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第 34 章

答案是有了,寧熹煩惱的關鍵在于,怎麽說。

他将沈田珠趕回房間又在堂屋坐了許久,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攤開說明。

彼時,傅景祁已回到傅家,鵝毛大雪幾乎停了。

他将車開進車庫,步伐輕快地上樓,剛到二樓便被母親叫住。

“這麽晚了,母親怎麽還沒睡。”

何文珠攏着披肩,滿臉倦意,“過年都沒有假,這樣的日子好?”

“母親。”傅景祁左右四看,壓低聲音:“您又說這些做什麽。”

“我說?我說是為你好。”何文珠音色低沉,聽得出情緒不高,“別以為我看不出,傅聞禮剛醒,身體都沒養好就一天到晚地往外跑是為誰。你覺得他這樣下去,又一身病痛,董事會的那些人還能一如既往地支持他?”

“傅家不止是他傅聞禮的傅家。”

這五年,他們好不容易才從傅聞禮手中分走了些權利,他一醒就又好像回到原點,換做誰能不急。

“媽不是阻攔你,”何文珠輕嘆一聲,放軟語氣,“可三房也在盯着,我希望你能多為媽和你妹妹着想。”

“……我知道。”素來對這些話題反感的人突然一反常态,“我會好好考慮的。”

“你說真的?”何文珠勸了他多年,還是頭一次見他讓步,“沒騙媽媽?”

“兒子何時騙過你。”傅景祁無奈笑了笑:“好了,媽,時候不早,您早點休息吧。”

他攬着何文珠的肩将她送回房,半路試探着問:“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有喜歡的人了,您會同意我們在一起麽?”

何文珠年紀大了經不住熬,但一聽到這話就又打起精神,“哪家姑娘?”

“我是說假如,”傅景祁下意識避開她的目光,“假如我和大哥一樣……”

“傅聞禮躺了五年,把腦子都給躺壞了,才會去喜歡一個男人。”何文珠聽他這麽說,內心忽然升起一絲不安,趕緊截住他的話,“你可不能學他。”

傅景祁的臉漸漸白了下去。

沒過多久,手機裏便跳出一條新消息:【朋友,就挺好的。】

-

因為傅景祁,寧熹暫時不是很想往醫院跑,卻架不住傅聞禮一天十八通電話輪番問候,不是腿疼,就是肚子餓,再不就是想上廁所。

被煩得實在沒辦法,電話裏大罵他一通後,寧熹還是抱着食盒去了醫院,直到傅聞禮病房外都沒看到其他人。

“你媽呢?”

“剛回去。”傅聞禮趕緊坐起身,臉上遮不住的笑,“你來啦。”

“不是你叫我來的麽。”寧熹白眼一翻走進去,将飯盒往床頭櫃上一放,“喏,我妹給你做的。”

傅聞禮:“什麽呀。”

“你自己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寧熹搬來一把椅子,在床前随意坐下,就見他朝飯盒伸出手,恰好差一截,夠不到。

試了三四次,也沒叫他幫忙的打算。

寧熹先看不下去,幫着打開食盒,一股熱騰騰的米香順勢跑出來。

“熬了點米粥,清炒菠菜,還有水煮蝦。”寧熹說着瞥眼飯桌上幾個空飯盒,“我就說嘛,堂堂傅家大少爺還能缺口吃的?”

“缺,非常缺。”傅聞禮忙将他準備蓋回去的飯盒抱進懷裏,“妹妹一片心意,肯定要吃光,不過……我已經兩個小時沒喝水了。”

他說着,昂起腦袋湊過去。

寧熹點點他手裏的米粥,“嘴巴幹,喝啊。”

“我……怎麽就喜歡你了呢。”傅聞禮咬牙切齒一句,快速親了他一口。

寧熹摸摸嘴角方才反應過來,炸毛龇牙,“下次再敢偷親,看我不錘爆你狗頭!”

話落,傅聞禮又明目張膽湊過去去親,親的寧熹滿臉通紅,恨不得用眼神剁了他。

“看來你過得挺好的,那以後我不來了。”

“別別別,我不親了。”一頓飽和頓頓飽,傅聞禮還是分得清的,安撫住人就去喝粥。

喝得一滴不剩後,回到正題:“上次跟傅景祁離開,探出點什麽口風沒有?”

寧熹微怔,心虛地撇開視線,接着又被傅聞禮捏着下巴轉回去,“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有,那你們聊了什麽?嗯?”

傅聞禮臉上的笑容愈發和善,“他該不會……趁機向你表白了吧。”

見他根本不敢和自己對視,傅聞禮長哦一聲,“原來他跟你表白了。”

“我拒絕了。”寧熹不打自招。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傅聞禮都保持着淡淡的淺笑,陰陽怪氣。

“我沒生氣,我生什麽氣?有人喜歡,說明我老婆魅力大啊。”

“我有什麽可擔心的?難道老婆你要出牆?”

“也是,他比我年輕三個月,又是醫生,我拿什麽比?”

