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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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梨對于雲随慢慢升起了一點歉意。
後來在助理的引導下,她知道了作為一個omega的基本常識,也懂得了易感期的常見問題。
所以她當時的身體的确出現了一些狀況,在意識不清醒的情況下她也對雲随做出了讓人不忍細想的行為。
如果換做是上輩子的雲随,她想自己差不多已經被丢出來了,而這輩子的雲随居然會讓自己咬上一口。
仔細想想,這件事情看起來錯誤好像是在自己身上。
幡然醒悟之後,蘇梨看雲随的眼神都有點不對勁起來。
因為是校園戲,蘇梨幾乎沒有化眼妝,圓圓的眼睛水盈盈的,裏面還夾雜點委屈。
雲随的這場戲正好結束,手上面沾了一點粉筆的灰塵,她接過助理的手帕,站在一邊,很有耐心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她不知道什麽時候養成了一個習慣,就是沒有事做的時候就會在片場下意識地去找蘇梨的身影。
所以擡頭的時候正好和蘇梨有些委屈的眼神對上。
不同于以往快樂到甚至有點沒心沒肺的樣子,此刻的蘇梨好像有點不太開心。
一場戲剛結束,旁邊的工作人員正在忙進忙出地收拾東西。
雲随像是要出去的樣子,經過蘇梨身邊的時候,動作停頓下來,她側頭看了一眼蘇梨。
眼神依然就沒有波瀾的樣子。
蘇梨的眼神不自覺地往對方的脖子上看,像是一個罪犯再重新審視自己犯下的罪行。
心裏升騰起來的那點愧疚又加深了一點。
當時和雲随對峙的時候還有點沒有震驚之下的本能,現在都是一個清醒之人對于自己行為的反省。
蘇梨手指攥着自己過長的衣袖,支支吾吾地說:“那個……不好意思呀。”
她的頭越說越低,眼睫毛遮住了眼睛。
雲随印象中的蘇梨總是一副得意張揚的模樣,偶爾還有些調皮,此刻垂着腦袋說着抱歉的話,束起來的馬尾歪在一側。
側臉的弧線柔和流暢,少了些美豔,平添些孩子氣的嬌憨。
她沒有想到蘇梨會向自己道歉。
雲随眼尾微微向下,趁着蘇梨沒有注意的時候看着她的頭頂,眼神中閃過些意外,還有點躲閃。
她想到自己對蘇梨做的那些事情,對于這一聲“不好意思”有些受之有愧。
雲随嘴巴動了動,想要說點什麽,但最後也是簡單地說了句“正常現象,可以理解。”
這是她權衡再三後的一個答案。可以掩蓋當日的實情,又可以讓蘇梨不用過于介懷。
聽到雲随的回複,蘇梨愣愣地擡起腦袋,目光直直地看着雲随脖頸處依然還有些發紅的皮膚:“正常情況?”
明明小可和她說的是成年的Omega都會在易感期保護好自己呀。
“還有,你不是說咬得挺深挺疼的嗎?”
雲随對于撒謊和隐瞞并不擅長,而且這些話中還夾雜了自己的許多私心,所以前後串聯起來的時候就顯得有些錯漏。
她眼神微動,将所有的情緒壓下去,跳過剛才的對話,順着蘇梨之前的話往下說:“那你想怎麽道歉?”
原本還對雲随的話有些不理解的蘇梨此刻立馬就回到原來的思緒上去了。
做好了道歉準備的蘇梨倒是沒有想到具體的補償措施,一時間倒是被問到了,她思考片刻後,依然沒有結果:“我再想想。”
老實說,這倒是有點難住她了。
下午劇組正在拍戲的時候,導演接到了一通電話,臉上的神色從淡然逐漸轉向焦灼,然後又慢慢放松了一些。
挂完電話後,陳隽之就将在一邊準備的雲随給喊了過去,人還沒有到身邊,他就高聲說:“雲随,你房間被燒了,快回去看看有沒有什麽重要物品被燒到。”
周圍的人都頓了一下,然後才意識到導演口中的“被燒了”是什麽意思。
“啊?酒店的房間被燒了?那我們的呢?”
