這件事的發生倏然間讓她轉變了想法。

她有一天總是要離開的,而以前再好的人也是會變的,她不能指望把她的小妹妹交給任何一個人。

李昭會自己長大,她已經在自己長大了。

她會有自己的主見。

也許是一晚上哭得太累,李格輕微的動作沒有将她吵醒,門口響起熹微的開門聲,李格擡眼望過去,看到裴僅正小心地推開病房的門。

縱使心力交瘁沒什麽力氣去做出很大的反應,但看到裴僅的臉時,李格還是吓了一跳。

他的臉上挂着五顏六色的彩,看起來傷勢好像比她還要嚴重。

進門後,裴僅輕微地點了下頭打招呼,然後低聲問李格感覺怎麽樣。

“還好。”李格說,“你這是怎麽了?和人打架了?”

裴僅點了點頭,“嗯,不小心打了一架。”

不小心……打了一架……

那還真的挺不小心的。

正說着,昭昭迷迷瞪瞪醒了過來,她先是看到醒來的李格,一個驚怔,“啊!姐!”

又一回頭瞅見裴僅,“啊!裴僅!”

李格輕嗔了一聲,“一驚一乍的。”

昭昭轉過身來對着李格,視線一觸到李格蒼白失血的臉,眼淚就又唰地掉了下來,“姐……你……”

李格扯了扯嘴角,她想擡起手來摸下昭昭的頭,但沒有力氣,“哭什麽,醜死了,鼻涕蟲。”

昭昭一把擦着鼻涕眼淚,一邊起身,“我去叫醫生來。”

因為趴了太久,起身的時候猛地眼前一黑,身體陡然搖晃了一下,在這時候被身後的一只手扶住,昭昭撐着床角站住,不太自然地回身。

裴僅斂眉看着她,他的眼角有一道不大不小的傷口,是被推倒時崩碎濺起的玻璃杯碎片劃傷的,現在用創可貼貼着,不知道會不會留下疤,他那麽完美強迫症的一個人。

“我去吧,你和李格姐好好聊聊。”

他說完,瞥了眼昭昭不自在地擰着的手指,轉身離開了病房。

昭昭呆呆望着裴僅離開的方向,她又想起昨晚他的那個吻,裴僅一向不是個會沖動的人,可他又好像次次被她逼得無法冷靜。

“謝歸打的?”李格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昭昭回過神來,無奈地點了下頭。

李格“啧”了一聲,“可真行。”

李格的精神狀态恢複得很快,如果不是臉色還蒼白着,手腕纏着厚厚的紗布,手背上連着輸液管,整夜哭得幾乎沒睡的昭昭看起來才更像個病人。

昭昭走到床邊坐下,“姐,你怎麽了。我知道你肯定不會無緣無故做這種事的,你能告訴我嗎?到底發生什麽了。”

李格還沒張口,昭昭又先打斷她,“不準說沒事!”

“我說沒事,好像也沒什麽說服力吧。”李格苦笑了一下,“不過确實不是什麽大事,我只是一時被酒精麻痹了大腦,放心,以後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了。”

昭昭看着李格,一手握着她冰涼的手,“和我姐夫有關嗎?我早上給他打了電話,他聽說你出事後,竟然沒有着急從外地趕回來,你們怎麽了?”

聽到程珂被提起,李格的臉色瞬間變了,她原本平靜無瀾的眼中蕩起恨意,饒是遲鈍昭昭也看出來了。

不僅和程珂有關,還可能完全是因為程珂。

“他和他的秘書搞在一起了。”李格閉了閉眼睛,說。

“其實去年我就發現了,當時我們已經分居半年了,我警告過他一次,我以為他只是玩玩,沒想到……”李格的臉頰慢慢漲紅起來,嘴唇卻還是失血一樣的白。

“我啊,就是這一生活得太順利了,無法接受自己的人生會出現這樣失敗的一筆。”

