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分子料理酒#1

第24章 分子料理酒#1

如果不是江一塵在最開始就要求結盟,容玉絕對會第一個就懷疑他。

因為剛才回頭的那一瞬間,他剛好向自己走過來,距離也是最近的那一個。

表面上再溫文爾雅,平日裏再怎麽友好同處,誰也不會知道對方心裏真正在想什麽。

眼前是一溜煎鍋一溜高壓鍋,呲呲的火焰聲此起彼伏,每個人都在高聲溝通進度。

所有的念頭在她的腦子裏轉了一圈,然後無聲的消失。

不同于平日餐廳的運營,正常情況下,一個後廚要分好幾個功能區,同時處理前菜、主菜、甜點三大類的要求,但在開設晚宴的前提要求下,三大類要分三批,五十碟一模一樣的成品應當在同一時間送出去。

這也就意味着,現在的六個人,都如同流水線的工人般在馬不停蹄的準備着這一道肉菜。

容玉和傑拉裏負責肉塊的煎炒以及回鍋爆香,安妮絲頓和貝爾納負責把半成品放進鍋裏炖煮和調味,三井悠太去煮意大利面,為牛肉湯加上适量的澱粉類配菜,江一塵負責最終的裝配和确認工作。

哪怕吸油煙機和空調的功率再高,一切都還原了後廚的原始生态——

嘈雜·紛亂·目不暇接。

闵初站在略高的料理臺邊,不着痕跡地咬着牙。

他雖然有意保留體力,但根本禁不住這麽折騰。

藍隊的菜單是,鳕魚土豆泥、托卡伊柳橙煎鵝肝、匈牙利煎餅卷。

每一樣都足夠精致,可以說是星級水平,相對應的,是它們都足夠費時費力。

托卡伊作為匈牙利的名酒,直接被洛佩茲大叔買了兩瓶回來,雖然說經費有限,而且全砸在價格迷之昂貴的鳕魚身上,但在其他國家頗為奢侈的鵝肝,在這兒幾乎是白菜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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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牙利并不臨海,魚類都是冷藏空運過來的,”拉斐爾低頭利索的切配着柳橙,溝通道:“鵝肝都切完了麽?準備一起下鍋。”

再廉價的鵝肝,也要如同對待名媛般小心伺候着。

從準備前菜的那一刻開始,拉斐爾和奧利維拉就一起改刀好了鵝肝,塗抹醬料作大致的腌制。

雖說煎制的時間很短,但醬汁的組成複雜而容易出差錯。

托卡伊酒、蘋果醋、肉桂粉,還有那一小撮至關重要的白胡椒與鹽。

闵初聲音越來越小,沉默地低頭切着細嫩的鵝肝,每一下都控制着手腕的力度。

正因為它豐腴而飽滿,所以含水量高而更要細致。

長期的精神高度集中讓闵初有些眩暈,但這個時候無論找誰幫忙,都等同于承認自己弱者的地位。

“嘗一口。”

什麽?

他揚起頭,看見拉斐爾随手放了柄高腳杯在自己的身邊,裏面盛着不到半杯的白葡萄酒。

“液體黃金,匈牙利獨産的托卡伊酒。”拉斐爾低頭繼續着手頭的工作,淡淡道:“你應該記住它的味道。”

闵初愣了下,還是騰出一只手,試探着喝了一口。

好……好甜。

入口的甜潤帶着蘋果的淡淡香氣,在咽下的那一瞬間,又能嘗到熏堅果和蜂蜜的甜香味。

這種酒,不同于法國幹紅的妩媚深沉,更像個明眸皓齒的少女,将所有的美好都盡情的綻放出來。

輕盈明潤,難怪适合搭配口感厚重的鵝肝。

小家夥又抿了一口,眼睛都亮了。

他之所以疲憊,是因為剛才出了太多的汗,全程下來滴水未進,體力跟不上了。

現在半杯甜酒下肚,整個人登時精神起來。

拉斐爾側眸瞥了眼他泛着光的眸子,輕笑了一聲,随手将切配整齊的柳橙淋水裝好,轉身去幫其他人。

“最後五分鐘!”克拉爾一改平日裏溫婉的模樣,風風火火的拍手道:“注意時間!第一批次的裝盤都就位了沒有?!”

