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此時,團隊裏的男生,除去已經over的黃毛男、張強以及單幹的陳卻,還剩四人,分別是高虎、林大鵬、程實和王博遠。
王博遠是個矮胖木讷的男生,在隊裏的存在感極低,屬于讨論不說話、幹飯第一名的選手。
在聽到高虎的建議後,王博遠呆住,嘴裏的土豆條簌簌掉落桌上。
王大鵬則是一副惶恐的模樣,“雖然但是......大胡子有弩,那玩意沒長眼啊。況且晚上我們出的去嗎?上一個這樣幹的張強已經被黑貓撕碎了。”
王博遠也附和道:“是啊是啊,這不是玩命麽。大胡子不是說了,數個大概就行麽。”
高虎深吸口氣,“大胡子的話你也信?雖然求的是雙頭狼的數量,但給出的條件是方程式,方程式的結果肯定是指向準确數。”他看向程實,“你覺得呢?”
程實推了推眼鏡,很誠實地說:“這個......我是贊同的。看陳卻的表現,他這樣篤定,肯定是因為答案是唯一的。”
“再危險我們都得走這一趟,出去不一定能活,但坐以待斃一定會死。是男人就拿出男人的樣子!”高虎拍板,“今晚,我、林大鵬、王博遠三人夜潛小木屋。至于程實,你留守莊園。如果我們三個有不測,你也能帶着剩餘的人繼續想辦法。”
程實有些訝異,但還是配合地點了點頭。
高虎的義無反顧,仿佛即将出征的将軍,一邊視死如歸,一邊跟守城戰士托孤,讓在場人無不動容。王博遠和林大鵬再想推脫也不好意思開口了。
只有餘甜在心中瘋狂地翻白眼。
高虎開始制定計劃。他先是拿起了魚幹晃了晃,“大黑貓雖然有攻擊力。但你們別忘了,老婦曾說過它最愛吃魚幹。所以,今晚我們就拿着這魚幹試試去誘.惑它。”
“至于大胡子,他說他每晚都會在平原上巡邏。我們就趁他出門之際,潛入木屋尋找線索。”
高虎将每個步驟都安排得很妥當,擲地有聲、運籌帷幄,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這讓衆人不自覺地跟随他的步調,服從他的部署。
最後,他讓所有人把盤中的魚幹放入食籃中,以作對付大黑貓之用。
餘甜有一瞬的猶豫,沒了魚幹,那她怎麽出去。但她最終還是選擇不動聲色,她不能再引起高虎的懷疑。
散會後,衆人一同回房。餘甜則是拐去了另外的方向。
“餘甜。”高虎警覺地叫住她,“去哪?”
餘甜指了指頸間的紅痕道:“還是很痛,跟廚房大嬸借點土豆片敷敷。”
高虎狀若恍然,一臉歉意地說:“是我疏忽了。你好歹是為了幫我受傷。我陪你一塊去。”
餘甜:“哦。”
到了廚房,雙頭老婦依舊木讷地洗洗涮涮。高虎問能否借個生土豆,老婦示意他們自己拿。
高虎挑了個洗淨的土豆走到竈臺邊,拿起一旁的菜刀正欲切片,被餘甜阻止:“不用了,我帶回去自己弄。”
這讓高虎回憶起活捉餘甜藏餐刀的一幕,她有工具。他笑笑,“也好。”
走時,高虎如法炮制地将菜刀藏進校服裏。餘甜目睹後很默契地沒有出聲。
雙頭老婦似乎沒有察覺,又或者她刻意不去察覺。
高虎順利地帶出了菜刀後,同餘甜解釋:“大胡子有弩,我也得留着個像樣的防身。”
餘甜:超近距離武器菜刀對遠距離武器鐵弩?朋友你确定這邏輯沒問題麽。
但她還是保持微笑地送上祝福:“祝你好運。”
餘甜回房後,用餐刀将土豆切成了薄片,而後敷在了頸部。她躺在床上,頸間傳來的絲絲涼意緩解了疼痛,舒服地輕嘆出聲。
她枕着頭,翹着腳,開始梳理思路。她将白天獲取的信息進行整理,在亂麻中找到可依據的關鍵,去印證她的猜測。
高虎很可疑。
在木屋,高虎被壓着撞牆時,大胡子不停地在他耳邊低聲咒罵。
巨大的撞擊聲掩蓋了其他。因此,咒罵了些什麽,只有高虎聽得到。
那時候高虎的表情是怎樣的?她得好好回憶回憶。
起先是害怕。但在某個瞬間,他似乎愣怔了一下,帶着點詫異,而後是轉瞬即逝的微妙的輕松。
輕松。
為什麽他會有如釋重負的表情?
