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餐廳

餐廳

黃莺凡回來的時候，許婵還坐在椅子上，只不過手肘撐着膝蓋，手掌托着腮，對着一個方向不知道在幹什麽。

她躬身湊近看許婵的臉，又跟着許婵的視線看向遠處。

“你看什麽呢？”黃莺凡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下。

“你看前面那個警察哥哥帥不帥。”

黃莺凡再一次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

剛才被擋住的男人此時終于可以看清楚樣貌。

過分白的皮膚，很淺的雙眼皮，下颌清瘦流暢，身量很高，看起來冷淡禁欲，不落世俗。

“突然感謝今天被抓來警察局了。”許婵指尖點着臉頰，色眯眯的說。

在派出所呆了一個小時左右，什麽也不用管，就一直幹坐着，最後有人出來通知她們可以走了。

黃莺凡扶着脖子輕輕扭了下，扯了扯旁邊人的衣角：“走啦。”

這一動，許婵回過來神，看也沒看她，沖黃莺凡擺擺手，“你先走吧，我在想一會兒怎麽搭讪一下這個小哥哥。”

“……”黃莺凡捧着臉将她腦袋轉過來，“你冷靜一點，很晚了。”

“哪有，才八點半呢。”許婵拍掉她的手，“你先回去，不要阻擋我的桃花。”

“你真不回去？”

“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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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走了？”

“你很啰嗦诶。”

見她真的不走，黃莺凡也沒再勸她，走了兩步又轉過身回頭看她。

只見許婵噠噠的踩着高跟鞋，朝着不遠處剛從裏面出來的警察走去。

她算準了時機，趁人走到拐角處時，輕輕“哎呦”一聲，然後順勢摔在了他的懷裏。

男人身上的氣息很淡，游離着一點難以捕捉的皂角味。

許婵眨着眼睛擡頭看他，“哎呀，我的腳好像扭到了。”

“起來。”他的嗓音冷淡，甚至都沒看她一眼。

“……”許婵一愣，“可是我的腳真的扭了，你扶我一下呗。”

周與斯這才垂眸往她腳踝上看去，紅色的綁帶纏繞着瘦削的小腿，白皙嬌嫩。

他視線上移冷眼看着她。

這眼神又沉又靜，看得許婵心虛。

“踩着蟑螂了。”

這一下，許婵像是踩到了彈簧，尖叫一聲，嗖得一下沒有猶豫的迅速蹿開了。

等站穩往地上看時才發現。

哪裏有蟑螂！

她擡頭看過去，旁邊人都在側目看她，唯有周與斯看都沒看她一眼，拾步走了。

夜晚的空氣涼爽，黃莺凡從派出所出來，不遠處的路邊小攤已經支棱了起來，各色的小吃随着輕煙飄出誘人的香味，勾得人直流口水。

一個小孩端着一碗烤冷面蹦蹦跳跳得從她身側走過，食物的香氣一下熏了黃莺凡滿頭。

她摸了下口袋裏的手機，打算也去買一份嘗嘗。

剛走出一步，忽然一輛黑色的車緩緩停在了她的眼前。

黃莺凡腳步一頓，盯着看了會兒，正打算挪步離開，就見面前的車窗一點一點緩緩的降落下來。

車內的人穿着簡單的襯衫，領口的扣子解開兩顆，露出了筆直流暢的鎖骨，他指尖敲着方向盤，目光幽沉地看着她，眼裏倒是沒有一點突見的意外。

黃莺凡愣了愣，看着他極其緩慢地眨了一下眼，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一股莫大的心虛感從腳尖開始漫了上來。

她輕輕咬了下下唇，看着那雙眼睛緊張的吐出幾個字，“小，小叔叔……”

上了車氣氛安靜的詭異。

要素太多，黃莺凡一時間不知道從哪個地方開始解釋。

系好了安全帶，黃莺凡雙手乖巧的搭在腿上，安靜了沒幾秒就悄悄擡起眼看駱言。

他目不斜視地看着前方的路況，神色清淡，看不出情緒。黃莺凡正準備收回視線時，駱言就朝這邊看來，視線撞了個正着。

“……”黃莺凡扯着嘴角尴尬的笑了笑。

“……那個，我今天剛回來就遇見了，好巧啊。”