“就位了!”傑拉裏應聲道:“馬上!”

江一塵将擺盤好的成品端到她的面前,觀察着她的反應。

“牛肉炖的不錯,軟爛适中,很有嚼勁。”克拉爾敲了敲桌子,果斷道:“侍應生!傳菜!”

排成長隊的侍應生等在出菜口前,二十盤炖牛肉随之出鍋。

完美。

江一塵看着相當有秩序的廚房,心裏松了口氣。

國內比賽的時候,每一次的團隊賽都會出各種亂子。

不是切配跟不上,就是主菜和配料沒辦法同時出鍋。

好在容玉和傑拉裏簡直是萬金油般的存在……去幹什麽活兒都能把局面控制住。

“準備甜品!”他扭過頭,吩咐三井悠太道:“蛋糕坯快烤熟了嗎?”

“馬上,我已經開始攪拌奶油了,”日本小哥忙得頭都擡不起來,倉促的日式英語頗有些吐字不清:“核桃醬還沒有調味,過來幫我!”

容玉反應頗快的跟了過去,站在他的身邊處理那一籃子的核桃。

“安妮絲頓,幫我們把戚風蛋糕坯切兩個分層,”傑拉裏給櫻桃蘸着糖霜,扭頭看向手忙腳亂的那個英國女人:“安妮?!過來!!”

“還,還有五盤牛肉沒有擺好裝盤……”安妮絲頓怯生生的擡頭道:“等一下……”

“交給我,”江一塵簡短道:“你過去。”

貝爾納嘆了口氣,安撫道:“這不都很流暢嗎。都別急好嗎?”

話音未落,克拉爾冷着臉走了回來,手上還端着一個托盤。

牛肉出問題了?

容玉頗有種不好的預感,直接放下手中的活快步跟了過去。

“來,你們自己嘗一口。”克拉爾冷笑道:“這就是冠軍的水平?”

容玉還未咀嚼,便意識到情況不對。

這鍋牛肉,沒有放番茄。

匈牙利牛肉的精髓,就在于什錦辣椒粉同番茄汁燴出的味道。

但是這一整鍋的牛肉,都沒有被番茄汁調和,所以只有辛辣和鹹麻的口味。

她扭頭看向負責炖鍋的貝爾納和安妮絲頓,目光驟然一緊。

搞不好所有人都要被連坐。

“沒有放番茄?搞什麽?!”傑拉裏在嘗出味道的那一瞬間直接摔了勺子,沖着安妮絲頓吼道:“這麽點小事交給你都做不好嗎?”

“不是我!”安妮絲頓一反常态的站直了,忍着淚意:“我每一鍋都再三檢查過了!”

“這個時候狡辯沒有任何意義,”貝爾納嘆了口氣,冷靜道:“一鍋至少裝了五盤,意大利面和牛肉都要重來。”

如果把賓客們撤下的牛肉回鍋,不僅手段低劣,也并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牛肉越炖越爛,番茄又要一段時間入味,現在只能重新做一鍋。

“操!”

“最多給你們十五分鐘彌補,”克拉爾涼飕飕的盯着他們,聲音裏沒有任何感情:“如果時間到了還沒有裝盤的話,你們這組可以直接進對抗賽了。”

“麻痹的愣着幹什麽?”傑拉裏吼道:“切牛肉去!”

在交談的途中,江一塵始終都沒有湊過去,一個人把五個蛋糕坯從烤箱中端出來,依次切好分層,又把核桃醬拌着蜂蜜調勻。

“三井,蛋糕分層和醬料都搞定了,最後幾步交給你,”他匆忙的邊洗手邊叮囑道:“一定要記得,表層還要灑一層榛子粉。”

然而時間,根本就不夠。

一鍋牛肉做完的功夫,藍隊已經把所有甜煎餅卷全部裝盤出爐,陸陸續續送呈給每一個賓客。

而紅隊的所有餐品雖說都終于端了上去,但趕工的痕跡還是非常明顯。

三井一個人在前十五分鐘搞定了兩個蛋糕,但後面的三個是被好幾個人七手八腳拼湊着一起做出來的,只需要掃一眼都可以感覺到廚師的淩亂。

用餐完畢後,賓客遞交的票數被整理和統計。

容玉不用觀察都能知道結果。

就算這一鍋牛肉炖的再好,但出錯就等于輸。

這不是國內的篩選賽,雙邊都是實力深厚的老選手,每一個人都是冠軍出身。

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紅隊,二十一票。”