應該是大胡子借低咒對他說了什麽。具體內容,餘甜暫時猜不到。但肯定是對高虎有利的條件,而大胡子絕不會白給好處,他很可能是提出了某種交易。
而高虎今天運籌帷幄的篤定以及反常的不畏死精神恰印證了這點。
大胡子在今日的表現也很怪異。他因為骨灰壇子而暴走。按他所說,壇子裏裝的是以往幾個牧狼人的骨灰,這與他有什麽直接關系?他為什麽要生氣?
還是說,他需要做一場戲——讓所有人認為線索就在骨灰壇子裏。
而這場戲,也許就與高虎的交易有關。
世間萬事總有兩面,有放水的菲利斯,自然也會有使絆子的人。也許大胡子就是那個絆腳石,目的是讓所有人都通不過考試。
是不是如猜測這樣,很快就會見分曉。
等夜深,高虎三人會出發。她打算緊随其後。但沒了魚幹,能否求得大黑貓放她一馬,還是未知數。只能見步行步。
黑夜終于降臨,四周寂靜,昏黃的月光從挑高的窗戶洩下,将房間鋪陳得半明半暗,顯得有幾分溫柔。可今夜注定不是個安分的夜晚。
高虎三人決定出發,所有人到走廊口送行。
高虎發表了臨行感言,豪壯得如同敢死隊的勇士。而林大鵬和王博遠則都是完全不在狀态的樣子,像是被綁着上戰場湊人頭的小兵,既緊張又迷茫。
送走三人後,衆人各回各屋。很快,外面傳來大黑貓帶有威懾的低吼,遲遲盤旋不去。
很顯然,他們三人開始了與大黑貓的對峙。
餘甜琢磨自己出去的時機。她不确定高虎有沒有留下監視者。如果有,那麽不論她什麽時候出去,都會敗露。更何況她手裏沒有魚幹,失去了制服大黑貓的誘餌。
所以,該怎麽做,才能順利出去,又可以不敗露?
此時,餘甜忽然想起了她看過的一部電影,講述了一個罪犯越獄的過程。
電影裏,男主想要帶走勞作房中的金屬片,但房門口有檢查的獄警與金屬探測器。為了達到目的,男主采取了一招辦法,那就是主動暴露。
當金屬探測儀響起時,男主主動交出了兜裏的金屬片,問獄警能否帶走,他想拿回去做挂鈎。但顯然,獄警不同意,并沒收了金屬片。
回到獄房後,男主脫下了皮鞋。原來他将另一個金屬片藏在了皮鞋的鞋跟裏。
主動敗露,反而是一種掩護。
餘甜将磨好的餐刀塞進兜裏,确認走廊無人後,悄聲走了出去。
當她走上階梯時,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果然。她想。
“餘甜!你去哪?”身後傳來刑妤的聲音。
餘甜回過身,淡然地說:“去幫高虎他們。”
刑妤道:“高虎說了,讓我們呆着別添亂。”
餘甜:“你沒聽到貓叫聲?他們應該是被困住了。我幫他們引開大黑貓,方便他們順利出去。”
刑妤沒有說話,只擡着頭望着餘甜。只見她站在臺階之上,披着薄紗般的月光,側着眼回望。
刑妤不得不承認,此時此刻的餘甜,看起來好美。她的皮膚白得像雪,周身被月光鍍上了銀色的絨光,柔軟的長卷發在夜色中微漾。大概是她平時表現得太不正經了,以至于連帶美貌都模糊起來。
而現在,她美得遙遠,美得讓她屏息,鎮定的話語地讓人不自覺地想信服。
