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
第 38 章
當時如果不是珠珠出聲,他真的會殺了馬超,就跟殺他那個繼父一樣。
寧熹控制不了自己,即使看上去與正常人無異,本質上還是患有狂躁症的瘋子,不然,也不會被精神病院接收。
要是以後再發生類似的事……寧熹不敢想象會給珠珠,給他,帶來什麽可怕的後果。
“你保護了妹妹,這就足夠了。”傅聞禮握住他抱頭的兩只手,撫摸着腕上湧現的道道抓痕,低頭吻上去。
寧熹瑟縮了一下,垂着腦袋左右搖晃,“可是傅聞禮,新聞早已經滿天飛了。”
“是啊,新聞滿天飛,寧國平要是醒來,估計會被再次氣暈。”
傅聞禮點開手機,一連滑動幾條新聞,标題的都是:寧國平狠心絕情,買兇殺子。
寧熹愕然擡頭。
“有傅家在,他沒有操控輿論的機會。”傅聞禮把玩着他的手指,語氣平和,“而且在我進來之前,以馬超為首的那十幾人已經全部承認這件事是受寧國平指使,不僅如此,馬超還坦白去年你受傷那件事是寧弈安吩咐的。父子兩人同時犯事,就算出去了,以後還能在京市繼續混麽?”
寧熹:“你幹的?”
“怎麽會。我可是遵紀守法、按時納稅的好公民。”傅聞禮捏捏他的臉,又道:“只是添了把火而已,所以你的問題不嚴重。”
繳過保釋金後,寧熹就能從拘留室出來。
沈田珠正等在大廳,看到人立馬跑過去,癟着嘴,眼眶瞬間紅了一圈。
“哥沒事。”寧熹笑着揉揉她的腦袋,“走吧,我們回家。”
沈田珠憋回眼淚,用力點頭。
就要走出警局,兩人身後突然傳來重重的一道咳聲。
她回頭看了一眼,瞪大眼睛趕緊拍拍寧熹哥的手,“哥你是不是忘了點什麽。”
寧熹:“我沒帶東西……那條帶血的棍子早被警察收了。”
沈田珠:“不是,我是說,別的。”
她暗戳戳伸出一小截手指往後,寧熹順着方向扭頭撞上傅聞禮哀怨的目光,回去拉住他,“走啦。”
傅聞禮:“我的存在感就這麽低嗎?還是說,我就是個工具人。你把我當工具是不是!”
他這聲音不算輕,猛不丁一嗓子,惹來衆人注目。
視線一縷縷打在身上,寧熹都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得了,“我什麽時候把你當工具了。”
“沒有麽?出來就找妹妹。”
傅聞禮擡起下巴點點沈田珠,吓得沈田珠趕緊轉身往前走。
小兩口吵架可別帶上她。
率先走出大廳,沈田珠又忽地頓住腳,眨眨眼望向遠處剛下出租車的人,悄悄觑向身後。
她這一停,寧熹也有所察覺地看過去。
警局大廳到門外的這段距離,并不長,許惟清卻沒能邁開腿。
“寧家現在自顧不暇,他的留學計劃應該也擱淺了。”傅聞禮上前兩步攬住寧熹的腰,輕聲道。
“那他現在很恨我吧。”
寧熹都做好了他沖上來責問的準備,眨眼工夫,人居然就這麽走了。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這個人好像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般。
再見面,已是五月底的初夏。
天已經很熱了,寧熹背了好幾個月傅聞禮給的稿子,又将他寫的那篇論文反反複複看了十七八遍,僥幸混過答辯。
答辯結束後走出教學樓,許惟清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穿一身純白沒有任何logo普普通通的襯衫,坐在人工湖邊長椅上。
沉默了将近十分鐘,才開口:“……我争取到一個留學德國的機會。”
順利通過答辯,寧熹心情還不錯,回了個“哦”。
“以後,大概不會回來了。”許惟清擡頭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再道:“走之前,我想最後問你一個問題,你……”
“我不是你認識的那個寧熹。”長椅另一端,寧熹緩緩轉過頭,斑駁樹影落在臉上,随風拂動,明明臉還是那張臉,眼底卻無半點情意,“一開始我就說了,你認識的那個寧熹,死了。”
許惟清盯着他看了許久,眼尾泛起紅意。
半小時後,去上課的學生經過人工湖就看到,一個清瘦的男生坐在長椅上,雙手捂臉,彎着腰痛哭。
寧熹對此毫不知情,就算知道也跟他無關,答辯完去了趟超市徑直回家。
抱着一堆東西正要摁開密碼,大門忽地從內打開——傅聞禮圍着粉色格子圍兜,一只手上還握着鍋鏟。
寧熹懵了:“大白天的,你怎麽在這兒?”
