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第3章

正準備起身時卻見躺在身邊的人睜開眼,朝她的方向翻了個身,随即身上被暖暖的棉被覆住,方逸北側身躺在離她僅半寸的地方,披散的長發散落在她的枕上。

她看到他在看她,兩人之間離得極近,她甚至能看到他眼下那顆細小的紅色淚痣,暖意從棉被傳到她的身體,蕭恰似不自覺的攥緊了被角,莫名的有些緊張。

方逸北愈是憤怒,表面上就愈是平靜,對她就愈發溫柔。

上次她被方逸北“捉奸在床”時也是這般,從不曾對她上過心的人忽然就呵護備至,在她以為他不介意的時候又給她以重重的一擊。

方逸北。

他此生全部的溫柔,怕是都給了自己的妹妹。

她見過他在狩獵場上緊緊追随着蕭恰樓的身影,哪怕她被樓兒設計陷害,差點死于狼群之下,他也從未出言關心。

她見過他在書房內畫樓兒的畫像,一筆一畫,極是傳神,随後便對着那畫像喃喃自語。

她亦聽暗衛說過他與蕭恰樓如何親密,他與她在一起,也只是為了樓兒的一句話。

他的眼裏,從來都只有蕭恰樓。

主動送人給她,佯作寬宏大量的立那男子為側君。成婚半年從不曾斷了與樓兒的聯系,處心積慮盜取消息傳給樓兒,幾番暗殺,幾場心計。

她從來都是随了他的願的。

人心非石,總能被感化的。總有一天,他能明白她的真心。

可是她不知道那一天會有多久,一個人再是聰明絕世,也逃不了自己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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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蕭恰似有将天下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心思,卻怎麽也得不到方逸北的真心。

“睡不着嗎?”溫涼的手輕輕撫上她的臉,方逸北又往她的方向移了移,直至兩人的頭枕在了同一塊枕頭上。

兩個人的身體徹底貼在了一起,沒有一絲的縫隙。

方逸北極喜歡這種親密無間的感覺,手攬住了女子的腰,又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摟了摟。

“是不是太冷了?”方逸北又将她身側的被子裹緊了些,實在是有些困了,今晚一下子發生這麽多事,他需要好好消化一下,感受到蕭恰似僵硬的身體,方逸北道:“冷的話就抱着我。”

蕭恰似一時不知如何應對,這樣溫和的方逸北,是她所陌生的。

“不……冷。”不知道吞咽了多久,蕭恰似艱難的吐出了兩個字。

她最近着實沒有做些什麽出格的事情,甚至連看着蕭恰樓的人都撤回了一半,實在想不出來什麽事情能讓方逸北生氣的……

莫非是今晚沒有聽出他話中的拒絕之意,在他床上躺下了?

然她實在沒有聽出有什麽不對勁兒的話……

“殿下究竟是冷,還是不冷?”身邊的人輕笑,似是很愉悅的樣子。

蕭恰似縮了縮脖子,看着方逸北,抿唇小心翼翼道:“……冷。”

方逸北的手輕輕撫過她的臉,“殿下是怕我麽?”

語畢蕭恰似一怔,臉上瞬時沒了表情,将頭往被子裏掩了掩,不敢答話。

“怕我做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方逸北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攬了攬,直到女子的臉貼在他的胸口,才停下動作。

“不怕。”蕭恰似悶悶道。

……哪裏不怕了,怕得要命。怕他生氣,怕他不開心,更怕他永遠不會接受她。

“那就睡覺。”方逸北閉上眼,有些疲憊地道。

旋即攬緊了身邊的人,直到确定摟着的人已不再緊張才放松下來。

明明方才還疲憊的不行,現在卻怎麽也睡不着了。

方逸北睜開眼,仔細打量着懷裏的人,蕭恰似的面容很平靜,半點不适應都沒有。

到底是想和他親近的,哪怕他從來吝啬于回應。

外間風雨大作,房間裏卻很平靜,不知過了多久,身邊人平穩的呼吸聲響起。

然後一條腿搭在他身上,懷裏的人伸出一條胳膊,抱住了他。

方逸北有些不自在的想要把她的手拉下去,前世他從未與人這般親密過,自然是有些不自然的。

才一動作,身邊的人就抱得更緊,像是生怕他跑了。

難得……

有人這般在意他。

若是她知道前世他對她做出的事情,還會這般珍視他麽?