“藍隊,二十九票。”

盧老爺子挑挑眉,露出頗為遺憾的神情:“看來紅隊當中的某一位,今晚要離開了。”

還未等紅隊的人搖頭嘆息,藍隊驟然爆發出高聲的歡呼,緊接着闵初被所有人擡舉着抱了起來,高高抛到天上——

“bravoooooo!!!!!!!”

容玉看着他在半空中爪子小腿亂蹬的樣子,噗嗤笑了出來。

哎,這小鬼果然到哪兒都是團寵。

-2-

晚宴結束的時候,已經接近八點半了。

然而給他們的暫停時間,只有一個小時。

吃飯三十分鐘,休息三十分鐘。

然後轉移到錄制廳內,繼續第二場的比賽。

雖說這是個美食節目,但明顯沒有一個廚師還有餘力為自己再開一次竈,一衆人直接去了附近訂好的酒店裏,各自心不在焉的吃了頓自助餐。

每個人在坐下來休息的那一刻,才紛紛意識到自己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

奔跑着買菜備料,全程溝通配合,從前菜到甜點,幾乎沒有一秒鐘的休息。

兩條腿站了接近三個小時,現在又酸又麻,整個人只想癱在床上,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

所以,節目組在明天明明有時間的情況下,急着今晚錄出淘汰結果,而不是等大家休息好了,第二天繼續錄制,真的算是惡意滿滿。

他們要的,就是在選手疲憊的狀态下再度厮殺的節目效果。

容玉簡直想用眼神解剖掉那個大口啃骨頭的狗比導演。

對抗賽不知道會是什麽情況,但自己絕對逃不掉。

如果是國內的套路,那就是隊內讨論推出兩個人,再由他們互掐,輸的那個走人。

從今天的表現來看……出力最多的人裏,絕對有她。

但拖後腿的人裏,也絕對有她。

當時自己被撞的時候,安妮站在對面,傑拉裏在遠處熱油鍋,有嫌疑的只有三井和貝爾納。

而負責炖鍋的兩個人裏,同樣也有貝爾納。

難道說……

容玉愣了下,生蚝開了一半擱在手心裏,一股涼意從背後湧了上來。

這一切都是貝爾納在搞鬼?

他故意在自己的那鍋牛肉裏‘忘記’放西紅柿,然後嫁禍給了安妮絲頓?

安妮雖說确實沒有領導能力,溝通起來也經常語無倫次,明顯沒有在後廚待過的經驗。

但是從烹饪的天賦、敏感的味覺,還有今天的表現來看……

她經驗很少,但一直很努力。

哪怕膽怯,也會結結巴巴的溝通上菜的時間,

被冤枉的時候,也能穩住為自己辯解。

大概是出于直覺,她總覺得,今晚紅隊亂成這樣,是某個人蓄意而為之。

這個人,極有可能是貝爾納。

今晚風險最大的人,就是自己和安妮絲頓。

哪個出局對他而言,都是相當劃算的事情。

容玉用指尖敲了敲生蚝粗糙的殼,低頭用餐刀繼續破開閉合的殼子,将那生潤的牡蛎一飲而下。

這家酒店的食材還算新鮮。

“累麽。”拉斐爾拉開她身側的座位,托着一盤水果坐了下來。

“還好,等會兒估計還要再比一次。”她嘆了口氣,接過他遞過來的聖女果,用指腹摩挲着光滑的表面,突然道:“闵初今天過得怎麽樣?”

