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籃球場邊上坐了一排女生，看着球場上的男生奔跑、跳躍。
陶音吃着剛買的巧樂茲甜筒經過時看了一眼，荊盛正帶着籃球，準備越過彭明幾個人的包圍。
她擡頭看了下頭頂刺眼的太陽，不禁眯起了眼睛。
這些男生，都是不怕熱的嗎？
彭明瞥眼的時候看到她，立馬直起身對她打了個招呼：“小桃桃！你也來看我們打籃球啊！”
“我艹彭明你有病吧！”
荊盛趁着這個機會迅速突破其他兩人的包圍，剛剛和彭明一起防着荊盛的一個男生怒吼出聲，立馬調轉腳步去攔荊盛，荊盛躍起投籃，一個漂亮的空心球。
比賽結束，那男生用胳膊勒住彭明的脖子朝自己那邊帶，笑眯眯地咬牙切齒道：“比賽的時候看女生是吧，平時怎麽沒見你這麽色迷心竅呢？”
彭明掙脫那男生的桎梏：“那怎麽能一樣呢？那時候小桃桃還沒來啊。”
他說着朝坐在一邊的陶音遞了個眼神，神采飛揚：“是不是啊小桃桃？”
陶音正在吸放了吸管的玻璃瓶果汁，聞言擡起頭。她之前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此時也不知道該說是還是不是，盯着彭明的臉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道：“都行吧。”
剛勒着彭明脖子的男生“噗嗤”一笑，拍着他的背說：“新同學還挺害羞。”
荊盛将手裏的礦泉水一飲而盡，捏扁瓶身擰上瓶蓋，扔到一旁的垃圾桶裏，別過臉，聲音低低的：“惡心吧啦。”
這一絲低微的聲音被那幾個男生盡收入耳底，他們笑着捶彭明：“聽到沒？說你惡心呢，還小桃桃。”
“小桃桃怎麽啦？”
彭明側目偷瞥了下荊盛的臉色，眼珠轉回來，不以為意地笑道：“人新同學長得漂亮性格可愛，和小桃桃這個稱呼多配啊。”
荊盛一直別着頭不言不語，陶音也無法習慣這樣的氛圍，拿過放在身邊的單詞本就去了別的地方。
上課鈴打響，同學們集合後解散，陸陸續續地回到教室。
陶音想起上節下課時沒接水，從桌洞裏掏出水杯走到後面的飲水機邊，排在接水的人後面。
荊盛也拿着水杯走過來，就在接水的人身旁站着，等他們接完，擰開瓶蓋，接了一瓶涼水。
本來是陶音先來的，結果被荊盛搶先。陶音不在意這一點時間，站在他後面等他接完。
他擰上瓶蓋時，陶音以為他要走了，剛想上前一步，結果被荊盛伸出的胳膊擋住。
他胳膊擋着陶音，朝過道旁最後一排的彭明勾了勾手，示意他把什麽東西拿過來。
彭明沒理解荊盛到底要他拿什麽東西，問：“幹嘛？”
“水杯。”荊盛眉目間透出了點不耐煩，“我今天心情好，幫你接次水。”
“哦，好吧。”彭明心裏清楚荊盛絕不會這麽好心，但還是将水杯遞給了他，“那謝謝了。”
荊盛接過彭明遞來的水杯，陶音回頭看了眼挂鐘，快上課了，于是開口催了下前面的那人：“快上課了，你能快點嗎？”
“你別着急啊。”荊盛按着熱水的按鈕，杯裏騰起氤氲的白霧。
等水漫過杯身一半的刻度線，荊盛神色淡淡地又“啊”了一聲：“我那杯好像忘倒熱水了。”
陶音有理由懷疑他是故意的。
眼看着荊盛拿過放在飲水機上面的杯子，擰開杯蓋往彭明杯裏倒了半杯熱水，又把自己的杯口放到出水口下面，繼續按下按鈕，陶音覺得自己這節課是接不了水了。
随着杯裏的水漸漸灌滿，上課的鈴聲也已經敲響，陶音徹底放棄，轉身準備回到座位。
荊盛把彭明的水杯扔給他，剛伸出空出來的手想要勉為其難地幫陶音接水時，叫住陶音的話語卻被彭明生生擠在喉口間。
“小桃桃。”彭明比荊盛先一步叫住陶音，見她回頭，從桌洞裏掏出一瓶未開封的礦泉水，“給你礦泉水，新的，要不要我幫你擰開？”
陶音還沒來得及回答，彭明就已經自作主張地幫她擰開而後旋上，遞給她。
陶音說了句謝謝，而後就匆匆回去，荊盛伸在半空中的手臂有些蕭瑟和難堪，硬生生地收回來，也沒理最後排的彭明，悶悶地走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
語文老師帶着書走進來，說今天要開始新課了，讓同學都把書翻到下一課。
陶音用筆标着生僻字的讀音和底下的注釋，桌子卻被前桌不小心地撞了一下，放在桌邊的自動鉛筆滾到過道上，骨碌碌地停在了後面那人的桌腿旁。
前桌的男生轉頭不好意思地說了句抱歉，陶音擺擺手表示沒事，彎下腰要去撿。