駱言像是對她的話沒有質疑，只輕笑了下，“是啊，太巧了，又在派出所見到你了。”

黃莺凡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他這話的意思。

駱言又在陰！陽！怪！氣！

老陰陽人了。

“這一次又是因為什麽？”

黃莺凡看着他眨了眨眼，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

“哦……”她拖着音慢吞吞的說，“就酒吧有人嗨了東西，然後警察為了保險就把我們都帶了回來。”

聞言，駱言側頭看她一眼。

小姑娘今天穿的很鮮亮，吊帶的連衣短裙又閃又亮，裹得身段玲珑有致，吊帶很細，垂在肩上，白皙削瘦毫無顧忌的裸露在空氣中。

臉倒是比幾天前圓了點，但仍是小，被耳上啞光的長耳飾襯得下巴尖尖，唇色淡紅，鼻尖挺翹，細細長長的眉眼垂着，看起來有點……清媚。

駱言很快收回了視線，只“嗯”了一句。

這個冷冷淡淡的“嗯”又讓黃莺凡想起了微信上的事。

看他這樣子應該沒生氣？

胡思亂想了會兒，黃莺凡沒再說話，悄悄吐了下舌頭，偏頭去看窗外的綠樹。

車窗打開着，風一吹，突然就被揚起的灰塵迷了眼睛。

黃莺凡急忙擡手瘋狂按揉，駱言目光看過去，見她的動作，愣了一下，“怎麽哭了？”

“啥？”黃莺凡顧着揉眼睛，根本沒聽清他在說什麽，随口回了一句。

以為她或許在警局受了什麽委屈，駱言抿唇剛想開口勸慰兩句。

就聽見安靜的車內響起了一陣怪異的“咕嚕”聲。

駱言頓了片刻，緩緩道：“你這是餓哭了？”

黃莺凡：？

“一風食堂”開在胡同深處，車開不進去，還得繞遠去停車，然後下車走過去。

黃莺凡慢慢走在後面，垂着眼睛在回消息。

許婵：【他連看都沒看我一眼！】

黃莺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許婵：【？】

許婵：【人言否？】

黃莺凡：【那你現在怎麽辦？】

許婵：【回家，然後吃飯睡覺！對了，你先幫我訂一份外賣，回家我就能吃上了。】

黃莺凡正想說自己還在外面呢，突然手腕一熱，然後一股力将自己往後用力一帶。

沒反應過來的黃莺凡踉跄了一下，腳步不穩差點跌倒，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駱言的身後。

旁邊滴滴答答的灑水車聲音響起，不少人沒來得及反應被濺得小小驚呼跳了起來，往後面奔去。

夏季的夜風燥熱，被清涼的濕氣粘上，撫在臉上有若有若無的涼意。

黃莺凡擡頭一下看進了駱言的眼睛裏。

路燈的光照着他的臉有點冷然，一雙好看的眼睛斂去了笑意，看起來有點嚴肅。

“走路還玩手機？”

語氣沉沉，像是教訓小孩一樣。

“哦……”黃莺凡愣了一下，然後迅速耷拉眉眼，軟下聲音，乖乖認錯。

小姑娘剛才被沙子迷了眼睛，微微下垂的狐貍眼布滿淡淡的紅血絲，此刻連着眼尾還有沒散去的緋色，腮幫輕輕鼓起，聲音雖然細細軟軟的，但明顯有點不服氣的樣子。

模樣看着倒是可憐。

“你多大了？”

“啊？”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黃莺凡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瞪圓眼睛看着他。

半天，她撓了撓鬓角，說：“20歲。”

“幼稚。”他淡聲，松開她的手腕，轉身。

黃莺凡：？

怎麽又年齡攻擊了！

院落似的餐廳，面積不大，裏面卻坐了不少人。

落座後，黃莺凡就開始埋頭點菜。

這家店很好吃，不過距離學校太遠了，所以每次能吃上都格外珍惜。

她已經餓了好久，所以跟着平時的喜好很快就點好了餐品，擡頭時見駱言還在看菜單。

“小叔叔。”黃莺凡眨眼看着他，“需要我給你推薦嗎，這家店我很熟的。”

