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梁折思考幾秒,他剛答應了陸清,不要和陸宛多說什麽。

但是,這件事他不能不管,尤其對方是以“背着陸清”為條件專門來找的他。

單純去找陸清,解決不了這件事。

梁折左右張望了幾眼,開口問:“你想去哪裏談?”

陸宛就抿着嘴巴笑。

不得不說,他的神情雖然禮貌,但眼底帶了狠厲,尤其是他掃過梁折身後的工作室時,更是帶了一絲說不上的厭惡情緒。

他微微側頭,說:“就展館外的停車場,怎麽樣?”

梁折盯着看了他幾秒,頭也不回地經過他,往停車場那兒走。

怎麽說,他都這把年紀了,沒有防範心說不過去,即便是在外頭那地兒,他的手機随時都在口袋裏。

“好了,就在這裏吧。”梁折停下腳步,轉頭看他。

陸宛也跟了過來。

他背一個公文包,和梁折對視的時候,還縮着身子,有點唯唯諾諾。但一談到手裏的配方時,整個就像換了個人似的,眼神直勾勾地的,看着都毒。

梁折:“你是要錢嗎。”

陸宛搖

喃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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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不是。”

梁折:“那你想要什麽?”

“幫我把陸清約出來。”陸宛說,“有些事情,我要當面和他談談。”

梁折像聽了一個笑話:“你把我當什麽了。”

“總比我好,梁折老師。”陸宛上下打量着他,語氣依舊斯斯文文的,“我沒喊錯吧?”

梁折嗤了一聲:“聽着都晦氣。”

梁折沒想好好和對方談,說實話,這種場合,按照以前的脾氣來說,他都是直接幹架去的。今天之所以多說幾句話,也只是因為陸宛和陸清是名義上的兄弟,給了一點面子,否則事情鬧出去,可能對陸清不好,尤其是今天這樣的場合下。

梁折就看他,不笑的時候他是冰的,從頭到尾都帶着刺,這會兒他就說:“我再警告你一次。”

“什麽?”

“第一,今天,現在就和我保證把這配方撤了。”梁折說,“第二,之前的事陸清不追究,不代表我這裏就能過去,出聲明也好,發公告也行,這個道歉澄清我要定了。”

這會兒換做陸宛笑了。

他啧了一聲:“今天可是背着我哥找你的呢,給你面子了。”

“之前那事兒出來的時候,我不在他身邊,但今天你要還敢再來這老一套的東西,你覺得今天還能離開這兒嗎?”梁折卷了卷袖子,“話就撂這兒,做還是不做,看你自己選擇。”

隔了幾秒,他靠在停車場的柱子前,開了口:“你剛說的我都錄音了,這會兒你要鬧要發布随你,錄音在這兒,公道就在這裏。”

聽到這裏,陸宛才看了一眼對方手裏的東西,似乎在考慮什麽,隔了幾秒,裝作不在意的說:“這香我從來就沒打算公布。”

梁折:“什麽意思?”

“字面含義。”陸宛說,“你會知道我想幹什麽的。”

梁折下意識蹙了眉。

等回去的時候,陸宛的确沒有公布日升雪山的配方。

但這件事發生了,梁折總覺得奇怪,這會兒陸清他不好去打擾,畢竟還有幾個小時,新品就要發布了。

于是他借着抽煙的當口,給門口的保安扔了一包煙,說了幾聲辛苦。

保安擺了擺手:“現在沒法抽。”

“您拿着,等之後休息再說。”梁折說,“沒事兒。”

之後梁折就抽煙,偶爾和保安聊聊,什麽展覽啊,還有其他有的沒的,總之就搭了搭話。

保安說了一聲謝謝,看了眼對方後說:“是有什麽事嗎?”

“給您看出來了。”

“這打交道的人多,看一眼琢磨一下,就知道對方的心思了。”

梁折點了點頭。

他自個兒又點了一根煙,然後說:“我想調一下場館的監控。”

保安挺有經驗的問:“有什麽東西掉了?”

