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梁折就聽對方笑。
還是那句話,沒怎麽見他笑過,但笑起來的樣子,是真的好看。
梁折抖了抖煙灰,明知故問道:“怎麽了啊?”
“沒什麽。”陸清問,“想知道?”
梁折就看他,不置可否。
他心思當然挨不住,既然陸清開了一個口就說了,沒再怕的。就在等對方開口時,陸清接過他手裏的打火機,又點了一支。
梁折:“一天幾包?”
陸清點煙的動作一頓,低聲道:“一包多吧。”
梁折:“搞藝術的,正常。“
“倒也不是。”
“有心事?”
“想抽就抽了。”
話音落下,就見陸清抖了抖煙灰,隔了幾秒扔給梁折一支煙,單手滑了下打火石。
蹭的一聲,火苗着了。
梁折咬煙湊上去。
Advertisement
點煙的時候,能聞見對方指尖的香水味。
麝香雪松加了一點煙草的氣息。
這個男人,連着指尖都帶着香。
抽煙的時候,不說話都是一種交流。
你點了火,我借了煙,起碼這麽幾十秒內,我們是共享的,就和繞在一塊兒的煙霧一樣。
“陸老板。”梁折挺順的又換了個稱呼,就這麽喊他,“我是認真的。”
陸清就看他。
巷子裏沒有其他的光線,有的只是從拐角那兒昏暗的燈光。
倒是和酒吧的那一晚很像。
陸清沒再說什麽,好看的薄唇微微抿起:“你覺得呢。”
梁折一聽就樂了。
行呗,也算個回答吧。
“要我猜啊。”梁折笑得不行,“你這等于肯定句了。”
陸清偏頭說道:“上車吧。”
說完他開了門,把外套放在車後座。梁折也沒再說什麽,長腿一跨,直接坐在了副駕駛的位子上。
車裏依舊是淡淡的香氛,輕柔的木調。
等這會兒煙散了,人也清醒了,梁折開始琢磨剛才的回答。
當得知陸清單身的那刻,梁折是開心的。
心裏是有那麽一地方亮了下,但當人坐進車,昏暗的光透進車裏後,他倒是冷靜了一點。
他們什麽都沒開始,只是加了微信,送了東西而已。
朋友之間也可以互相送禮物。
這個心思一出來,梁折忽然覺得有一些煩躁。
除了單身外,還得對方有那麽點意思。
但是,他倆鬧的時候不是在酒吧就是抽煙,其他時候,他們最多稱得上是剛認識的朋友。
簡單來說,沒個準話。
思考間,陸清開了車門。
他手中拿着從後背箱拿出來的烏龍茶,遞給梁折後問:“你家在什麽地方?”
梁折報了一個地址。
“濱江那裏?”
“對。”梁折說,“打拼了幾年,就換了稍大點的房子。”
“一個人住?”
“是啊,妹妹們出國了,家裏就剩下我媽媽。”梁折的語氣挺平常,“但她怎麽也不肯來住,就待在老房子裏。”
陸清點了頭,沒再說什麽,直接打了方向燈繞到大道上。
怎麽說呢,陸清平時給人的感覺就是這樣。
舒服,恰如其分的距離。
也不會突兀些什麽。
但梁折總是會想起之前他倆的那些鬧騰的話,隔幾秒後,他摸了摸下巴,把手架在車框上,沒再說什麽。
等到風吹進來,車停了紅燈,梁折才注意到後座上放了一些書。
“陸老板。”梁折問,“這是什麽?”
“一些調香手法的書。”
梁折一聽就明白了:“周末那個調香課,是吧?”
陸清點頭。
“每三個月開一次班,大約十多個人。”陸清打了方向燈,“也算是一種宣傳。”
“挺好的,算是香水文化。”梁折看了對方一眼,有一些欲言又止,“所以……時間是什麽時候?”
“每周六上午。”陸清轉身把宣傳冊給他:“拿着吧。”
就見整個頁封上都帶着淡淡香味,除了書頁的墨香外,還有一點別的,若有若無的香水味。
是陸清平時用的香。
看來這本是陸清自己用的冊子。
梁折只是翻了第一頁,心思就不在這上面了,他的視線若有若無落在對方身上。
之前的陸清永遠都是穿的正經,酒吧那晚也是。
印象裏他總是黑色外套,什麽配飾都不會有。
但現在的他,襯衣領口還開了扣,到脖頸下面的位置,跟着呼吸,平時望不到的地方若隐若現。
梁折這會兒怎麽想的已經記不清了。
他只記得幾秒後重新翻開了冊,木質香調和冷香混在一起,讓人沉醉又清醒。
等回神的時候,車已經拐進了濱江大道。
“是這裏嗎?”陸清問。
梁折張望了一圈:“對,這兒就能下,我正好到驿站拿個快遞。”
“快遞多嗎?”陸清直接熄了火,開了車門,“要幫忙一起搬上去嗎?”
