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平常她都是把觸屏手機放在口袋，翻蓋手機裝進書包裏的，今天走得有些着急，竟忘了将昨晚才用過的觸屏手機一起帶走。
她擡起眉目，面色很是歉疚地對阿姨說：“對不起阿姨，我好像忘帶手機了。”
看那位阿姨了然似的輕啊了一聲，陶音心裏更生出幾分局促不安來，目光變得稍微有些躲閃：“那個飯團，我能不要了嗎？或者我明天帶錢給你。”
那阿姨聞言，很快笑起來：“咳，算了，拿去吃吧，覺得好吃下次再來啊！”
說着便将裝着飯團的塑料袋自行挂到了陶音手上。
那飯團用料很紮實，挂在陶音指節上沉甸甸的。陶音有些受寵若驚似的接受着那陌生阿姨突如其來的舉動，聞言後眼神重新轉回到那位阿姨的臉上，神色怔怔地略點了下頭。
德永中學管得沒有一中嚴，雖然也不允許學生将早飯帶到班裏來吃，但很少會有人來查。
回到班級時，還有幾分鐘就要開始早自習。陶音在座位上将飯團的塑料袋拉下一半，咬了一口裏面包着的紫色飯團。
糯米飯很香很黏，外面的海苔還是脆的，第一口就能吃到裏面的餡料。
陶音在位置上吃了幾口，随後将塑料袋重新包實放進了桌洞裏，拿出語文書翻了幾頁，開始檢查古文裏還有沒有哪些地方是自己還沒有背熟的。
後來陶音才聽說為了市容的良好，嘉城各地區已經不讓擺攤了，一中那裏小吃攤密集，城管經常來查，于是就有幾家攤鋪先一步搬到了德永。
荊盛略微轉動脖頸，斜眸輕睨了下陶音，目露輕淡之感：“你邊吃邊背不行嗎？早讀課下課只有五分鐘。”
陶音聞言，眉頭微擡，簡略環視下四周，做與學習不相幹的事的學生不少，但幾乎沒看到有人在喧嘈讀書聲中兩耳不聞地吃着東西。
“早讀課好像不能吃東西吧？”她目光看向荊盛，遲疑道。
“不能？”荊盛不以為意地反問一遍，下颚凜厲，嘴角挑起一絲哂笑，“這也沒班規啊。”
“聽過一句話嗎？法無禁止即可為，換到學校也是一樣。”
陶音被他的話辯地啞口無言，竟找不到什麽話來反駁。
班規校規應該是有的，不過的确沒在他們眼前出現過。
所以陶音也不知道裏面具體規定了些什麽。
“沒事。”陶音不去與他争論，低下脖頸去看課桌上攤開的課文，“我可以大課間的時候吃。”
“就你吃飯的速度。”荊盛未見收斂，仍不依不饒，“放學也不見得能吃完。”
雖然荊盛這麽說，那個飯團還是在大課間時被陶音吃完了。
放學背着書包往家走時，陶音的思緒有些缥缈，她恍惚間想到自己昨天似乎只将那只觸屏手機放到書桌上就睡覺了，不記得到底有沒有把它收回抽屜裏。
如果魏秋芸上午來過她的卧室，看過她的書桌，那麽那只觸屏手機很可能就會被她發現。
離入夏的日子越來越近，溫度不斷升高。陶音走在暮春和暖的柏油路上，四肢卻愈漸發涼，步伐不覺變得緊快起來，期望能早點到家查看一番。
回到家後，陶音換好拖鞋就去往卧室，連肩上的書包都沒有摘。
大致掃視一下桌面，并沒有看到觸屏手機。
她打開書桌旁的第二個抽屜，小巧的白色手機正穩穩地躺在牛皮制的線圈本上，陶音暗暗舒了一口氣。
還好，昨晚是放回了抽屜裏的。
既然放在抽屜裏，被魏秋芸發現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她不是那種很愛窺探孩子隐私的人，從來沒有私自打開過陶音的抽屜。
下午去上學的時候陶音留意了下路邊，沒看到有攤鋪。
看來錢只能明天還給那位阿姨了。陶音垂目想。
以前的時候，在學校基本沒有什麽消息發給她，陶音也就不怎麽将手機拿出來，現在她經常在大課間時和喻風遲交流題目，平常下課也會看一眼。
并沒注意到旁桌的人瞥向她的眼神中夾雜着些情緒。
喻風遲拍過來的答案中有一個步驟陶音覺得很巧妙，她手指上劃退出與喻風遲的對話框，點開下方的浏覽器，在搜索欄裏輸入那個方法的名稱。
剛打了一半，後面有女生用手指點了下陶音的肩膀，陶音側身回過頭，側面的睫毛往上翹着，染着微茫的光，暈出些微的含糊暖色。
後桌的女生下巴搭在課桌上，低眸看着陶音手裏拿着的白手機，說：“原來你有手機啊。”
她從桌洞裏掏出自己的手機，輸入解屏密碼：
“我們班級群你好像不在裏面，之前曾嘉運想拉你進群的，後來看你好像沒帶過手機，就沒說，剛剛他讓我把群號發給你。”
曾嘉運是班級群群主，全班同學基本都在群裏。
女生手指滑動聯系人那列，直到底部：“我好像還沒加你，你把你的二維碼打開一下，我加下你。”
陶音打開名片二維碼後将手機屏幕放到女生眼底，女生掃完後向她發送了好友請求，看到那邊的狀态顯示已同意後，向陶音推送了群。
陶音請求加群的消息發送後，那邊很快同意。
女生看到群內顯示新成員後，說了聲“好”，脖子縮回去。
陶音轉回身，關上手機放回桌洞裏。
偏過目，見旁邊的人側臉趴在桌上像是又睡着了，落拓面龐正對着她，長睫薄薄地覆在眼下，額前的碎發有些蓬亂，睡着了的樣子比平時增添幾分安靜乖巧。