看她一臉期待的樣子，駱言擡眉，“對吃的你還真的是很有研究。”

“這當然啦。”她将自己的菜單推過去一點，笑盈盈地說：“這是吃貨的自我修養。”

“你看肉餅喜歡嘛，醬汁濃稠，超級好吃。”

“這個照燒雞肉飯也很棒。”

“如果你喜歡中式的話，五彩餃子就必須點了。”

“啊！對對對，這個杏仁豆腐最好吃！我剁頭推薦！”

黃莺凡介紹了半天，見駱言一直沒有說話，便仰臉看他，“怎麽樣小叔叔，你對哪個心動了？”

他這時的神态忽然有些懶散，眼尾上翹，看着她眼神閃了閃，打趣地說：“你是師承剁頭幫嗎？”

黃莺凡窩火，她差點就忘了這人嘴還挺毒。

她朝駱言豎起一個大拇指。

看着小姑娘的樣子，駱言沒忍住笑了聲。

餐廳裏很安靜，只有點點細碎的壓低了的聊天聲響。

等菜的期間裏，黃莺凡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小叔叔，你今晚出門是幹什麽呀。”

怎麽莫名其妙兩人就來了餐廳吃飯了，他沒別的事嘛？

駱言拌了下他這份先上的飯，擡頭回她：“聽說你在派出所，就來了。”

嗯？

黃莺凡倒是沒想到是因為這個，想了想反應過來遇見齊星川的事情，也就了然了。

不過，

特意來接自己還是讓黃莺凡意外了下。

她撇撇嘴，在心裏想。

剛才的事，原諒你了。

飯吃了半程多，黃莺凡突然想起來沒有點飲品，又站起來匆匆去了點餐臺。

她貪涼給自己點了份芒果刨冰，給駱言點了一份簡單的冰粉。

回來後，駱言看着她買的東西，倒也沒拒絕。

這時餐廳來了不少家長和孩子們，一個小男孩屁颠屁颠的跑着，“bia唧”一下就摔在了黃莺凡的腳下。

黃莺凡急忙彎腰将小朋友扶起來，小男孩看起來兩三歲左右，奶乎乎的小嘴嘟起，垂着大眼睛，一副馬上要哭了的樣子。

“哎呦，不哭不哭。”和小朋友說話，她聲音也不自覺地放軟，像小刷子似的掃得人心間癢。

黃莺凡拿起桌上的一個糖果，“吃顆糖好不好。”

小男孩呆呆看着她，小手伸過來，慢慢眨巴眨巴眼睛奶聲奶氣地說：“謝謝姐姐～”

“不客氣～”黃莺凡輕輕捏捏他的臉。

小男孩的家長在不遠處的點餐臺，注意到她這邊的情形，她友好感激的沖黃莺凡笑了笑。

手裏攥着糖果，小男孩咧嘴笑了一下，咕嚕轉着眼睛又看向了駱言的桌前。

桌上的軟糖都是餐廳裏發的，用顏色各異的彩紙包裹着，好不好吃不知道，但卻是很漂亮。

“小叔叔，他好像想吃你面前的哪個诶？”黃莺凡指了指那顆藍色包裝的糖。

聞言，駱言看向小男孩。

眼睛水靈靈的直視着他倒是叫人心軟。

他沒有哄小孩的經驗，不會像黃莺凡那樣軟着嗓子講話，只放松了眉眼，捏起桌上的那粒糖，放在了小男孩的手上。

小男孩傻氣地笑了下，很有禮貌的想說謝謝，但是似乎沒反應過來稱呼的問題。

他看了看眼前的姐姐，又看了看好像有點嚴肅的姐姐的叔叔，眨眨眼睛，看着駱言。

“謝謝爺爺～”

黃莺凡愣住，轉頭向駱言看過去，沒忍住。

“噗……”

小叔叔逐漸莺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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