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王球球不是沒想過蕭秉的後宮問題。
生不出兒子可以從旁系過繼一個。沒有皇後,對于一個皇帝來說就太不正常了。
可是顯然,皇帝并不能冊立一顆夜明珠當皇後。
之前在邊關,就他們倆過二人世界,還能不去想這事兒。如今回來了,就不得不直面問題,有大臣提出來,她也正好聽聽蕭秉的想法。
皇帝吹了吹茶沫,不緊不慢道:“蔣卿有心了。但當前北境剛剛平定,尚有事務亟待安排,去歲南方水災的流民,也未遷居至适宜之地。朕日日憂心國事,實在無意流連後宮。若禮部實在無事可做,蔣卿可以到戶部去幫襯一二……”
蔣侍郎聽得渾身一涼,忙道:“微臣也只是一提,禮部事務亦多,恐不能同僚相幫了!選秀……說急也不急,只是臣聽聞,貴太妃前些日子又染風寒,無力照料宮務。陛下不如先冊立皇後,好叫太妃頤養天年。”
皇帝握茶盞的手微微一頓,視線在對方臉上轉了轉:“蔣卿說得有理,朕會考慮的。”
蔣侍郎點到為止,見好就收,立馬告退。
蕭秉輕喟一聲,抱着王球球去太液池。
春光爛漫,微風和煦,實在是一個适合出游的好日子。但王球球還在回味剛才的君臣對話,有點心不在焉。
在同她說了幾句話都沒得到回應後,蕭秉停住腳步,把石頭捧到面前:“怎麽了?在想什麽?”
王球球盯着少年的臉糾結了一番:“你……打算立後麽?”
五官如雕,俊美無俦,連顆青春痘都沒有,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官家小姐的目光。
蕭秉莞爾:“就知道你在胡思亂想。”
他登上游船,宮人把船撐到湖心洲,洲上建了一座小閣,三面環水,軒窗半敞,日光倒映在湖面,反射成一片燦爛波光,将小閣內映照得通透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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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的岸邊則栽滿了花樹,粉桃、白梨、豔棠、金盞……放眼望去雲蒸霞蔚,灼灼豔豔,極是賞心悅目。
王球球癡迷地望着這得天獨厚的風景,身上冷不防落下一吻:“喜歡吧?若是夏天來,荷風馨香,初結的蓮子和你一樣清甜……”
王球球回過神來:“別轉移話題!快說立後的事!”
蕭秉輕笑着把她抱上貴妃榻:“後宮必定是要有女主人的。”
王球球冷哼。蕭秉戳戳她:“聽我說完。”
“我母後早逝,如今掌宮權的是一位太妃,她年紀大了,精力不濟。所以剛才蔣琮也說了,若我再不立後把宮務接過去,怕是要背上不孝的罪名了。”
王球球一怔,她倒是沒想到這一層。
“那你打算怎麽辦?”
“已經有解決的法子了。”蕭秉神秘一笑:“先不告訴你,總之一定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王球球半信半疑地瞅他,少年黑眸澄澈,盡是真誠與自信,全然沒有半分戲谑之色。
她想了想,又道:“如果你準備随便找個女子來充位,我也沒有意見的,但是你要跟她說清楚,得人家願意才行,千萬別耽誤了人家姑娘。”
蕭秉一愣,随即大笑:“是是是,我們球球真是心善。”
雖然不知道他葫蘆裏賣什麽藥,但好歹吃了一顆定心丸,王球球就暫且放下了此事。
兩人難得能獨處,蕭秉讓宮人們退到船上候駕,小閣裏就只有他和王球球相伴。
王球球坐在一堆糕點裏,一邊吸香味一邊賞景,蕭秉則一時興起,開始研墨作畫。
“球球,你長什麽樣?”
王球球一愣:“你要畫我?”
