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請柬
請柬
唐行止氣個半死，但歸零裝置的研究已經陷入了瓶頸，他急需一個新的研究方向，只能向虞歸妥協。
“別墅區的污染物還算穩定，‘她’正處在消化過程中，暫時沒有空閑吃你們，順着她的意思走完流程你們就能完好無損地出來。”
纖長的睫毛微垂，虞歸神情中帶上一絲驚訝，再開口語氣中就帶上了幾分質問：“那個還沒被消化的人你不管了？”
虞歸手握方向盤，嗤笑一聲，“我以為唐局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至少真心為普通人着想……”
“外面那些把你奉上神壇的人知道他們一旦有受到污染風險，你就會放棄他們嗎？”
虞歸的質問讓唐行止心髒狠狠墜下，為保護普通人奮力半生的中年男人胸口起伏，足足十秒才陰陽怪氣地笑了一聲：“你這個毛頭小子你懂個屁！”
“救？”
“你知道污染他們的是什麽嗎？你了解這種污染物的特性嗎？”
“貿然去救不過平白浪費生命。”
“‘她’已經沒救了，放棄是末世求生最好的策略之一。”
虞歸對唐行止的言論不置可否，也不會告訴他自己知道拯救‘她’的辦法，說這麽多廢話不過是為了取得一個理由，一個運用前所未有的知識拯救‘她’的理由。
“我不會放棄，我會試着救‘她’。”
虞歸手指節律性地在方向盤上敲擊，将唐行止想要的答案以摩斯密碼的方式傳遞給他——
【吸附量受限，歸零裝置對A級及以上的天賦者無效。】
“唐局，如果我猜對了……那你最好祈禱我能活着出來，否則世界上唯一一個可能解決這個問題的人就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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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研究永遠不可能完成。”
“你的理想也終究要破滅。”
說完，虞歸猛踩一腳剎車跑車驟然停下。
黑色奧迪雖然已經撞得四門大開、破破爛爛，但在他們停下的十秒後堅/挺地追了上來。
江啼整個人靠在椅背上就差驚恐發作，心想自己死期将近，此生沒能實現成為idol的理想真是虧了爸媽遺傳的基因。
但死神沒有如他想象般地降臨。
虞歸停了車，追上來的奧迪竟然也跟着停下了。
“這？！”江啼完全搞不清狀況，虞歸也沒打算給他搞清狀況的機會。
“情緒波動大其實也挺好，起碼這種拟态污染物很難消化你。”虞歸拍拍他肩膀，指着停下來的黑色奧迪和近在眼前的教堂：“對唐行止來說，你的用處只有一個——測試我能不能和普通人共情，會不會在危險狀況下救你，所以當我叫破你C級身份的時候，你對他就已經沒有價值了。”
江啼臉色更白一分。
“我們萍水相逢，這次之後大概率不會再見，作為前輩，我可以給你一個小小的建議。”
“什……”江啼結結巴巴，“什麽？”
“災變時代最可靠的永遠是自己，這次我可以救你，下次你未必有這個運氣。”虞歸話音一頓，“不過唐行止沒有說謊，你只要順着‘她’的意思行動就能安全離開。”
“現在進教堂，參加‘我’的婚禮，婚禮結束你的任務就完成了，出去之後如果想盡快恢複天賦，就到健身房多動動，新陳代謝越快歸零裝置失效得就越快。”
“呵，”唐行止的聲音再次從江啼喉嚨發出，這次多少有點兒氣急敗壞的感覺了：“你告訴他歸零裝置的效用時長和新陳代謝有關，他就沒有活路！”
“殺人兇手！”
虞歸不置可否的反擊：“我剛剛忽然想到，如果歸零裝置這個缺點不是公開的秘密，那麽多坐立不安生怕失去天賦的A/S級……唐局你的腦袋早就被擰下來挂在瀛洲市污管局大門上了吧？”
“畢竟您也不過是個B級而已。”
“在瀛洲市殺人犯法，但殺天賦者……”虞歸沒把話說完，算是給大家留了點面子，江啼喉頭滾動艱難地咽口水，忍不住轉頭，片刻又轉回來：“那虞哥你呢？你不走嗎？”
虞歸沒有回答，只是擺了擺手，示意他趕緊走別礙事，随即轉身進了林蔭小道。
等眼前徹底沒了其他人的身影，000帶着滿腹的疑惑問他親愛的宿主：【放那個江啼一個人真的沒關系嗎？】