“還真難得。”後面的女生毫無征兆地開口，手撐着臉蛋，眼皮半耷拉着，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他以前經常逃課，困了逃，嫌無聊也逃，天天下課就和他們混一起，現在居然變老實了，在桌上趴着也能撐到放學。”
陶音想起最開始時孟清楓發給她的照片，少年的睡顏沉籠在天光下，猶疑開口：“他以前應該，也在班裏睡覺吧。”
“也睡。”那女生回答，“偶爾，很少，不像現在這麽多，大多情況都是逃課。”
她說完，稍微回憶了一下：“好像從你來之後，就不怎麽逃課了，就只是睡覺。”
這麽一說，陶音确實想起來，剛轉來德永時，荊盛好像說過自己的聲音聽催眠的。
原先她只當他是随口一說，現在看來居然是句實話。
上課鈴聲響起，陶音和後面的女生坐正身子，須臾後，物理老師手臂夾着書本和三角尺走上講臺。
課程開始。
差不多過了兩個星期的時間，那位女生很突然地給她發了一條鏈接。
章憶柳：【咳咳！記者小章在此采訪一下，請問作為風波當事人你是什麽想法？】
後面還跟了個戴墨鏡小黃臉酷酷的表情。
她和章憶柳加過好友後就沒有互發過消息，陶音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麽事，手指點開對話框的鏈接，屏幕跳轉到另一個界面。
是德永中學的貼吧，帖子的主題是：【一中傳瘋了的cp我居然現在才知道....】
帖子的第一條就是一張圖片，拍的是上次運動會時，陶音和喻風遲一起坐在觀衆臺上的畫面。
照片雖然有些模糊，五官看得不是特別清晰，但角度找得很好，不僅能看出圖上的兩人樣貌都很不錯，而且還将那種年少青春的氛圍感把握地恰到好處。
圖下還配了一行文字：【這就是德永和一中的聯姻嗎？】
文字後面的小黃臉捧着臉頰眼睛泛光，一副好像十分憧憬的模樣。
陶音細眉跳了跳，手指往上滑，跟帖者衆多。
小新的蠟筆：【這張圖！神了！這不妥妥校園言情小說既視感嘛！】
旺旺小小酥：【男女主顏值都很能打诶，這倆人中有個德永的？男的女的？都叫什麽名字】
要瘦15斤：【女的，聯考兩校第一知道吧？就是她，那個男的叫喻風遲，在一中挺有名的，寡言少語高嶺之花，成績賊好】
泡咖啡：【從不關心排名表的學渣表示不知道，女的叫什麽名字啊？哪個班？】
要瘦15斤：【叫陶音，班級我沒注意，好像是9班吧，她原來也是一中的，我聽一中的朋友說他倆在一中的時候就有苗頭了，她轉來德永好像也和那個帥哥有關】
廢柴老學長：【是9班，我見過她，我們班就在隔壁，我們班老師天天誇她】
旺旺小小酥：【媽耶！！又好看成績又好這還讓不讓人活了？！！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嗎？！】
睡午覺：【來來來，那個15斤，讓你朋友多說幾句】
要瘦15斤：【我也不知道多少，就聽說當時好像是她媽媽逼着轉學的，估計是棒打鴛鴦吧】
睡午覺：【可憐的倆娃，照片上那麽般配的倆人....本人應該也都不差】
要瘦15斤：【她本人長得也好看，氣質特別好，很白，比例也非常優越】
旺旺小小酥：【別說了，我要哭了】
廢柴老學長：【就這麽跟你們說吧，人家臉就長得好，唇紅齒白的，杏核眼，臉很小，表情一直很淡，不太愛說話的樣子】
旺旺小小酥；【好的，已經在哭了】
草莓星星糖：【哇哦，兩個冷淡系，這對我先嗑為敬！】
貼子滑到頁面的最下方，顯示出的頁數有好幾十，其中還有人将自己與一中朋友的聊天發了上去，其中夾雜着一中不知道哪個群裏的聊天記錄。
陶音表情微妙地看了幾頁，退了出去，有些無可奈何地輕嘆口氣，點開和章憶柳的聊天，在輸入框裏打下字：
【這傳得....有點離譜了。】
繼續敲着鍵盤：【我和他在一中就是普通同學關系，也沒怎麽說過話。】
章憶柳對此不以為意：【別管你和他到底說沒說過話，反正現在一中已經傳開了，德永現在也差不多，班級群剛剛也在說這個事】
陶音的眉又略微地抽了下，沒想到謠言都已經傳到班裏了，自己卻一點動靜都沒察覺到。
加了班級群後手機每天都會收到很多消息提醒，陶音索性開啓了消息免打擾，之後即使班級群的名稱持久不衰地一直挂在界面首條，陶音也沒有點進去看過。
她躊躇着，有些猶豫地點開最頂部的班級群頭像，裏面果然有不少人在艾特她，拉到第一個艾特她的消息，手指往下翻，群裏讨論激烈，幾個人強烈請求她這個當事人現身說法。
點擊輸入框，本想解釋自己和喻風遲什麽都沒有，在一中時都沒怎麽說話。
手指剛打下幾個字，又考慮到群裏現在的話題已經變了，在說些別的雜事，自己突如其來地又提起這個話題，有點欲蓋彌彰的感覺。
陶音心裏犯起難，思忖片刻，還是删了。
謠言這種東西，大多數人都是跟風看個新鮮，幾天一過，新鮮感就淡了，那些傳言也只被人遺忘在不起眼的某個角落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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