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街頭教兄
街頭教兄
江玉衡氣鼓鼓地走在前面,來往行人看見他這邊煞氣模樣,紛紛避讓,江意寒不急不徐跟在江玉衡身後,溫聲道:“哥哥走慢些,我腿疼。”
江玉衡回頭瞟了江意寒一眼,對這個把自己趕出家門的罪魁禍首怒目而視,随後不自覺地放慢腳步,撇嘴:
“誰讓你催着我出來租賃房子,我是你哥哥,在江家住幾天怎麽了?再者說,你跟着小爺出來幹什麽?不就是租賃個房子,我還能不會?”
沒得把自己腳走痛了,江玉衡暗自心疼。
“哥哥自是無所不能,我只是跟着哥哥出門逛逛罷了,也算是全了你我兄妹二人的情誼。”江意寒不惱,順着江玉衡的話往下說。
這下江玉衡滿腹的抱怨頓時又被噎回肚子,他現在是不吐不快,吐了還是不快。這算是個狗屁兄妹情誼,顧及兄妹情誼你還把家産全部拿走!
就在此時,一個人影從右手邊撲出來,江玉衡下意識地護在江意寒身前,定睛看去,地上趴着一個年紀約為三十的婦人,婦人眼眶微紅,表情盡是不甘。
她身後一個男人追出來,嘴巴裏罵罵咧咧:
“個老娘們,爺們出去吃點菜喝點小酒也要啰嗦,一天到晚念個不停,鬧得我頭疼。我便是去喝花酒又怎麽了?你就生出這麽個丫頭片子,還指望着我守你一個人不成?”
說罷,一巴掌就往婦人身上打去。
江玉衡哪裏看得這個,一擡腳就打算去制止男人,誰知才走一步,身後的牽扯感讓他不得不停下腳,側頭:“妹妹你拉着我作甚?”
“哥哥想去幹什麽?”江意寒注視着江玉衡的眼睛,格外真誠。
“那還用說,當然是去把那毆打女子的男人打一頓!欺負女人算什麽本事?”江玉衡氣勢洶洶,混像是要把在江意寒這兒受到的憋屈都發洩在男人身上。
江意寒點點頭,認可:“哥哥功夫厲害,自是可以把那男人教訓一頓,然後呢?”
“然後?”江玉衡有幾分摸不着頭腦,問道:“還有什麽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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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二人說話這會兒功夫,這對夫婦的鄰居們已經出來攔住了男人,男人嘴裏依然嘴碎個沒完沒了,可到底拳頭還是沒落在婦人身上。
江意寒指着那婦人說道:“你打那男人是為什麽?”
“當然是為了給那婦人出口惡氣!”
“你若是下手輕,以後這男人肯定照打不誤。”
“那我就把他打個半身不遂!”
“你下手重,這男人受了傷,這個家裏誰來養家糊口,誰來延醫問藥,誰來侍奉湯藥?”江意寒窮追不舍地問。
江玉衡張了張口,肚子裏有反駁的話,支支吾吾卻只說出一句:“我……我能給她錢!”
江意寒點點頭,道:“且不說你現如今有沒有銀子,即便你有銀子,給了這婦人,那男人發現打人可以拿到銀錢,恐怕會變本加厲。我再問你,你把那男人教訓一頓,是為了那婦人,還是只是為了替你自己出一口惡氣?你收獲了俠名,那婦人的處境可會有半分改善?”
江玉衡沉默了。
他想象中自己沖出去打那男人一頓,贏得街上所有人的喝彩和誇獎便是結局,怎麽還會有這些瑣碎的以後?
可現在他妹妹逼着他去想,他想不出來,嘟囔着嘴問:“那你有什麽好辦法不成?”
江意寒掃過那紅着眼眶的婦人,沖身邊的杭白附耳低語幾句:“你等無人的時候拿點銅錢去給那婦人,且告訴她,城郊不日會有一座濟善堂,在那裏可以學一門手藝。”
杭白點頭應了。
江玉衡疑惑道:“這又是什麽道理?”