【雖然大部分拟态污染物是通過不斷重複宿主最重要的那幾段記憶，在重複、加深的基礎上疊加修正，讓記憶朝着宿主希望的方向變化，最後制造完美的幻夢把宿主困死其中。】
【這次被污染的人，有點兒奇怪唉。】
虞歸點點頭：“嗯，是有不一樣的點，之前變換的三個人格其中兩個都表現出了很強的攻擊性。”
“但拟态污染物一般不會選擇攻擊性強的宿主，那種類型的人自我意識很強，同化起來很困難。”
“所以，才要讓江啼先完成第一個記憶輪回安全離開，我們才好開始尋找原因。”
000：【？】
【可是被認定成新郎的是宿主哎~！】
虞歸搖搖頭：“不是，至少在這次的記憶輪回中新郎不可能是我。”
“雖然‘她’對我見色起意，但我之前向‘她’提出過條件，房、車、遺産、人都要是我的，才願意做這個新郎。”
“‘她’拒絕了我的條件開始追殺我，就說明我已經失去了成為新郎的資格。”
“為了完成記憶輪回，拟态污染物就只能選擇江啼作為新郎，“至于江啼……他只要想活着出去就會乖乖扮演二十四孝老公，幫我們重開一局。”
000：【！！！】宿主真的好棒棒哦，這都計劃好了，就是透着股渣味是怎麽回事……？
【那剛才怎麽忽然在教堂門口停下了呢？】
虞歸微微一笑沒有正面回答，反問000：“你猜剛才追我們的到底是誰？”
“是拟态污染物還是被它寄生的宿主？”
000撓着它不存在的小腦袋瓜想了好一會兒，終于恍然大悟：【是被激怒的宿主的意志！】
【難怪剛才追我們追得那麽猛到了教堂門口卻忽然消失，是宿主的精神被急需維穩的拟态污染物強行拖進教堂重開了？】
虞歸露出孺子可教的親切笑容：“沒錯。”
【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
“等。”
雖然嘴上這麽說，但虞歸沒有停下腳步，沒有浪費任何一點時間，立刻讓牙牙把毛線般的身體編制成一雙黑色的大翅膀，雖然有點兒漏風飛不起來，但硬化過後可以讓叭叭低空滑翔！
牙牙超棒！
“呀！”
“寶貝真棒，等回家獎勵你一顆棒……”好吧，寶貝長大了，看不上棒棒糖了就想吃點高級的，比如——黃金瞳。
完美叭叭使出家長特技：假裝沒聽見，成功把崽糊弄過去。
黑色的滑翔翼帶着虞歸在極短時間內回到了謝閑的別墅四合院，瑩白修長的手握住鐵鎖，稍一用力，橙黃的鎖芯就碎成鐵渣掉了出來。
紅色的報箱吱呀一聲輕響，朝外打開。
鮮紅外殼的請柬靜靜躺在郵箱底部，訴說着曾經難言的愛意。
虞歸默了一秒，把請柬拿了出來，指尖輕輕劃過封皮，塵封的故事就此翻開。
【謹于新歷2XXX年7月21日下午6時于瀛洲市豪庭家園純白教堂舉行婚禮，恭候您攜家人入席，新郎何高進，新娘阮碧玉，敬備薄酌、恭候光臨。】
翻開請柬的瞬間，教堂鐘聲響起，一道外界難以察覺的光束從純白教堂的上空一閃而過，江啼以新郎的身份完成了婚禮，幸福的記憶輪回再次重置。
略微的眩暈後，虞歸就換上了得體的黑色西裝出現在了純白教堂內的婚禮草坪上。
虞歸下意識看向身側，瞬間驚悚：“！！！”
然後意識到這次自己扮演的角色不再是新郎，而是前來參加婚禮的賓客。
或許是因為他拿着請柬開始的新輪回所以……虞歸忍着驚悚強迫大腦工作，可惜沒有幾秒分析就徹底崩盤。
眼前的場景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無論如何他沒法兒轉移注意力，因為——挽着他的不是新娘，而一位長着謝閑的面孔卻穿了一席深藍長裙的“女士”！
那張冷酷無情、輪廓分明、線條硬朗的臉被大腦不太好使的拟态污染物套了個大地系的流水線妝，看得虞歸只有靠深呼吸才能維持表面的平靜。
這個拟态污染物是有點兒東西在身上，能從他記憶裏抽出最愛的那個人，來為它的宿主制造圓滿的婚禮場景。
“後爹醜醜，叭叭不要為醜醜心跳變快！”
盡管理智極力壓制，但虞歸反應之劇烈還是大到牙牙都驚了，更別說000瘋狂記憶謝閑的社死模樣，就等哪天他倆吵架遠程打印出來放在謝閑床頭給他個驚喜。
遠在千裏之外的謝閑：“……”怎麽感覺有點後背發涼，又有點莫名欣喜？
好不容易平複了心情，虞歸握着謝閑的手和其他賓客一起圍繞在露天草坪上吃冷餐——吃一口打一個寒顫——希望這個場景能趕快切掉，他寧肯自己女裝也不想看謝閑這種硬漢搞女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