劇組的演員都住在這一棟酒店的同一層,聽到這話都有些慌張起來。
陳隽之聽到大家的議論,立馬微笑着勸大家安心:“大家放心,你們的房間都好好的,只有雲随一個人的被燒了半邊。”
一副還有些走運的語氣。
其他人都向雲随投去了憐憫的目光。
陳隽之沒有忘記剛才那通電話裏的囑咐:“雲随樓下的住戶因為電器使用不當,把自己的房間給燒起來了,然後火勢來的比較猛,從窗口一直燒到了雲随的陽臺,陽臺上面的木質桌椅連帶着窗簾就燒到了房間裏面。”
他的話越說越可怕,大家的臉色都變了變。
陳隽之趕緊停止了自己的具體描繪,給出結論:“發現的還算及時,雲随房間被燒得也不是特別慘,你趕緊回去看看有沒有什麽貴重物品被燒到。”
大家紛紛望向一邊的雲随。
不同于旁邊吃瓜群衆的全情投入,雲随的反應就顯得有些冷淡,甚至是有點事不關己的模樣,沒有半點着急,臉上的表情都沒有怎麽變化。
雲随:“我只有幾件衣服和一個箱子在賓館。”言下之意,即使被燒也不值得可惜的樣子。
蘇梨想起雲随房間裏的樣子,幹淨空曠是她最深刻的印象,就如同搬進來第一天的樣子,而且從雲随的日常裝扮上來看,衣服也就那麽幾件。
這麽一想,的确是沒有什麽好值得着急的。
陳隽之點點頭:“酒店經理說火勢已經完全被控制住,現場也打掃了一下,就是雲随的房間這兩天住不了人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雲随,眼神裏有些擔憂,作為這部戲的導演,主演的日常生活他也是要照看好的。
他繼續說:“這間房間這幾天雲随肯定是住不了人了。”
旁邊的副導演連忙插了一句:“這個酒店在我們進來的時候就沒幾間空房間了,現在更是滿員狀态,而且大多數人都是長期住宿,如果要換房間的話只能在附近找找了。”
但是這間酒店是附近條件最好的一間了,住的大多數也是周邊劇組的人。其他的酒店不是距離遠就是條件太差。
這倒是讓陳隽之犯了難,他搓着自己幹燥的雙手,有些愧疚地對雲随說:“要不你先委屈幾天,我會讓酒店的經理抓緊時間趕緊維修好的。”
雲随一路走來吃過的苦不少,導演口中所謂條件差的酒店已經比她住過的大多數地方條件要好很多了。
她當然可以接受。
正在雲随準備答應的時候,旁邊的副導演有了一個主意:“她們同一層的酒店房間都是套房,空間大,住兩個人完全沒有問題,可以讓雲随先找個房間兩個人合住,都不用擠。”
這一句話讓原本有些為難的陳隽之豁然開朗,他眼睛一亮,拍着手笑道:“我怎麽沒想到呢,這正好還可以溝通溝通感情,我之前拍戲經費不足的時候,好幾個人擠一間小房間也是常見的事情。”
方案确定下來後,就是後面選定房間的問題了。
這又是另外一個比較難搞的事情了。
陳隽之有些頭疼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現在的這些演員大多比較嬌貴,不比他們的皮糙肉厚,如果是強迫對方将雲随加進去就不太好了,後面幾天住的也不舒服。
最好還是找一個好說話又自己願意的,他的眼光掃過幾個在場的演員。
蘇梨聽到這話的時候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不過那個念頭太快以至于她沒有來得及抓住。
然後等到陳隽之的目光将要掃到自己的時候,默默地将身子往人群裏藏了藏。
老實說,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都沒有做好和雲随近距離相處的心理準備。
但是正當自己逐漸掩藏自己的時候,蘇梨一扭頭就看到了正在看着自己的雲随。
很安靜的眼神,和平時無異,像是随意掃過一樣,只是這次停留的時間有些長,如果說沒有目的蘇梨是不信的。
鬧嚷嚷的人群裏,兩個默默對視着。
然後她很快就醒悟了,剛才那個在自己腦海裏轉瞬即逝的念頭這個時候又闖進了她的腦袋裏。
就在不久前,自己還信誓旦旦地和雲随保證,自己會補償她。
然後命運就非常給面子地将這個機會丢到了自己的面前,來的及時又醒目。
就算是蘇梨想換一個補償方式都顯得自己誠意不足。
而且還有此刻雲随怎麽也不肯挪動的目光。
陳隽之的目光在人群中掃完一遍後,根據衆人的眼神反饋,大體心中有了點數。
他笑吟吟地看向楊妍,心中再一次感謝這個財大氣粗的大小姐解決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但是話還沒有說出口的時候,他聽到身體另一側響起了一個甜美的聲音。
蘇梨讷讷地舉起自己的手:“要不,讓雲随和我一起住吧。”
說話的聲音顯得底氣不足。
陳隽之愣了一會,身體不動的情況下轉過腦袋看着一臉糾結的蘇梨,再三确認:“你……再說一遍?”
蘇梨覺得導演是在故意玩自己,她的眼神不自覺一動,然後就和雲随碰到一起。
對方的眼神裏浮動起了點點可以稱之為滿意的情緒。
看來自己是準确理解了雲随的意圖。
蘇梨在陳隽之和衆人的目光下,硬着頭皮繼續說道:“我和雲随住得近,還比較熟,一起住最合适了。”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眼睛完全不敢看身邊人,生怕看一眼自己就沒有了說下去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