李格偶爾會羨慕出生就很平凡的人,因為平凡,所以可以大膽冒險,即使失敗了也沒關系。

而她,因為人生一直都太成功了,她承擔不了失敗帶來的挫敗感。從小上最好的學校,嫁最厲害的人,光鮮優秀好像是她的使命。

畢生宏願就是以這樣的姿态生老病死,光輝歲月,終此一生。一旦出現任何差錯,她都無法接受。

就像明知程珂的心早就不在她這了,外面養着別人,她也不會聲張。

她無法面對任何可憐、同情之類的目光。

“所以我寧願忍着、拖着、假裝着,也不願把傷疤揭給別人看,不願放他們稱心如意,可是那個女人竟然懷孕了……”

李格輕笑了一聲,沒有自嘲,也沒有輕蔑怨憤,只是一種,回憶到某個特定時刻時,嘴角不自覺溢出的笑。

“程珂娶我的時候,說他不願意有另外一個生命介入我們之間的感情,所以我們丁克了這麽多年,到頭來才發現,人這張嘴啊,想要達成目的的時候真的什麽都能說得出來。”

昭昭不知道說什麽,她一向不擅長安慰別人,可她的同理心又過強,李格的話越說越平靜,她的眼淚卻越掉越狠,一直到最後臉都要被眼淚洗幹淨了,弄得當事人李格只能無奈停下來去安慰她。

“哭什麽啊,我這不是沒事了麽,而且留一道疤看清一個人,老娘賺翻了。”

昭昭還是哭得停不下來,她想哪怕遭遇這樣的事是她自己也好,她平凡又混亂的人生裏不差這麽一件破事。

可這是她驕傲優秀的姐姐,全世界最好最好的姐姐,她怎麽能被這樣對待呢,她這麽好這麽好的人。

“我要去打死程珂,打死那個女人……”昭昭一邊抽噎着一邊說,肩膀一顫一顫的,“男人就沒有好東西對不對姐……姐你怎麽不早和我說,你怎麽不告訴我……那麽早的時候就知道了,為什麽不告訴我……我什麽事情都告訴你,你為什麽什麽事都憋在心裏……”

“鼻涕都要掉到嘴巴上了,你丢不丢人啊。擦擦鼻涕。”李格臉上嫌棄地皺了皺鼻子,“知道了,以後都告訴你,帶你拳打小三,腳踢渣男,好不好?”

“沒有以後!我不會再給程珂傷害你的機會!”昭昭紅着眼,斬釘截鐵地說。

李格扯着嘴角笑了笑,“我妹真厲害,都能保護她姐了。”

昭昭哼哧哼哧地擤着鼻涕,甕聲道:“當然!”

“你沒告訴爸媽吧?”李格想起又問。

“當然沒有,你叮囑過的嘛。”昭昭說,“今早老鄭打不通你電話給我打了過來,說要給你送醬牛肉,我說你去外地了。”

“嗯,別告訴他們了。”李格說,“等離婚後吧。”

說着她自顧點了下頭,“嗯,等離婚後。”

在這時候,昭昭的手機驟然響了起來,看到來電顯示的名字時,昭昭茫然睜大了眼睛,又去看了看李格,李格順着她的視線看向手機。

上面顯示兩個字:太後。

是她們親媽李女士。

李女士已經有三四年沒有親自給昭昭打過電話了,即使有什麽事情,也是讓老鄭轉達,通訊錄裏留着彼此,純屬一種母女之間最後的情分。

猶豫了兩秒,昭昭還是把電話接了起來,雖然知道接起來很可能會有一陣腥風血雨,但不接的後果她更無法承受。

“你爸暈倒了!”