刑妤一時失語。
“別忘了,白天如果沒有我,高虎也許已經被大胡子揍扁了。”餘甜笑道,“我是去幫忙的。但如果換成你,可能就是去添亂的。”
“你......”刑妤氣結,剛才一定是眼瞎了,竟然覺得她好看。
餘甜不想在原地浪費時間,她果斷向上走,身後的人沒有再追上來。
順着貓叫聲,餘甜尋覓而去。在通往大門的路上,她看到了他們。
大黑貓壓低了身體,身上炸着毛,呲着牙低聲嘶吼。
而高虎和王博遠緊張地僵持着,食籃中的魚幹撒了一地。林大鵬則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目測沒有受傷,很可能是吓暈過去了。
高虎嘗試着蹲下去撿魚幹,可他剛挪動身體,大黑貓就發出警告的嘶嘶聲,讓他再度僵住,進退兩難。
餘甜沒再猶豫,她快步走出去,擋到了高虎和林博遠的前面,一臉大義凜然,“快走,我拖住它。”
高虎很驚訝,定眼看着餘甜,被餘甜呵斥了一聲,“愣着幹嘛!”
高虎一咬牙,拉着王博遠頭也不回地往外狂奔。
餘甜知道,即使沒有她,大黑貓最終還是會放行高虎他倆,差別只在于僵持時間的長短。這就像考試踩對點,就一定能得分一樣。
果然,大黑貓只是作勢吼了兩下,就沒再追出去。否則以它的戰鬥力,誰又能逃得了。
直到高虎倆人跑得沒影了,餘甜才回過頭看着大黑貓。大概是因為昨晚交手過的“戰鬥情”,大黑貓面對餘甜時顯然放松的多,炸開的毛軟了下去,粉色的鼻頭輕輕翕動,眼神中透着幾分慵懶與歡愉。
餘甜:有點可愛。
餘甜又瞄了眼昏倒在地的林大鵬。她彎腰抓起地上散落的魚幹,沖大黑貓晃了晃,語帶挑釁:“來追我啊!”說完就跑。
“喵嗷。”大黑貓以為又到了游戲時間,屁颠屁颠地追向餘甜。
直到跑過拐角,餘甜才停下來,探出頭觀察林大鵬。而大黑貓也很配合地趴在她身後,瞪着好奇的大眼睛,有樣學樣地探頭探腦。
不遠處,林大鵬開始“蘇醒”。他先是睜開眼,小心翼翼地左右看,确定四周沒動靜後,一股腦兒爬起來,連滾帶爬地往宿舍方向狂奔。
餘甜沒猜錯,他果然是裝暈!這家夥只是看着傻,實際上雞賊得很。為了不去小木屋,連裝死都用上了。
“喵嗷。”大黑貓有些不滿地嚷嚷。
“知道啦,這就陪你玩。”餘甜回身,将魚幹高高抛起,大黑貓一躍而上,将魚幹叼進嘴裏,穩穩落地後搖頭晃腦嚼起來,吃完後又沖餘甜喵喵叫。它似乎很喜歡這個抛食游戲,怎麽玩都玩不膩。
見時間差不多,餘甜高舉着手撓了撓大黑貓的下巴,“我得去辦件大事。你先乖乖地自己玩。”
大黑貓不高興:喵嗚......
“拜托你一件事。如果剛才倆男生回來,你最好不要再現身。”
大黑貓:喵嗚喵嗚......
餘甜被大黑貓露出的嬌态逗笑。誰能想到昨晚還在撕人的兇獸,竟然還會撒嬌呢。真是貓不可貌相。
“走了,等姐姐空了再陪你玩。”
告別大黑貓,餘甜悄聲跑出,朝着牧場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