梁折思考幾秒,說:“錢包沒了。”

保安:“我們能幫你找,但這個監控得要去請示。畢竟這東西我們只有實時的,錄像在我頭那兒。”

梁折就說成。

臨了加了一個微信,沒再說什麽,梁折就回去了。

這會兒,他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陸宛沒有公布日升雪山,而是說在年末會發布明年一年的調香單品。

事情似乎就這麽過去了。

但梁折總覺得不對勁,從撞單品這一件事就能看出,陸宛并不簡單,也不是要錢這麽簡單。

不過無論是要錢還是什麽,讓梁折疑惑的是,陸宛是怎麽拿到的香水配方。

總不能一直把自己的把柄留在對方手裏。

于是梁折又發消息給了江順。

江順:你說查怎麽撞的香?哥你也太把我當百寶箱了吧。

梁折:真的靠你,兄弟。

江順:不是,我怎麽知道呢,要不我幫你問問周群?

梁折:行。

梁折發完這句話後,被冷風吹的清醒了一點,于是又發了一句抱歉。

江順:沒事兒呢。

江順:只是這個弟兄最近有點忙,他兄弟卡着感□□兒呢。

梁折:什麽?

江順:他在打聽周斯嘉的事兒,知道她吧,超有名的吉他手。

梁折打了一句知道,聽說是他朋友的朋友的未婚妻。

說完這句後,江順沒了回複,估計紋身店來了客人,于是梁折暗了手機。今天下午的事讓人不太愉快,但梁折也就先打算瞞着,不和陸清說。

最近陸清是太忙了,既然沒有什麽實際的影響,就讓他去調查一下。

但這樣的事兒從來瞞不住。@無限好文,盡在半夏小說

不知為何,梁折等展覽結束的時候,陸宛又出現在不遠處,路燈那兒靠着。

梁折看了他幾眼,沒怎麽躲開,而這會兒可能是盯着看的原因,沒顧上身後出來的陸清。

等到回頭,倆人的視線在空中對上。

這下挺明顯,等梁折再看向路燈時,陸宛就已經走了。

他看到陸清蹙着眉,沒怎麽開口說話,就知道瞞不了這事。

“他今天找過你?”

“嗯。”梁折點頭,“下午吧。”

陸清:“我不是讓你離他遠一點嗎?”

梁折就看他。

陸清是真的擔心了,他看的出來。

就在這時,遠處有人喊了一聲,是剛聯系的保安。他跑過來,直接就和梁折說,展館的監控可以看,今晚就能調出來。

說完這些後,保安還安慰他,說錢包一定能找到,不用着急,沒有的話還可以報警,到時候證件補辦什麽的,都方便。

梁折越聽,越覺得在火上澆油,他一連鞠躬感謝了保安,等到對方回去,轉頭看向陸清的時候,也認了。

陸清明顯蹙眉:“你找了監控,是在調查嗎?”

梁折乖乖承認。

陸清:“還有其他的嗎?”

梁折:“沒了。”

“我和你說過,離那個人遠一點。”陸清說,“他要是纏上你,會毀掉很多東西,我不想看你被……”

話音未落,梁折忽然開口:“真就讓他亂來嗎?”

這句話一出來,長久的沉默。

隔了幾秒,梁折掀開煙盒,抽出一支煙,和往常一樣扔給陸清。但這次扔完也沒說什麽,把打火機一并扔給他,讓他自個兒點了。

梁折還是打算把話挑開了說。

藏着掖着都不是雙方的性格,他是這樣,陸清也是。

“下午陸宛找了我。”梁折說,“他拿着配方,卻不知道是誰給他的,要我和他做個交易。”

陸清皺了一下眉:“什麽交易?”