“還算順利,”拉斐爾低頭剝着芒果皮,笨拙的擦了擦指尖上金黃的汁液。

雜志和網絡上一臉精明能幹的男人,在她面前怎麽像個小孩子。

容玉見他磨蹭半天,頗有些看不下去,伸手接過那芒果,用餐刀柄敲了敲桌子。

并不算鋒利的刀面從中間切開,直接往下劃到盡頭。

整個芒果如同熟雞蛋般被豎着一分為二,她指尖一旋調轉了角度,貼着核把另一側的果肉也削了下來。

拉斐爾托着下巴看着她,眼神還有些迷糊。

“芒果皮不需要撕……”她又輕輕嘆了口氣,用餐刀在平滑的果肉上劃了兩個十字。

指節在背面輕巧一頂,所有的果肉随着凸起一齊綻放,張口就可以盡數咬下。

“啊……這樣嗎。”拉斐爾眼睛一亮,笑眯眯的接過去啃了一口:“還有一半送你啦。”

容玉單手捧着剖好的另一半芒果,哭笑不得的也咬了一口。

好甜。

由于勝負已定,藍隊只需要在觀戰廳裏看戲,紅隊的人還要大晚上的錄節目。

四位評委倒是都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頗有些讓人牙癢癢。

傑拉裏雖然本來長得就黑,現在臉色烏壓壓的,明顯一副‘本大爺超不爽’的表情。

“今晚的對抗賽,将淘汰一個人,”盧老爺子在說完開場辭後,氣定神閑的看向他們:“但為了表示敬意,今天将有三位評委下場,作為你們對抗的對象。”

什麽?!

不會吧?!

觀戰廳裏當即就沸騰起來。

他們所有人都見識過埃斯佩朗莎生拆螃蟹的恐怖之處,誰還敢跟評委較勁啊……

“你們将分為三組,自由選擇三個評委進行對抗,”克拉爾笑着眨眨眼睛,慢條斯理地補充道:“對應評委将為你們打分,得分最低的那位,恐怕要出局了。”

“但如果,你們當中有誰能夠超越評委的話,”詹姆斯接道:“将會獲得一個……足夠驚喜的神秘獎勵。”

“請在一分鐘內确定你們的對抗對象。”盧老爺子看了眼表,悠悠道:“開始吧。”

容玉左右看了一眼,頗有些茫然。

真的完全不按舊套路來了??

這是什麽意思??

每個人可以選擇一個對手,兩個人同時跟另一個評委進行pk?

她絕對不選江一塵。

跟這貨比,搞不好今晚就可以回上海了。

還有誰可以選?

傑拉裏?反正他有一次豁免權。

貝爾納?這個人已經在自己的懷疑名單裏,絕非善類。

容玉揉了揉太陽穴,兩步走到黑人面前:“你有對手了嗎?”

“你怎麽也想和我比?”傑拉裏撇了撇嘴:“我已經和江一塵組隊了。”

江一塵笑着晃了晃手,示意她趕緊去找其他人。

可惡。

她猛地扭頭,看見了還在審視所有人的貝爾納。

就是你了。

“托馬斯先生,”容玉快步走了過去,平視向這個高大的法國男人:“你願意做我的對手嗎?”

對方沉默了兩秒,緩緩開了口。

“可以,如果由我來選擇評委的話。”

怎麽?怕我選盧老爺子,做自己擅長的中國菜?

容玉揚起淡定的笑容,穩穩道:“好。”

“哦?”貝爾納在聽到答案的一瞬間,直接轉身走向不遠處的克拉爾:“——梅西耶小姐,請問我們可以挑戰您嗎?”

克拉爾杏眼一眯,露出危險的笑意:“好·呀。”

時間一到,六個人分成三列,各自站在對應的評委面前。

容玉側身瞥了一眼,頗有些吃驚。

詹姆斯去了江一塵那組,盧老爺子去了安妮絲頓那一組。

只有埃斯佩朗莎一個人,如同冰雪女王般立在高臺上,繼續履行主持人的職責。

“既然都已經分組清晰了,那麽請随你們的評委去各自的比賽室吧。”埃斯佩朗莎跟導演确認了下眼神,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祝你們好運。”

比賽室?不在大廳裏對決嗎?

貝爾納明顯沒有反應過來。

他原以為選擇同樣法國出身的克拉爾,會給自己增加極大的優勢。

論地道的法餐,這個中國小姑娘是贏不了自己的。

但是……為什麽要去別的房間?