“是,小生仰慕明珠仙子久矣,若不能得見,恐怕寤寐思服,日夜不得安寧。”
王球球噗嗤一笑,不好意思道:“其實我不好看,就……很普通很平凡的一個人……”
她說的是實話,不然在研究院裏也不會有“煤球”的綽號了。也就這些年奔波實習才瘦下來,勉強能被稱一聲“健康陽光”,但和“美麗”是萬萬搭不上關系的。
蕭秉:“無妨,你說我畫,有什麽不對的,再改就是。”
好吧,王球球也想看看他能把自己畫成什麽樣,于是開始描述自己的五官形态比例……
事實證明,蕭秉作為皇帝,書畫功夫也是很不錯的,單憑想象,再稍加勾畫點染,就繪出一張和王球球足有六七分像的女子面容來。
王球球驚訝極了,剛想稱贊幾句,就見他筆鋒回轉,添出一副藍紗半褪的曼妙身體來。
少女倚趴在湖畔的大石上酣睡,膚如凝脂,身姿窈窕。旁邊一株花樹,粉瓣紛紛揚揚落下,半遮半掩住關鍵部位,堪堪露出幾段旖旎的曲線,很是惹人绮思。
王球球一口血差點噴出來:“你、你——!”
說好的畫仙子呢?!你居然畫我的小黃圖!
就知道你這後生滿腦子不正經!!
蕭秉淡笑不語,運筆如飛,又添了些許背景。
少女背後是一片茂密森林,樹間隐約可見寒光泠泠的龍甲,竟躲藏着一條英武帥氣的年輕黑龍。
像是怕驚動美人似的,它趾尖輕輕點在地上,腦袋從闊葉下悄悄探出一半,凝視着少女的眼中滿是柔情和愛意。
蕭秉看向王球球,眼中閃爍着一種特別的星光:“如何?”
王球球被蘇到了!霸道小黑龍×嬌軟美少女,看着就好帶感啊啊啊啊啊!
剛才的惱羞早就消失無蹤了,某一瞬間,她甚至覺得這幅畫面看起來有一點眼熟。
疑惑地盯着龍首看了又看,怎麽都覺得那張臉像蕭秉:“這龍不會是……你吧??”
少年握筆的手緊了緊:“你覺得呢?”
王球球若有所思:“也沒錯,你是龍子嘛。不過為什麽是條黑龍,而不是金龍呢?”
而且一對後爪好像過于粗壯了點,前爪倒是小巧玲珑的,像兩只小手手。身體比例有種說不出的奇怪。
蕭秉嘆了口氣,也沒指望她能想起來:“玄色更莊重威嚴。”
王球球:哦。
作完畫,他在空處筆走龍蛇地題字:“玄龍逢明珠仙子于野,不知龍入仙子夢與,仙子入龍夢與”?
咦,乍一看還挺有莊周夢蝶的哲學意味哈!
此時恰一陣風來,攜來數片淺紫花瓣,輕輕飄落在畫卷上,竟有了種栩栩如生的意境。
蕭秉眸色漸深,低頭啄吻他的寶貝石頭:“球球什麽時候才能變成仙子陪我呢……”
王球球被他親得渾身發癢:“這不是一、一直陪着嘛。”
“不夠,不公平啊……”
他嘆息着,又有失落和難過層層浸沒眼底,看得王球球一陣發慌:不夠什麽?哪裏不公平?
未及細問,少年神色已經恢複自如,喚來宮人,讓把這幅《龍窺仙子圖》拿去晾幹裝裱,挂在寝宮的床帳中。
王球球驚了:“挂床上?”
天天看她的小黃圖,也太羞恥了吧!
“只有我看,怕什麽。”他輕笑,又露出幾許委屈的神色:“我只能看到這一個模樣的球球,已經很可憐了,你還不許我多看看麽。”
王球球覺得這話有哪裏不太對,但被他糖衣炮彈打中了,壓根沒想起來“這模樣”還不是他自己畫的麽,想看其他的再畫就是了。
不過她很快就知道了,蕭秉把這畫挂在帳中的真正目的——
夜晚,少年緊擁着她,眸光暗沉沉盯着美人,欲望狂熱不加掩飾,汗水如珠滑落,愉悅的喘息久久回蕩在不見底的熾燙深海裏。
王球球:……我就知道這厮不安好心!
第二天某人神清氣爽地起床,王球球卻因為夜裏被翻來滾去,累得睜不開眼。
蕭秉:“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上朝?”