“他說如果,我不給他你的行蹤,他就會把日升雪山這個香,提早公布出去。”梁折說這話的時候沒什麽語氣,但不代表現在的心情是平靜的。

“你知道我脾氣的。”梁折最後說了一句,“有仇必報,就沒個怕的。”

“我不報警不代表我不會查這件事。”他撚了煙,雙手插兜看他,“陸宛這事,我忽略不了,我也看不下去。”

話就擺在這裏了,怎麽說梁折的脾氣也在這裏。

陸清沒說話,只是燒着煙,不知過了多久,可能火星子都熄了他才點了個頭,說知道了。

這事兒像是鬧不開心了,但之後倆人都沒怎麽再提,後面幾天也和以前一樣,出去吃飯什麽的,和往常一樣。

陸清的香獲得很多好評,在展覽結束的當口發布,自然能讓很多投資方矚目。

于是之後,陸清沒怎麽休息,徹夜都在工作。

這些梁折都看在眼裏。

到了12月27日那天,梁折見他一晚沒睡,就說要不改天吧,這會兒人累,再熬個大夜什麽的,肯定撐不住。

陸清先是擡眼看對方,隔了幾秒後說行。

依舊很簡短,沒一點其他的情緒在裏面,梁折那天就出門逛了一圈大雁塔,回來的時候陸清不在,正好撞見打掃的阿姨拿着兩大袋東西,說着什麽運動飲料沒拆封就丢,挺可惜。

莫名其妙的一個陸宛,讓他們又回到了前幾天的狀态。

或者說,更加糟糕。

這點梁折不知道該怎麽處理,說實話,單身這麽久,很多感情方面的事兒,也沒怎麽上過心,社會閱歷是有了,遇到磨合的時候,卻跟個二十歲的毛小夥一樣,像是懂了又什麽都不懂。原本打算陸清生日的時進一步的計劃,也耽誤了。

唯一能讓梁折欣慰的是這一路監控查下來,陸宛是去了他們的展區。

那會兒工作室的老師大意,把日升雪山的配方和普通的配方紙混在一起,放在沒鎖的抽屜裏。

這事兒原本可以鬧大。

不過警察來的時候,明确和他們說,因為要調查不能聲張,一切等他們的消息。大致來說,就算要把陸宛帶走,也僅僅是擾亂公共秩序。

那些撞配方、以及撞香這些行業內的事,不會有結果。

于是去配合調查,也成了他們西安回去前的最後一件事。

飛機在早上十點,西安的機場在鹹陽,市區過去得一個小時多,陸清喊了車,梁折也沒多說什麽,搬着行李就上了。

一路上,倆人沒怎麽說話。

直到梁折拿出一袋餅幹:“墊肚子嗎?”

“不用。”陸清說,“你自己吃,我等下一杯美式就行了。”

梁折:“多傷胃啊。”

陸清開了一瓶礦泉水遞過去,然後接了一片餅幹。

他們依舊挺默契的,盡管車裏沉默,也沒人主動開個口聊聊。

等到車過了高速,前面堵了,梁折才笑了下,對師傅說:“這地兒還挺堵。”

“是這樣。”師傅正好找了個人說話,解悶兒的唠着說,“所以有時候還不如地鐵呢,這裏收費一排隊,得等好久。”

梁折笑着說的确。

等飛機到了,他和陸清出航站樓的時候,就聽對方說:“一起打車回吧,我送你回去。”

梁折:“沒事兒,地鐵一樣能到。”

陸清看了他幾眼,嗯了一聲:“那路上小心。”

擱在以前,他倆這樣也不是沒有過,陸清要是忙就先走,梁折一個人坐公交也什麽。不過,現在無論說什麽,他們都覺得這話之間隔了一道坎,看不見,但擋的死死的。

梁折回到紋身店的時候,一切都還是以前的樣子。江順見到老大回來,連忙過來提箱子。

“哥,你不回去收拾一下就來。”江順說,“你這工作強度我看着害怕。”

“我再不過來,這紋身店都不是我開的了。”

江順就拎着行李笑,跟在梁折身後,像個小跟班兒的一樣,說樓上都幫着整理好了,稿子專門放了一個架子,還多買了幾條毯子,羊毛的,弟兄們休息能更暖和些。

說完這些後,又想起來說熱水器也修好了,前幾天凍住了,昨天師傅來看了下,這會兒冬天洗澡都行了。

梁折點點頭,上二樓的時候沒怎麽再說話。

江順就跟在後頭,一直盯着他,直到對方進了二樓房間,陳萬才湊過來問怎麽了。

“不知道啊。”江順說,“老大好像不開心。”