……

寧熹從前沒覺得他這麽聒噪,忍不可忍夾起一只小籠包塞他嘴裏。

結果這人轉頭開始哭訴,“好啊,這才剛開始談呢,就嫌我煩了,以後還指不定怎麽對我呢,家暴、出軌……”

“你他媽閉不上那張嘴了是吧。”

“你兇我。”

寧熹素來知道這人沒臉沒皮,沒想到他段位這麽高,頓時沒了耐心起身要走。

“诶诶诶,別走啊,我錯了,不說了行吧。”傅聞禮眼疾手快拉住人,沒怎麽用力,人便轉身倒在他身上,張口咬住他的嘴角。

“大過年就別叨叨了。”

“嗯。”

“我不喜歡他,早拒絕了。”

“嗯。”

“只喜歡你。”

傅聞禮悄悄紅了臉,心裏順坦不少。

-

整個假期,寧熹多半都泡在醫院裏,直到傅聞禮可以出院。

“論文這兩天收尾,到時候記得來傅家找我。”

“論文……”他不提,寧熹甚至已經想不起這個噩夢,“你這幾天不是在處理公司的事麽?”

“順手弄完了。”傅聞禮捏了捏他的耳垂,猝不及防親上去,“別忘了來拿。”

“好了。”寧熹還是不太習慣他這樣親昵的舉動,尤其還有外人在的情況下,趁其他人沒發現,趕緊将他手從耳朵上薅下去,“早點回去,好好休息,好好複健。”

距離寒假結束還有幾天,寧熹和沈田珠計劃着搬去新家。

好一段時間沒顧得上傅聞禮,這家夥又開始用電話狂轟濫炸。

寧熹只好抽個空去趟傅家。

抵達傅宅,得知傅景祁最近一段時間都沒回老宅,狠狠松了口氣。

畢竟現在見面只剩尴尬。

“大少爺在花園複健,您在這兒稍等片刻。”傭人将他帶到二樓茶室。

人一走,傅景祁那個常年不出門的妹妹突然出現在茶室外,寧熹立刻追出門攔住人。

傅允檀依舊和初見時那樣,頭發盡數覆着臉,瞧不出被她藏起來的表情。

但他知道,傅允檀在生氣。

“哥哥,喝了酒,因,因為你。”

“哥哥,喜,喜歡你。”

寧熹緊緊盯着她,怎麽都不敢相信,這樣的一個女孩兒,竟然跟傅聞禮三次出事有關。

“先不提你哥,小檀,你就沒有其他話要跟我說麽?關于……你大哥的。”

他的問題,傅允檀始料未及,雙手不由自主地攥緊衣角。

“你喜歡你大哥麽?”寧熹直接問:“還是覺得,沒有你大哥會更好?”

傅允檀瑟縮了一下,緩慢往後退。

寧熹随即又放出一個重.磅炸.彈,“五年前,是你将你大哥推下樓的吧。”

傅允檀倏地擡頭,沒注意到身後就是樓梯,腳一崴,就要摔下去。

關鍵時刻,寧熹将她拉回。

碰到自己的手,傅允檀觸電般用力推開他,等再睜開眼,人已經滾到樓下,後腦緩緩淌出一灘鮮紅血跡。

“寧熹!!!”

傅聞禮複健回來撞見這一幕,扔掉拐杖沖過去抱住人,摸到一手血,仰頭看向樓上不知所措的人,眼角無比猩紅。

-

得知寧熹出事,傅景祁匆忙放下手頭上的工作趕過去。

“大哥。”

剛開口,一拳狠狠朝他揍過來。

“寧熹要有事,我絕不放過你們。”傅聞禮喘着粗氣,胸口劇烈起伏,“回去,好好管管你那個妹妹。”

傅景祁很快明白怎麽回事,下意識為妹妹辯駁,“檀兒不可能做這種事。”

傅聞禮:“傭人親眼看見還有假麽!”

三番兩次害他不算,如今甚至對寧熹動手。

傅景祁搖頭不可置信,妹妹和寧熹無冤無仇,怎麽可能會去推他?

他不信,身為母親的何文珠更加不信,聽聞消息第一時間趕來醫院,“大嫂,檀兒是被冤枉的,您忘了她病着麽。”

“冤枉與否,真相如何,等寧熹醒了一問便知,你在這兒哭有什麽用!”

孟繁星呵斥一句,就都不出聲了,直到急診室外的手術燈熄滅。

醫生剛出來,立馬被幾人團團圍住。

傅聞禮:“他怎麽樣了。”

“萬幸沒有生命危險,”醫生松口氣,神情又跟着收緊,“不過他這情況有可能造成腦積血,海馬體受損。”

孟繁星:“什麽意思?”

醫生:“往好了想,或造成短暫性記憶缺失。”

話剛說完,寧熹頭繞一圈紗布,坐着輪椅被護士推出來。

傅聞禮忙拄着拐杖過去,輕輕握住他的手,“還記得我是誰麽。”

寧熹迷茫地擡起頭,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

“你丫有病吧,傅聞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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