布達佩斯的錄制樓只有四層,三個人在攝影跟随的情況下才走了三分鐘,便抵達了新的比賽室。

“你們可能以為,今晚會來一道法餐,”克拉爾漫不經心地活動着手指,反差于嬌小身材的強大氣場開始綻露:“焗蝸牛?烤鵝肝?”

她擡眸看向他們兩人,露出如同往常一般甜美的笑容。

“我給出的考題是——分子料理。”

話音未落,房間裏所有的高光燈亮起,露出如同化學實驗室般的場景。

“阿佩羅薄膜凝膠雞尾酒。”

貝爾納看着嬌小玲珑的克拉爾,一臉五雷轟頂的感覺。

什麽叫偷雞不成蝕把米?!

什麽叫心機太重反傷自己!!

他只接觸過傳統法餐料理,以及各種古典西餐流派,對她說的東西完全一無所知!

容玉發現這個地方沒有提詞板,只能讷讷的舉手問道:“……pardon?”

剛才克拉爾如同報菜名一般說了一大串的東西,她完全一個詞都沒跟上。

所以說過六級還是非常重要的……

“aperol,rosemary,honey,scotchpaperandgelcocktail.”克拉爾踩着小高跟走上展示臺,任由為了節目效果所放出的幹冰煙霧環繞自己。

她擡手拎起銀蓋,露出盤子上的東西。

一片薄如蟬翼的蛛網紋薄膜上,靜靜躺着一小塊玫瑰橙的布丁。

“您是說,這個薄膜……才是本體?”

“分子料理,更确切的說,是分子美食學。”克拉爾薄唇一抿,颔首道:“用科技的手段來突出和調和食材,用來展現截然不同的美食魅力。”

道理她都懂……但是……

容玉盯着那半透明的一層薄膜,有種被洗刷認知的感覺。

在她的概念裏,烹饪總歸是要做菜的。

甜點也好、主食也好,分量哪怕小成鳥食,她嘗一口都有信心還原大半。

但是這片薄膜,是用來幹什麽的??

“看好了。”克拉爾瞥了眼一臉驚恐的貝爾納,低頭取出小巧的噴瓶,以及一沓如同糯米紙般輕薄的可食用薄膜。

“調酒。”

阿佩羅,酒精度最低的烈酒,配上琴酒和杜松子,再加一點檸檬汁。

“噴灑。”

一層方塊狀的薄膜上,被噴頭撒上細密的酒液。

緊接着又一層附上,新的酒液再度噴勻。

克拉爾的動作輕巧又小心,仿佛在為小人國烹饪一般,連指尖調整方向的力度也極其輕微。

五六層薄膜摞在一起,直接送入脫水機中。

随着一聲輕響,方才還無色透明的薄膜鎖住了酒液的所有顏色,綻露出絢麗的玫紅。

“阿佩羅方塊。”

她如同做布丁一般把酒液倒入器皿中,加入明膠後用溫度定型,廚刀縱橫兩下,便露出糖果般的酒液方塊。

“限時十分鐘,至少還原兩份這樣的作品。”克拉爾擦淨了指尖,擡眸看向容玉和貝爾納:“如果你們當中,有人能同時超過我的速度和完成質量,我将贈與一個足夠豐厚的神秘獎勵。”

容玉沉默了一刻,開口道:“我可以嘗一下嗎?”

可食用薄膜這種東西,就像糯米紙一般。

她并不關心這其中複雜的技藝,只想搞清楚一件事情。

像這樣大費周章弄出來的分子料理,到底有什麽意義?

“随意。”克拉爾微笑道:“托馬斯先生,您也可以試試。”

容玉小心的用叉子拾起薄如蟬翼的薄片,輕輕的送到口中。

雞尾酒的濃烈味道,如同煙花般在舌尖瞬間綻放開來。

明明什麽都沒有咽下,也沒有一滴液體。

但杜松子的低郁味道,阿佩羅的微甜香氣,還有檸檬汁的清新,太多的味道同時席卷而來,幾乎沖撞的人頭腦發懵。

怎麽會——怎麽會——

她愣在原地,下意識地做了個下咽的動作。

薄膜早已在舌尖化開,只留檸檬的淡淡味道。

等等。

容玉眼中驟然滑過一絲清明。

她知道該怎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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