“為啥?他和陸老師不剛度完蜜月回來。”

“你這嘴巴,比我還能起哄。”江順拍了拍陳萬的腦袋,“這樣看,八字還沒一撇呢,等會兒老大如果下來你別瞎說,不行就閉嘴做圖。”

梁折就悶在房間裏做圖。

怎麽說,每年到年末,他們紋身師也會整理一年的稿子,看看有什麽底稿可以進庫,有什麽能再創新一下,作為年初的新圖再做出去。

所以基本到十二月底,梁折不接預約,會讓江順幫忙分下去。

今年也是這樣。

梁折一個人悶在二樓的小隔樓裏,沒有其他的,就一心把心思撲在稿子上。

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和陸清聊一會兒,有的沒的,也只是說說今天稿子怎麽樣,你那裏工作忙不忙。

正常的兄弟寒暄,也可以這樣。

除此以外,梁折就天天抽煙,再沒碰那些淡的,一路把尼古丁加到了10mg,覺得不夠猛還想自己買個水煙。

而他們的關系,最早發現不對的是王老師。

見到陸清好幾天沒動車,就悄悄問了幾句,晚上加不加班,還有不接人了麽之類的話。

畢竟在這之前,每一個晚上,他都會往家裏相反的方向,把車開出去。

但這話說多了,陸清還是老樣子,他平時話就不多,這會兒只剩下個“沒事”,王老師見狀就沒再多問。

等他再次找陸清的時候,就是和青青,還有幾個工作室的年輕老師一起,手裏多了幾張跨年的宣傳單。

這會兒正好是元旦前兩天,城市裏沒別的,有的就是跨年的活動。年輕人都想去玩個什麽,畢竟跨年,還是得有儀式感。

除了鋪天蓋地的宣傳,路上也挂了不少,酒吧活動,沉浸劇本殺,還有什麽小劇場,應有盡有。

按理說那天他們紋身店也會放假,早點兒回去。

但今年的梁折,真的只打算好好幹活。

自從回來後,二樓的休息室被他占了,平時有暖氣,還有洗澡間,也不會太冷。妹妹們還在西安,老太太有保姆照顧着,最近精神好,去社區活動社天天轉悠,梁折更沒有了回去的理由。

江順再來找他的時候,是元旦的前一天。

“湘菜館老板要回家一次。”江順把飯提上來,敲了門說,“臨走了,特意燒了點送我們這兒。”

這話梁折沒聽見,頭還埋在燈下面,皺着眉做圖。

臨了聽江順一連敲了很多次門,他才擡頭,笑了笑:“沒聽見。”

江順走進去:“我說哥,好歹歇會兒。”

“這些圖不想拖明年了。”梁折說,“做完就結束了。”

江順聽到“結束”倆字,吓得稍抖了抖,見對方的目光落在圖上,他才小心的打探:“你和陸老師,沒事吧?”

“沒事啊。”梁折說,“能有什麽事?”

“不是,你們……”江順欲言又止,見對方的确挺平常的神色,就沒怎麽把這個話題說下去,但總覺得不對勁。

這會兒又想說什麽,就聽梁折感嘆了一句:“這麽多菜啊。”

江順怔了一下,點了點頭,拉開另一個塑料袋:“還有這些,老板怕我們紋身店加班兒呢,一口氣給燒了兩天。

“挺好的。”梁折就說,“替我謝謝老板,等他從湖南回來,我請他吃飯。”

江順就看着,最後自個兒嘆了氣,沒再說什麽就下了樓。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事兒,擱在他們之間倒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梁折也沒太冷淡,不過怎麽說,之前那些鬧的不是沒了,是根本不給這樣的機會。