電話一接通,便是李清汎惶然又顫抖的聲音。

做好準備争吵的昭昭頃刻間呆住,李格見她臉色驟變,焦急問她怎麽了。

“怎、怎麽了……”她慌亂地去問李清汎,雖然心裏已經恍然有了個答案。

電話另一端傳來拉長的救護車嗡鳴聲,李清汎幾乎語無倫次,一直重複“沒事了、沒事了”,“救護車來了”……

不知道是在安慰昭昭還是在安慰自己。

老鄭做了一大鍋的醬牛肉,分了一半給李格,一半給昭昭。

結果李格的電話打不通,昭昭告訴他李格去外地了,老鄭想着醬牛肉放久了也會壞,與其放壞了不如轉送給女婿。

程珂這一兩年和家裏聯系不多,但從小知根知底的,老鄭對他全當親兒子看,只以為程珂是工作忙,老鄭親近他體諒他,覺得他對程珂好,程珂就會對他的女兒好。

結果電話打到程珂那裏的時候,就得知了兩人已經在協議離婚,李格進了醫院這件事。

情緒激動下,心肌炎暴發性發作,老鄭休克昏了過去。

“我打的九院的電話,裴僅是不是在這個醫院……”李清汎的聲音裏帶着顫抖的哭腔,一次次深呼吸試圖讓自己理智下來,“他在不在,能不能,讓他幫幫忙……”

在這時李格病房的門打開,裴僅帶着李格的醫生走了進來。

剛一進門就看到昭昭眼淚成串地挂在臉上,病床上的李格眼圈通紅。

看到裴僅的一瞬間,昭昭的眼淚更大顆地淌下來,她惱自己一遇到事情就只知道哭,卻又不知道除了哭還能做什麽。

裴僅遞給她一張紙巾,他以為是昭昭和李格談了昨晚的事。

但昭昭沒有接過紙巾,只是眼裏蓄滿了淚水,一開口泣不成聲,“裴僅……我爸心肌炎犯了。裴僅,怎麽辦……怎麽辦。”

她的肩膀一直在抖,聲音帶着哭腔斷斷續續,裴僅雙手扶着她的胳膊輕安撫了一下,“別着急,慢慢說,叫救護車了嗎?現在具體是什麽症狀……”

昭昭顫抖着聲音,努力将話說得有條理些。

“好的,知道了,你講得很清楚。”裴僅仔細聽着,一下又一下拍着她的胳膊,“別害怕,我在的……我在的。”

在救護車趕到醫院之前,裴僅和助手已經将手術室準備好了。

李格的身體狀況無法支撐她從床上起來,昭昭和同救護車一起趕來的李清汎一起在手術室外等着。

紅色的信號燈持續亮着,昭昭的眼睛一刻不敢離開,就仿佛她的眼睛連接着老鄭的心電圖,她稍一放松,那邊就會變成一條絕望的直線。

手術一直進行了兩個小時零十八分鐘。

紅色的信號燈轉綠,手術室的門打開,裴僅走了出來。

“沒事了。”

當裴僅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昭昭忽然垮掉一樣,抵在他肩膀上十分放肆地哭了起來。他身上還有消毒水的味道,聞起來前所未有的讓人安心。

“我真的很害怕,裴僅,我以為,我要見不到他了。”昭昭眼淚嘩啦啦地淌在裴僅的肩膀上,“裴僅,謝謝你。”

“沒事了,現在沒事了。”他輕撫着她的肩膀,柔聲安慰着。

老鄭随後被推了出來,仍舊昏迷着,但裴僅說是沒事,那就是沒事了。

陪老鄭去病房的時候,經過他們時,李清汎輕聲對裴僅說了句“謝謝”。

昭昭沒有跟着他們一同回去,整個人忽然從渾身緊繃的狀态下放松下來,她的身體還在止不住地顫栗。

緩了許久,昭昭緩慢地擡起頭,看着裴僅,聲音委屈地仿佛積攢了漫長的五年。

“你怎麽才來。”

他漆黑的瞳孔裏倒映着她的影子,裴僅低頭望着她,“對不起,阿昭,我來晚了。”

小謝:你去吧,我要一個完整的昭昭。

昭:我去了。

小謝:我開玩笑的!不完整我也要!回來!!

還有五六章吧,正文完結。謝謝大家的支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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