他已經穿戴整齊,頭冠上的白玉旒珠撞在石頭上,發出清越的脆響。王球球迷迷糊糊地把藍光纏上去:“這個好看,要……”
蕭秉失笑:“就知道要珠子。”
自從回到宮裏,這個嗜球少女已經不知道從他身上摳走多少圓潤的珠寶了。
想了想,皇帝轉身招來掌管金玉珠玑的司珍女史。
沒過幾天,尚功局就奉上一只雕琢精美的檀木匣。
蕭秉把它推到王球球面前打開,滿滿一盒五彩缤紛的寶石,在燭光下璀璨奪目,差點閃瞎了她的眼!
瑪瑙、碧玺、貓眼、紫水晶、海藍寶、紅藍寶石……足有幾十顆,鋪了厚厚一層,統統被打磨成她最愛的球形。
像玻璃彈珠一樣完美的球形啊啊啊啊啊啊——!!!
王球球激動得藍光都快變形了:“都、都是我的?”
蕭秉微笑:“都是你的。”
“真的?你不會反悔吧?”
“不反悔。永遠是你的。”你球都是我的了,何況珠寶?
王球球被放在寶石堆上,她這才發現,這匣子就是按照她的尺寸做的,正圓形,正好可以擺下一個她。
所以她這是擁有了一張寶石床嗎??
王球球覺得自己快窒息了!
她當初會報考地質學專業,不就是為了能去挖寶石、親眼看着它們被打磨出來嗎!
現在有個霸道總裁一言不合就送一匣子,她還挖什麽礦?!
其實小餅餅才是神仙吧?神仙男朋友啊!!
正沉浸在無邊的幸福中難以自拔,忽然有宮人入內禀道:“陛下,項二小姐求見。”
蕭秉笑容微斂:“傳。”
很快,一位相貌清秀的官家少女提裙進來,與皇帝見禮。
蕭秉:“來看你姨母?”
少女兀自找了個位子坐下:“是啊,不過那只是借口,姨母在佛堂念經,可沒空見我。臣女其實是來看看陛下可安好的?聽我爹說您在燕門關差點沒回來?”
王球球一愣:這誰啊?聽語氣和小餅餅還挺熟的?
——頓時覺得那天在湖心小閣吃的定心丸可能要吐出來了。
蕭秉果真一點都不生氣,還淡笑着瞥了少女一眼:“說到底,還是為了你自個兒吧?”
少女嬉皮笑臉:“都被您看穿了,我現在可不就只能扒着您這座靠山了麽,您要是沒了,我上哪兒再抱一條這麽金相玉質玉樹臨風的大腿去。”
蕭秉似乎也對她的直白和厚臉皮很是無語:“你放心,朕可是‘萬歲’,既然答應了你,就不會說話不算數。”
“那有陛下這句話,臣女就放心啦!”少女高興地拜了個大禮,接而視線一轉,落在皇帝手邊的夜明珠上。
她毫不見外地徑直走到他案前,盯着王球球和匣子裏的寶石們,無比驚詫:“您什麽時候開始喜歡這種東西了?”
王球球已經不自覺開啓怼女配模式:“什麽叫‘這種東西’啊?我可是皇帝親封的明珠仙子!”
蕭秉強忍着笑:“朕覺得擺着好看。”
好看?少女狐疑地瞅瞅左右,這禦書房可不能再清雅古樸了。就這一盒珠寶,連帶着這顆夜明珠,怎麽看都浮誇華麗得與四周格格不入。
“您還真是……喜好多變。”
“過獎過獎。”
少女讨到了自己要的答案,也不多啰嗦,很快就蹦蹦跳跳地告辭了。
書房裏重新恢複寧靜,王球球把藍光豎成一支支小箭箭,盯着某人不說話。
蕭秉失笑:“這又是怎麽了?跟只刺猬似的。”
王刺猬:給你一個眼神自己體會。
蕭秉無奈地搖搖頭:“她是項辭家的二小姐項蕉蕉。”
“也是我準備很久的,未來的後宮之主。”
其實每次開始寫新章的時候,我的手都是在鍵盤上的。但不知為什麽寫着寫着手就到方向盤上去了,簡直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