現在倆人都掐了這個苗子。

怎麽說呢,就挺可惜的。

陸宛那件事不過去,倆人都不開心,都悶着各自有各自的想法。梁折是想得好,既然如此,不如就做回沒有任何想法的朋友,還能攔一攔不帶顧慮的。

他這人就那樣,這輩子挺看得開。

很多事走的都是自我開解。

但怎麽說,從二樓堆着的外賣盒和酒瓶來說,這次不難受不可能,追人追到這份上,反而倒失敗了。等到深夜,陳萬他們都下班兒的時候,他就一個人對着手機發呆。

不開燈,不開暖氣,一個人凍着,靠沙發那兒也不幹別的。

這樣的狀态一路持續到第二天,跨年夜。

早上梁雨給他打了個視頻電話。

梁折正好熱了倆包子,拿了一個下去給了看店的陳萬,另一個放在塑料袋裏,胡亂啃了幾口,上來的時候就對梁雨說:“你們什麽時候回來,我來接你們。”

梁雨:“你要是忙就算了,我們能自己打車。”

“沒事,元旦後不忙。”

“那到時候看吧,我們就列車回來。”梁雨說,“飛機怕晚點兒你和陸老師又得等。”

梁折說了一聲好。

梁琪這會兒插進了話,也問梁折什麽時候有空,她對調香感興趣,想和他還有陸老師出去吃頓飯。

梁折就說再講吧。

挂了電話後,他就靠在椅子背上,思索着似乎這樣也不行。

想着做回朋友,這心裏也堵得慌。

這會兒他也不知道該幹什麽,滿桌子的稿子不想畫,只留了一張手稿。

——日升雪山的手稿。

簡單的連綿山崖,在最上方的位子,用了玫瑰金色和淡粉,一路蔓延下去,漸漸變成了雪山原有的顏色,很淡的青藍色。@無限好文,盡在半夏小說

等到效果圖出來,他看了幾秒,又在左右兩側用了線條勾勒了幾筆。

像是日升時分的光暈,慢慢的落在雪山上。

包含希冀又帶了炙熱。

梁折做完圖就發呆。

隔了一會兒,給陸清發了一條消息,說了元旦快到了,怕明天忙起來忘了,就先祝元旦快樂。@無限好文,盡在半夏小說

這會兒發完又不知道做什麽,于是繼續埋頭設計圖。

今天元旦,江順他們下午就能回去,梁折沒讓他們太晚,他自個兒也差不多四點多,就會把休店的牌子挂上。

這幾年都是這樣,梁折負責一年的最後收尾。

但這一次在他放弟兄們回去的時候,意外收到了一張票,是酒吧戲劇。挺新穎的表現方式,舞臺就是在酒吧裏面,可以喝酒,看戲,也可以聊天,蹦迪,怎麽樣都可以。

“哥,這張票就當我送你。”陳萬笑了笑,“你知道我媳婦兒喜歡看這些東西,但總是會買多票,這會兒我和她回一次老家,這票你就拿着。”

梁折看了一眼:“你給江順吧。”

“他不懂欣賞。”陳萬說,“還是您拿着。”

梁折笑了:“我也糙,過去只能喝酒。”

陳萬:“那就喝呗,正好散散心,多大點事兒呢。”

這話倒讓梁折聽進去了。

桌子上還留着日升雪山的稿子,他就這樣看着,不帶多思考一下,決定去看看。

等到出門了,就看到陸清發了消息。

回複的是“元旦快樂”。

倆人沒怎麽交流跨年,感覺很多時候,聊的初衷就是得約,倆人自個兒的情緒還沒理清楚,多說沒什麽用。

梁折就說了句嗯,跨年休息休息,別太忙就好。

說完了也沒怎麽看手機,去一旁的櫃子裏找衣服去了。說實話他這二樓挺好,什麽東西都有,一旁的隔間還有折疊床,真的可以窩着待一周都不帶離開的,跟他最早學徒時租的房間挺像。