一只線條美觀的胳膊伸下來，鼓着青筋的手拾起地上的筆，從課桌上遞給她。
陶音順着那只手的動作擡起腰，沒看趴在桌上的荊盛的表情，拿着筆的另一端說了聲“謝謝”便打算抽出來，結果沒拽動。
她這才擡眼看了下遞給她筆的荊盛。他撐着臉與她對視，面龐離她很近，臉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眼裏的黑亮藏着些咬牙切齒的深意。
“漂亮又可愛是吧。”他笑着，卻莫名讓陶音感到一陣不寒而栗。
他如漆的目光緊盯着陶音的眼睛，幾乎是一字一頓地重複着上節課彭明說的那三個字：
“小、桃、桃。”
話落，荊盛只見陶音如遭雷擊般動作停滞，又清又亮的一雙瞳孔微微放大，是他從陶音臉上難得一見的驚恐表情。
陶音握着筆端的那只手的力氣逐漸松散，慢慢的将手放回自己的腿上，身子也随之漸漸轉回去。
她盯着攤在課桌上的語文書，耳朵已經聽不見老師在臺上的講課聲，滿腦子只有剛剛荊盛對她的稱呼——
小、桃、桃！
之前孟清楓經常這樣喊她，一開始她還不太習慣這樣的稱呼，後來慢慢覺得挺可愛的。
彭明喊她的時候她也只是稍稍意外了一下，沒想到這樣親切的外號能從男生的口裏說出來。
但是。
這一剎那。
陶音只覺得“小桃桃”這三個字和看過的恐怖電影一樣駭人。
令人毛骨悚然的那種。
中午魏秋芸不在家，她在吃早餐的時候告訴魏展顏和陶音，中午自己在食堂吃一點，困了就在桌上将就點趴一會兒。
魏展顏表示自己有朋友是住宿的，中午可以和她一起去宿舍睡。
魏秋芸點點頭。
德永食堂的飯菜還不錯，種類有很多，比一中要好不少。
盤子有圓盤的和分格子的兩種，陶音拿了個分格的餐盤，去自選菜的那邊選自己想吃的菜。
陶音夾了點娃娃菜蒸粉絲、糖醋裏脊和小青菜，走到最後面又看到有小烤腸，也夾了幾顆，之後，去阿姨那裏稱重，從旁邊的窗口那裏領了一小碗米飯。
陶音有點選擇恐懼症，雖然拿的種類不少，但每樣就一小夾，總共一稱并沒多少，一頓飯吃得還挺便宜。
她端着餐盤挑了個空桌子坐下，夾了根糖醋裏脊放在嘴邊咬了一口。
番茄醬炒的，泡軟的面衣包裹下是陶音愛吃的雞胸肉，酸酸甜甜的醬汁溢滿口腔，挺好吃的。
她飯吃得慢，剛吃了幾根青菜，桌對面有餐盤被人不知輕重擱在上面發出的撞擊聲。
她擡起長翹的眼睫，荊盛在她面前坐下，看了下她手邊的餐盤，說話慢悠悠：“照你這個速度，下午上課了也不見得能吃完。”
這顯然是個誇張的說辭，陶音沒答話，低下頭繼續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
吃了幾口，許是覺得這樣被人看着有些不自在，陶音擡了下眸，發現荊盛并沒有在看她，而是拿起放在餐盤邊上的筷子，也準備吃起來。
陶音再一次為自己的自作多情而檢讨，略有些難堪地繼續低下頭，夾了顆小香腸放到嘴裏。
還是全身不自在。
即使知道荊盛現在只是純粹地在吃自己的飯菜，陶音還是覺得後背像是被密密麻麻的小刺紮了一樣。
話說之前在便利店，和他相對而坐吃東西時，怎麽就沒覺得尴尬呢？
她轉目瞥見旁邊的桌子上已經沒有人了，心裏猶疑了下，最終決定端起餐盤走到旁邊的桌子坐下。
這一動作是有點不禮貌，好像是嫌棄別人一樣。陶音在心裏反思着剛剛自己的這一行為，覺得多少有點對不起荊盛。
明明從之前起就幫了自己很多次忙，雖然說脾性是頑劣了點，但總歸還是個熱心腸的人。
前幾天還借給自己手機來着。
還說要幫自己修手機。
想到這，一股愧疚感在陶音心底悄悄蔓延，就在陶音即将被這種愧疚感徹底席卷時，桌對面又響起熟悉的餐盤擱在上面的“乓當”聲。
陶音幾乎是驚慌失措地擡起頭來。
就看到荊盛再次在自己面前穩穩落座。
剛才的那點愧疚和自責感在此刻瞬間煙消雲散。
“你怎麽....”陶音盡量斟酌着措辭，“你怎麽又....”
“不行嗎？”荊盛慢悠悠地撩起眼皮，“難不成這桌子，是你包的？”
陶音被荊盛一番話堵得無話可說，細想想自己确實不該問，食堂公共場合，對方只要不違反公序良俗，想坐那裏都可以。
自己的确插不了手。
吃飯時兩人都沒有說話，荊盛吃得比陶音快，吃完後就這樣靠在椅背上看着陶音緩慢地進食。
陶音吃飯文雅，不疾不徐的，即使在食堂這樣嘈雜的環境裏都能給人一種在西餐廳裏用餐的感覺。
一根糖醋裏脊都能分三四口，荊盛皺皺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