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異變

異變

這次,虞歸沒有用暴食武裝全身,甚至沒做任何的防護。

跨進喜堂的瞬間,牙牙應激到毛發豎起,生怕有壞東西砍掉叭叭的手腳或者剝下叭叭的臉皮,傷害到它完美的叭叭。

000也緊張地預警:【宿主勇敢上,我們現在超有錢,只要不是即死都有藥可以治!】

兩個天賦崽崽都超級擔心,但已經看出點兒門道的虞歸沒那麽緊張,只是握緊謝閑的手,深吸口氣,跨過了深棕的門檻。

媒婆露出誇張又滿意的笑容,皺紋從滿是褶皺的臉上一根根消退,變成剛才險些被拖走的少女模樣。

“很久沒有你這麽守規矩的客人了。”

“這是你的愛人吧?”少女靈動一笑,“兩個男人在一起……還是第一次見到真的,真奇妙。”

“不過你這麽漂亮,他卻長得那麽兇,那麽不讨人喜歡,真是可惜了你。”

“不可惜,他不兇我。”就算對面是污染物,虞歸也不願意它說謝閑的壞話,面上和善的笑容不再,顯出幾分涼薄。

“哈,真奇妙。”

“長得這樣壞你還維護他,真弄不懂你。”

少女搖搖頭,五官逐漸模糊:“算了,或許你天生就不畏懼兇惡,就像你維護‘我’那樣。”

“就當你是個單純的好人吧。”沒有面目的少女給虞歸發了張好人卡,嘻嘻笑着提醒道:“我覺得你是好人,但‘她’不一定這麽覺得,她很恨你們這些……的,要小心哦,好人哥哥。”

說完,她從随身攜帶的小包裏拿出一張報紙,遞給虞歸:“這是謝禮,希望你能活着離開。”

少女消失,場景再度切換,這次從泛着古老氣息的鄉村回到了豪庭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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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歸指尖掃過泛黃的報紙,目光最先落在日期上——五年前的2月2日,一個很冷的冬天。

目光向下,報紙最大的版面印幾個叫人眼皮發疼的大字:《何家滅門慘案告破,兇手竟是她!》

“2X26年2月2日,瀛洲市闵紅區豪庭家園居民趙某報案稱,深夜十二時何家門房內不斷傳出男性慘叫聲,疑似家暴。警員迅速出警,抵達現場後何家五口(男主人何X進、其兄弟何X翔、何X遠、何父、何母)遭斬首死亡。”

“搜查過程中,警員于何家冰箱內發現一具慘遭肢解的女屍,初步懷疑死者為何家媳婦阮碧玉。阮碧玉于三月前失蹤,多方搜查無果,時隔三月驚現自家冰箱究竟為哪般?”

“案情重大,為防止周遭居民情緒波動過大引發污染案件,污管局介入偵辦……結果令人震驚!”

通篇報道裏用了很多誇張的措辭,虞歸一目十行略過那些不真實的詞句,整理出了大概的事情經過。

2X26年11月何高進到警察局報警,說自己妻子阮碧玉外出旅游一月未歸,三天前徹底失聯,何家上上下下五口人都特別重視阮碧玉,全家五口人在阮碧玉失聯後極力尋找,然後向警察出示了很多阮碧玉失蹤,他們努力搜尋的證據。

轄區警員核實後上報了阮碧玉的失蹤情況。

但污染時代一個人忽然消失沒什麽奇怪的,只要沒有明顯的污染痕跡、不引起污染傳播,警察不會花費太多心力去找。

所以在确定何家人沒有作案動機和作案時間,也沒有找到任何能證明何高進殺妻的證明後,阮碧玉的失蹤案就這麽擱置了下來。

但媒體不會放棄這個大新聞,豪庭家園是瀛洲市最貴的一個樓盤,住在裏面的人身家千萬起底,因為環境好,很多天賦者的房子也買在這裏,可以說是瀛洲市最安全的居住區了。

有錢有勢的豪庭家園居民擔心何家別墅藏有新品種的污染物,極力要求污管局的清理小隊檢查何家。為了穩定局面,污管局也派了清理小隊把何家別墅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依舊沒有發現任何污染痕跡。