下樓的時候就他一人,江順和陳萬都走了,梁折就把所有的電源切了,檢查了一下電路,還有門窗之類的。

等到了酒吧,已經是演出前十分鐘的點了。

梁折本來就可以靠臉,這會兒雖然打扮的簡簡單單,但一站出來,氣質和別人也不太一樣,酒吧裏的小姑娘們都能瞄他好幾眼。

“先生,那裏是卡座區。”酒保引導他過去,“如果需要酒水的話,可以來吧臺那裏點,也可以喊我們過來。”

梁折點了點頭。

平時也不怎麽一個人來酒吧,一是沒時間,二是沒什麽瞎玩的念頭。早年可能還瞎鬧騰過,反正都是一晚上的緣分。但這些年過去,成長了也沉澱了,對于瞎撩什麽的,他不會再回應。

這次梁折還是點了金菲士。

不知為何,他總能想起之前的那一晚——他和陸清相遇的那天。

有些東西被回憶刻上了,就再也消失不了了,處處都能帶上點以前的影子。

在這之後,酒吧裏的氣氛也記不太清了。

梁折沒把心思放在看演出上,只是不停的喝酒,期間梁琪還打了個電話過來。

“哥我們在跨年呢,廣場上冷死了。”梁琪說,“你們那會兒怎麽樣?”

梁折看了一眼舞池,說:“還行吧,就是吵。”

梁琪:“那沒辦法的事兒,誰叫你要選這樣的地兒跨呢,明年來紐約,我帶你在時代廣場那兒玩。”

梁折聽着語氣裏帶了笑意:“行,明年你帶哥走。”

“那還指不定呢,哥你明年說不定就嫌我們倆電燈泡了。”梁琪的聲音斷斷續續的,估計信號不好,“那我這兒先去跨年啦!你和陸老師跨年開心哈!”

這話說的,好像都默認他倆是一對了。

梁折自顧自笑了一下,把手機放在桌上,又喝了幾口酒。

這會兒他倒把注意力放在表演上了,畢竟一個人來,總要轉移點注意力。

至于鬧騰就算了,沒這體力也沒這心情,坐在卡座上,喝喝酒,感受感受氛圍,也挺好。

他沒過多再去想陸清,這會兒腦子也不清醒,但似乎喝酒能解決似的,于是梁折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兩杯金菲士下去後,他又點了龍舌蘭日出。

這是他那個哥們祁夜愛喝的。之前總說要去westbar喝一杯,沒想到最近他自個兒也忙着感□□,就擱淺下來。

但怎麽說,龍舌蘭日出适合他朋友,對他來說,太不夠調了。

就不是他梁折的風格。

見着桌上多了挺多空酒杯,梁折起身,從一側的位子那兒出去,打算出門抽根煙。

就在這時,他看到另一側的座位那裏,有人起了身。

梁折原本只是想側身過去,但看清那人後,直接愣了下:“陸清?”

陸清正好拿着煙,手上搭着風衣,看上去也要出去抽煙。

這會兒的偶遇連梁折都蒙。

他看向卡座,就見王老師他們都在,都拿着酒看他。

“梁老師,好巧。”王老師說,“你今天也在這裏?”

梁折客氣的笑了笑:“正好過來。”

“我們算是公司聚餐,多了幾張票就來玩玩。”王老師往右邊挪了幾個位子,“來,梁老師您坐。”

梁折擺了擺手:“你們玩兒的開心就行,我不就不過來了。”

這話說完,他悄悄對陸清說了一句:“你們公司團建選這兒啊。”

陸清:“周群給的票。”

梁折又怔了幾秒:“周群?”