江意寒道:“這婦人不敢反抗,無外乎自己沒有傍身之物。若是有了傍身之物,不至于依附這男人至此。”
江玉衡伸手撓頭,有些不樂意:“這也太久太迂回了吧。”
“日子就是這麽過的。”江意寒輕聲嘆道。
鬧劇結束,嘴巴不幹淨的男人拿了點錢出門,婦人沉默着牽了女兒回家。
顧翎和朱武二人下了茶樓,和江意寒兄妹二人只隔了一堵牆,故而兄妹二人的對話兩人都聽得清楚。
待兄妹二人離開後,朱武贊道:“江家小姐那樣貌看起來跟仙女似的,完全不像是知道人間疾苦的樣子,竟然能說出這番話來!”
顧翎答了一句不甚相幹的話:“這便是我在讀的書。”朱武疑惑地啊了一聲:“什麽書?”
“堵不如疏。”
朱武連聲問:“堵不如書是哪本書?公子你新買的?怎麽會有書起這麽奇怪的名字?”
顧翎:……
另一頭,江意寒道:“哥哥可還記得出門前我們約定好的三件事?”
江玉衡點頭,掰着手指頭數:“記得。你……只借我四十兩銀子,不能對人說我是江家少爺,不能用武力解決問題。”
借字仿佛被江玉衡嚼爛了一般。
江意寒輕輕點頭,笑道:“那哥哥便自己去租賃房子吧,我在那茶樓裏等哥哥。”
江玉衡有些猶疑地看向江意寒:“那我,去租了?”
江意寒鼓勵地看向江玉衡:“哥哥一定能租賃到一個好房子。”
說罷,江意寒進茶樓要了一壺茶并兩份點心。這茶樓在的位置恰巧就是為了幫程家租的那三間鋪面斜對角,離月白巷很近。
這會兒過了午飯,冬日下午,不少人都回家歇晌,路上行人漸漸少了。江意寒眼睛一錯不錯地盯着自己租賃下來的鋪面,門口每經過一個人便記一筆。
绡紫眼看着江意寒專心致志,也不說話,主仆二人在茶樓一坐就是一個時辰。冬日日短,直到太陽快被屋頂吞沒,江玉衡才滿臉晦氣地踏入茶館,急急忙忙端起桌上的茶水,一氣兒灌進肚子,忿忿不平道:“那幫就知道騙人的奸商!”
江意寒在紙上落下最後一筆,這才擡眸問:“哥哥怎麽滿頭大汗的?可是走了不少路?快坐下來歇歇。”
江玉衡嘟着嘴呲牙:“那掮客一開口就問我打算盤個多少錢的住所,我便說了三十兩。一開始他帶我看的那一間三進院子還不錯,只是朝向不好。我琢磨着這不得貨比三家?故而讓他多帶我看兩圈。”
江意寒點頭:“哥哥甚是明理。”
聽到江意寒的誇贊,江玉衡內心憤懑平息些許,繼續道:“可誰知後面看的是一家不如一家,繞了好幾圈都不如第一間,我說那就租了第一家,誰知那人竟然坐地起價,四十兩才能租!”
江意寒對此毫不意外,笑問道:“哥哥可租到了?”
江玉衡更怒:“我都說租了,結果沒一會兒,那人告訴我院子已經被租給旁人了。然後告訴我,那不怎麽好的幾間也都變成了四十兩!你說氣人不氣人?”
“如此說來,确實氣人。”
“更氣人的還在後頭,我沒租成,那人居然當着我的面說我窮,租不起別浪費他時間!”
江玉衡打從出生起就在金玉堆長大,別人可以說他不學無術,可以說他是個纨绔,可以說他是敗家子,可真沒有人說過江玉衡窮!
原本江玉衡恨不得和人理論一番,一想起和江意寒的約定,到底把那句老子姓江吞回肚子裏,也憋回了一肚子怨氣。
事情到這裏,江玉衡已經有些打退堂鼓了,他想開口說自己不想去闖蕩江湖,可江意寒沒給他這個機會,反而道:“這點小事不成問題,咱們沒錢可以賺!哥哥這麽厲害,賺錢肯定不在話下,明天哥哥和我與一道來賺錢吧。”
江玉衡只知道怎麽用錢,對于賺錢之道,他頂多知道個買進賣出。可轉念一想,當年他爺爺不就是靠着買進賣出掙出這一份家業的嗎?他江玉衡憑什麽不行?
于是,原本已經偃旗息鼓的江玉衡心中慢慢恢複信心,道:“且看我明兒個賺他個十兩八兩的。”
江意寒笑眯眯地附和:“哥哥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