到這一步,阮碧玉的失蹤被認定為與污染無關的意外事件,再次擱置。

大約又過了一個月,阮碧玉的母親忽然向污管局報警,堅稱是何家人因為何碧玉要離婚,兩人又沒有孩子,離婚後何家再占不到任何好處就讓豢養的污染物謀殺了阮碧玉。

但阮碧玉的父親卻極力否認,認為自己女兒的死亡和女婿一家沒有關系,争吵無果後很快和妻子離婚搬離了瀛洲市,再也沒有出現過。

案件到這裏都只是一起普通的家庭糾紛,期間污管局上門多次檢測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以最後的調查結果來看甚至無法确定阮碧玉到底是生是死。

直到2X26年2月2日,阮碧玉的母親拿着巨斧沖進何家砍掉了何家五口的腦袋,何家滅門慘案震驚整個瀛洲,上了頭版頭條。

報道戛然而止。

虞歸翻開報紙的其他面,發現全部一片空白後就收起了報紙。

純白教堂新郎何高進脖子上碗口大的傷疤、中式喜宴上險遭強迫的新娘妹妹、唱禮的媒婆、何家五口滅門案……

虞歸食指輕敲,梳理思路。

無疑,別墅污染區的中心人物是還處在消化進程中的“她”,這點,新娘妹妹和唐行止都證實了,只有找到她,阻斷消化進程才能消滅污染物,淨化污染區。

但至今為止的兩次輪回裏已經出現了阮母、阮碧玉、阮碧玉的妹妹和媒婆四個“她”,有過交流的妹妹可以排除,剩下的人選就只有阮母、阮碧玉和媒婆。

想要找到真正的那個需要仔細思考。

拟态污染物構建情景的目的是讓宿主沉淪于虛幻的真實,但虛幻的真實也依托在真實之上。

所以,這兩個輪回裏一定存在某些必然為真的部分。

找到這部分,就能找到挑動宿主精神波動的錨點,波動越大,宿主蘇醒的可能性就越大,至少能把拟态污染物逼出原型。

虞歸大腦飛速轉動——

首先,在第一次輪回裏,依次出現了阮母、阮父和女兒阮碧玉。三人之間,阮父對阮碧玉表現出了明顯的恐懼。

但阮母剛出現時說過“我為老X家生了六個兒子”這樣的話,有八成的概率這個家是大家長式的父系家庭。

這樣的家庭究竟要發生什麽事才能讓一個占據統治地位的父親畏懼天真浪漫渴望愛情的小女兒?

這個問題的答案必定對破解迷局有重要的幫助。

除此以外,第一個輪回裏需要注意的重點還有一個——整個輪回都是圍繞着小女兒阮碧玉尋找完美新郎展開的,新郎找到了,阮碧玉的渴望被徹底滿足,輪回得以結束。

再看第二個輪回:

首當其沖的異常就是新郎何高進的死亡。

何高進一直處于死亡的狀态,純白教堂、中式喜宴是暗示,新聞報紙是明示,可見,要麽他在現實裏确實已經死亡,要麽就是“她”希望何高進死。

無論是哪個,何高進在“她”的眼裏都是敵人。

三個待選的“她”裏和何高進有直接利益沖突的只有阮母和阮碧玉,至于媒婆……虞歸覺得那更像是一個懲罰者的象征,就如同中式喜宴上作惡的男人們失去金錢、缺胳膊斷腿,但陪伴而來的女伴們卻毫發無傷。

如果算上年齡,她也能算在“母親”那一列裏。

分析到這裏,虞歸清楚,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很明顯“她”對男性充滿了敵意,妹妹的話也證明了這點。

再往下……

新聞報道一字一句浮上眼前——

阮母說阮碧玉想離婚所以何高進一家才殺妻奪財;阮母滅何家滿門。

第二個輪回發展到目前為止以阮母為中心。

阮母和阮碧玉是宿主的可能性都很高,細節證據不足,還得往下看。

重回豪庭家園,虞歸思考的間隙,純白教堂已經染上了絲絲歲月的痕跡,顯然,距離婚禮已經過去了一段以年為計的時。

只不過這次,他身邊沒有了謝閑的身影。

蹲在茂密的草叢間,虞歸瞥見自己手上明顯的皺褶和黑點,瞬間意識到自己扮演的角色又變了,這次應該是個年紀頗大的中老年男性。

中老年……虞歸神色一凜,迅速站起朝着別墅大廳的方向跑去。

畏懼女兒的父親,離婚後再也沒出現過的丈夫,不好的預感順着脊骨往上爬,黑色雙翼再次從肩胛骨的位置長出來,虞歸縱身一躍,飛速從院子滑到了大廳門口。

“小心點兒,別讓嫂子發現!”