“沒什麽,給我媽媽買了一點兒中秋的東西。”梁折說,“她一個人不方便去拿,我買了送過去。”
見到陸清沒動步子,梁折就直把他往車裏塞:“真不用,我一個大老爺們呢。”
聽着這話,陸清也忍俊不禁:“行,那我走了。”
梁折就盯着人家看。
要說笑起來的樣子好看,人還真得多笑笑,梁折是這樣想的。
時間一晃到了中秋前幾天。
梁折的紋身店依舊忙碌,
越是臨近放假,店裏就越忙,尤其是這種容易挨着國慶放的假,梁折看個消息的時間,也都用在了預約上。
這是第幾個在店裏過的中秋,梁折已經記不清了。
但每次到中秋前夕,梁折還是會回一次郊區的家裏,和母親提早過個節。
“哥,你今天喊我幹啥來着?”江順從外面提盒飯回來,“剛出門急了一些沒聽到,還是小郭和我說的,說你找我。”
“等下午客人走了,幫我提點東西。”梁折說,“中秋要到了。”
江順一聽就懂了:“去阿姨家是吧?”
梁折點頭。
“行啊,梁哥你怎麽使喚我都成,到時候我倆一人一輛摩托,把月餅給阿姨送去。”江順說完,把兩盒子月餅放梁折的桌上。
“老板讓我給你的。”江順說,“知道你喜歡鮮肉,專門給你做了一份。”
梁折就笑:“替我謝謝老板。”
“行,下次我見他的時候說。”江順扔了一雙筷子給他,隔了半天也不知道在猶豫什麽,最後才八卦兮兮的問,“咋樣啊?”
“什麽怎麽樣?”
“就……”江順揮着個筷子,畫了好幾個圈,“你和陸清。”
梁折哦了一聲:“都忙着呢。”
江順也跟着哦了幾聲,點頭了才猛地回神:“你倆沒聯系啊?”
梁折:“什麽聯系?”
“吃飯啊,抽煙啊,一起出去逛逛呗!”江順說,“你都這樣了,不湊人跟前去啊?”
梁折就笑:“不是說忙着嗎,看你八卦的。”
江順;“你真和紋身過去吧。”
梁折聽着樂,打開飯盒說:“也行。”
江順是真恨鐵不成鋼。
他一邊掰着筷子,一邊兒伸手去撕月餅袋子。就在這時,江順見梁折從一旁的文件袋裏拿出了張什麽,樣子像是報名表。
“這是……”江順定睛一看,“調香課?陸清工作室的?”
“對。”
“你什麽時候拿的表啊?”
梁折聳了聳肩,沒回答他。
其實聯系還是有的。
朋友圈點贊,偶爾發發吃飯的照片,還有一些紋身和香水的話題。
他倆都是一路人,聊天兒都離不開工作。
但盡管這樣,見不到陸清,梁折還是挺念想的。盡管這話說出去可能丢人,但每天一個人回到家裏,梁折總是會看着那本香水冊子愣神。
睹物思人。
這個成語給他體會到了。
“哥你還沒回答我呢。”江順說,“所以你要去調香課?”
“得先瞞着。”梁折說着把報名表往袋子一塞,“等中秋這陣子忙完,我悄悄去教室坐着,學學調香。”
“您忙成這樣,還真能安排時間。”
“當你誇我了。”
江順哎喲了一聲:“不以為的我都覺得你時區在韓國呢。”
“別貧了。”梁折笑罵了句,催他說,“不吃飯就去幹活兒。”
“哎喲我就不。”江順自顧自小聲說,“你倆不見面也就算了,現在純情的,擱這兒校園戀愛了是吧。”
聽到這話的時候梁折正好打開手機,他看着早已置頂的陸清,以及“陸老師”的備注,微微眯起眼睛。
校園戀愛麽。
這話不能細想。
不過怎麽說,他倆這身份往那兒一換。
的确挺刺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