“怎麽,我白天見不得人?”傅聞禮甕聲甕氣,倒是不忘接過他手裏的東西,“今天不是你答辯麽,正好我沒什麽事就過來給你做桌子菜,就當慶祝了。”
“你都沒問我結果怎麽樣就在這兒慶祝?”寧熹順手關上門,抱起分量滿滿的小胖往餐廳裏一瞟,桌上已有了八樣菜盤。
“我知道你一定能過。”傅聞禮回到廚房關火,又盛上一大碗湯放桌上,拿起椅子裏貼滿便簽的資料書,“要不是時間不夠,真想看看你會寫出一篇什麽樣的論文。”
寧熹沒說話,抽走他手裏的書塞回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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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滿當當的九樣菜,幾乎都進了寧熹肚子,吃飽喝足打了嗝兒,又見他從冰箱裏抱出半個西瓜,“你公司不忙?”
“忙。”
“那你怎麽還在這兒?等着跟我睡午覺啊。”
傅聞禮切好西瓜,意味深長地看着他,直将寧熹看得後脊冒出陣陣寒意,攏緊襯衫,方才收回視線,“公司離了我又不是轉不起來了,還有……”
“還有?”
“前段時間忙得沒怎麽聯系,媽還以為咱倆分手了,旅行回來後拿佛珠抽我,将我趕來。”傅聞禮伸手一撈将人抱進懷裏,撚走他臉上的西瓜子,“你跟我媽混得不錯啊,娘倆去旅游,就忘了我是吧。”
寧熹心虛地撇開視線,“我叫了你的。”
傅聞禮:“什麽時候?夢裏麽。”
寧熹安靜一瞬,努努嘴:“就上次……你睡着了之後,我問你了,你說明天再說。”
“哦?”傅聞禮歪過頭盯着他。
“況且,”寧熹又趕緊找理由,“我們走了,不是正好能讓你騰出手解決傅允檀的事麽,解決的怎麽樣?”
找了不下十名醫生,檢查的結果都是傅允檀确實患有重度自閉症,但就是這樣一個女孩兒,不僅制造了傅聞禮的車禍,甚至将他推下樓至重傷。
不管從哪方面看都很難辦,不亞于一個精神病患者殺人後需不需要判刑,該判哪種刑罰的難度。可如果繼續放任下去,終究還是一大隐患。
傅聞禮:“傅景祁找過我,求我放過傅允檀。”
寧熹瞪大眼:“你不會同意了吧!”
“傅景祁将他和傅允檀的股份全部轉讓給我,帶着人出國治療,并且永不回國。”
“然後你就同意了?”
“當然不是。”如果只是這樣,傅聞禮還會猶豫,但傅景祁随後又定下書面約定,之後再不出現在寧熹面前。
這才是讓他放棄追究的主要原因。
“你也太容易被說動了,”寧熹鼓着腮幫,還是不太滿意這個結果,“要是我的話……”
“要是你,怎樣?允檀那樣的人,真能讓她付出什麽代價不成?”傅聞禮将下巴抵在他肩窩處,輕聲道:“何況他還主動幫我牽制三房,怎麽看都不是我吃虧。”
寧熹還想再說,剛張開嘴就被堵上,搭在腰間的手也一溜煙地鑽進他襯衫裏,四處亂摸。
“好幾天沒見,就別再提那麽掃興的話了。”傅聞禮臂腕一用力将人抱起,大步走進房間,将準備跟過來的小胖隔絕在房門外。
正午濃烈的陽光穿過窗戶落到地板上,小胖擺動着渾圓飽滿的尾巴,極富節奏地拍打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