他思考了會兒一下反應過來,這哥們做的就是演出行業,他早先讓江順打聽陸宛的時候,就是問的周群。

這樣想着,梁折忽然想起陳萬給他票的表情,以及江順讓他趕緊休息的那些話。

梁折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倆兄弟的苦心他挺佩服,都能做到這份上。

他依舊出去抽了一根煙,這會兒見到陸清跟着,和往常一樣扔了一支,但沒說別的。等到臨了要進門了,梁折就說:“我還以為你們今天也工作呢。”

陸清:“香水店跨年不開門。”

“店鋪歸店鋪,工作室不開着嗎。”梁折說,“我以為你眼裏只有工作了。”

還別說,梁折生氣起來話裏都帶着刺兒。陸清就笑,看向梁折的時候,眼底沒了之前的情緒。

梁折其實也沒有,這幾天難受的是內耗,不明不白,就莫名難受着,這會兒見到不是工作狀态的陸清,倒是覺得不習慣。

梁折就看他,半晌,在自個兒卡座那兒多叫了一杯特調。

沒怎麽尴尬,他原本就愛去酒吧livehouse一類,對于陸清來說,他不知道對方是不是經常來,但這樣的地兒,他總覺得對方這樣的不常來。

其實也沒多不正經,只是酒吧裏多了表演而已。

他們正常聊天的聊天,喝酒的喝酒,舞臺前的演員演的賣力,他們也看的起勁,什麽仇殺還有分手的橋段,換了個舞臺地兒演出而已。

梁折用手叩了叩桌子,示意酒保過來,又要了一杯威士忌。這會兒是連冰都不加了,直接灌了個猛,沒再說什麽。

就挺像的,挺像他們那一晚初見。

一個想要說什麽,一個不說話就喝酒,只是人換了換,也不是幾個月前初見的人了。

盡管陸清沒情緒,梁折也不會因為陸宛去生對方的氣。

但就是挺可惜的。

從各方面來說都是這樣。

他倆這性格,撞一起就不可能是磨合,為了對方,他們花多少力氣都不可能退一步。

“怎麽了?”梁折可能酒精上來了,晃着杯子說,“看你老是出神,酒不合胃口?”

陸清笑了一下:“你覺得我在想什麽?”

梁折見狀也笑,悶了幾口酒說:“陸大老板,我沒怎麽有情緒,不用這樣。”

這會兒他是有點昏頭,一個勁兒的不知在說什麽。

“酒保。”梁折又打了個響指,“給我來兩杯特調。”

說完後他轉頭看了一眼陸清。

陸清點了點單子上的第二行,GinFizz金菲士。

梁折看了眼,笑了:“還挺純。”

喝了酒他什麽都敢說,尤其這一周他過的不開心,壓的情緒又太多太滿,總要有個宣洩口。但不知道為何,他所認為的控制情緒,對着個陸清就全部失控了。

等到酒上來,王老師正好過來,梁折招呼了一下,等人走了見杯子空了,于是又叫了兩杯,帶着自己還沒喝的一起來。

這會兒他的手剛搭上杯沿,就被陸清攔住了。

陸清:“別喝這麽多。”

梁折眨了眨眼,側頭問:“你關心我啊?”

“我又不是你的什麽人,管不了我。”梁折明顯的酒精上頭,他笑着往後靠了靠,“朋友而已,陸老師,咱們不說別的就喝個盡興。”

原本他就狂的不行,在這樣的酒吧氛圍下,從襯衣袖口露出的半截紋身若隐若現,性感中帶了張狂,更加了一層說不說清道不明的感覺。

梁折打了個響指,示意再去打個酒,但沒說打完後回來。

就在他拿着酒,轉頭打算去吧臺時,陸清一下站起來,抓住了梁折的手腕。

金菲士順着杯沿一下撒出來。

襯衫濕了一大片,直接打濕了兩個人。

他們的距離突然變得很近,近到梁折能聞見男人身上的冷香。

清冷的冷質調子,不是日升雪山,也不是之前用的那些,更像是一種松木的香水。隐忍又張狂,被酒精一點,蹭得一下就上了頭。

之後怎麽樣梁折已經記不清了,他就任着對方鬧,順着慣性抓了對方的手臂,倆人撞在卡座旁的海報牆上。

四周都是昏暗的光,連着舞吧一起,照的卻讓梁折眯了眼。

他想動一下手腕,卻被死死扣住。

對方的聲音在此刻落過來。

“不是不讓我管麽。”陸清的聲音很輕,但難得的染上了啞意,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那現在我來給你一個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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