“有什麽可發現的?吃了藥早睡死了。”

“那老叔……?”

“都是一個村的,老叔發現了又怎麽樣?還不是要向着我們!”

“老叔當年不也是靠‘它’才找到那個老太婆過上了好日子,咱們今天用‘它’處理屍體老叔肯定不敢說出去。”

“但‘它’可是……可是污染物,雖說養了這麽多年,但萬一……”

“萬一個屁,咱們村養‘它’這麽多年,用的時候從來沒出過問題!”

“在瀛洲之外的那些遍地A級的城市‘它’都能把屍體處理好,瀛洲這個連A都沒有的污管局絕對找不到線索!”

“但是……”三人裏聽起來最膽小的那個哆哆嗦嗦:“但是咱們只有‘它’的一小部分,力量要是不夠,藏不住屍體,那我們的計劃可就全泡湯了,而且還會坐牢!”

“不……不是坐牢,”同樣的聲音更低了些:“被唐行止那個瘋子抓到的話……最好的結果也是吃槍子!他要是再瘋一點兒,說不定會把我們抓緊實驗室,用我們培育污染物啊!”

“大哥,你就不能哄哄嫂子,讓她不要和你離婚嗎?要是她不離了,你們趕緊生個孩子,這家裏的東西就都是咱們的了,就連老叔都站在咱們這邊兒,不用冒‘它’的風險就能得到一切,這多好啊!”

見弟弟起了退縮的心思,何高進壓低聲音怒吼:“我要是能勸早勸了!但有什麽辦法,她就是要離!”

“說我占了她家的財産……要不是老叔用了‘它’,否則她都來不到這個世上!”

“還以為有幾個哥哥撐腰,真是可笑,她那幾個哥哥和我們有什麽區別,覺醒之後不都因為害怕唐行止逃出了瀛洲?”

“指望他們回來……還不如指望被‘它’看上!”

聽到這裏,虞歸英挺的眉蹙起來,一直困在心底的疑惑終于得解——怪不得唐行止那個激進派的人類中心主義者會放任一個污染區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野蠻生長。

原來是因為制造這個小型污染區的污染物真身壓根不在瀛洲市,瀛洲這個不過是一個小分身而已。

虞歸掐了掐眉心——情況越來越複雜了,原本以為只有一個拟态污染物,現在卻又變出一個聽起來等級至少在A以上的‘它’,真是人生無處不驚吓。

披着阮父,也就是何家兄弟口中老叔的皮囊,虞歸冷着臉打開門,不費吹灰之力就把三個準備草菅人命的青年捆了。

何高進握着一團黏糊糊的白肉滿臉驚恐,剩下他的兩個兄弟也臉色蒼白,在死人堆裏躺五個月臉色都沒有他們這麽難看。

虞歸露出一抹冷笑:“殺人償命,聽說過嗎?”

“就算用‘它’你們也會付出代價。”

“代……什麽代價?老叔你別胡說八道騙我們!”何高進雖然怕,但他怕的是阮碧玉和她那個精明強勢的媽,可不是眼前的老叔。

雖……雖然老叔看起來和平時有些不一樣,但再不一樣又能怎麽樣?他們早就是同夥了,從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何高進咬着牙,頂着莫名恐怖的壓力反駁道:“要是用‘它’真的要付出代價,老叔你活得到今天嗎?”

虞歸冷笑一聲,順着何高進的話接道:“我只是還沒到付出代價的時候。”

何高進臉色更難看了,但他不願意放棄這個難得的機會,阮碧玉已經收拾好了行李,她媽明早就會開車來接她,想要用‘它’瞞天過海只有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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