念頭在方逸北心中一起,便即刻被自己壓下。

蕭恰似永遠不會知道的,他也絕不會讓她知道。只要不知道,就不會傷心。

在暗夜中,方逸北嘆了一口氣,終是沒有将纏在自己身上的腿推下去。

“你怎麽這麽喜歡我?”

輕輕的一聲,像是疑問,又像是感慨。

初見時是冰天雪地的北城門。

他不過是一個死了父親又不得母親寵愛的庶子,即使是被山賊綁架,也無人在意。

拼着最後一口氣,趕在天黑之前逃了出來,卻終是沒了精力,倒地的一瞬間,城門恰恰被關上。

再睜開眼時是在一個人的背上。

那是個小姑娘,雖是生的很瘦弱,力氣卻是極大,背着他走了那麽遠的路,卻是半口氣也不帶喘的。

就連摔倒在地時也還是護着他。

他從未見過那麽善良的人,天色陰沉,他看不清她的長相,只在醫館內借着昏暗的燭火看清了她腰上配的玉佩。

那時他累的厲害,竟是連名字也忘了問。

這世間從沒有人待他這般好。

他想,若是有緣再見,定然将這個小姑娘捧在手心裏疼。

他其實并不笨,就算沒了父親的寵愛,就算處處被兄長打壓,卻仍是在京中有了自己的一番作為。

後來見到她,是在軍營。

她一個人,打過了數百名将士。

那番豪氣,令無數男子側目。

偏又生得極是明媚惹眼,一舉一動都是動人得不成樣子。

這樣的人,即使沒有那高高在上的身份,也決不會是池中之物。

兩人之間只打過幾次照面,她似乎對他很有興趣,從不掩飾自己的喜歡。

後來他就成了昭王府內的正君。只是作為蕭恰樓的一枚棋子,潛伏在她身邊,等着什麽時候給她致命的一擊。

她像是從不介意,他做什麽都可以。

他對她……其實并不厭惡,甚至可以說是有點欣賞。

只是後來被迷了心思,再也看不清自己的心了。

————

天漸漸地亮了,暴雨淅淅瀝瀝的停了下來,日光從窗子裏射進來,将房間內照亮。

方逸北伸了伸有些酸痛的手臂,原來不知不覺,他都想了一夜。

懷裏的人睜開眼,纖長細密的睫毛緩緩劃出一道弧度,四目相對,一時無言。

那人的眼裏還帶着未睡醒的怔忪,有些迷亂。

方逸北想了想,主動在她額頭上印上一個吻,随後道:“殿下要起來嗎?”

那人像是沒有睡醒的樣子,揉了揉眼,又費力地眨了眨,察覺到自己眼前所見并非幻覺之後才笑了。

……或許,是她想多了。或許,方逸北是真的想要對她好。

不然,以方逸北心高氣傲的性子,是怎麽也不可能主動親她的。

想着又笑了,看向方逸北的眼裏已不帶忐忑,而是撐起腦袋,側身看着方逸北,眨了眨眼:“北北,你這是……打算接受我了嗎?”

蕭恰似的語調極是輕佻,頗像勾欄院裏攬客的男女。

方逸北默默看了她一眼,随後點了點頭,“嗯,接受你。”

蕭恰似雖說……不蠢,但是于男女之事,卻是極為緩慢。

而且……直白。

方逸北想,彎來倒去的,她怕是也聽不懂。

“真的嗎?”蕭恰似陡然露出極是乖巧的表情,謙虛的像是求教先生的學生,就連過于豔麗的臉龐也變得不再有侵略性,有幾分失真的錯覺。

方逸北無言的點了點頭,随即淺粉色從白皙的頸脖爬上臉頰。

蕭恰似……離得太近了,他甚至能看清對方皮膚的細微紋路。

嗯……對方皮膚很好,因着常年練武的原因,臉上的膚色很健康。

只是……越湊越進了。

臉上還挂着不懷好意的笑。

……他實在不大懂得該如何與女子相處。

前世與蕭恰樓之間,也大多是對方主動,而他……趨向于被動接受的多。

後來想想,是呀……畢竟是要利用他的,不主動一點,如何能讓他死心塌地?

但她也的确多此一舉。

他那時想的是,不論那人長大了如何,也一定不會讓她受半分委屈。

“那再親一下!”話音未落,撐着腦袋俯在他上方的人就已經低下了頭,兩人之間徹底沒有一絲縫隙。

唇與唇終是碰到了一起,蕭恰似吻的極是兇狠,像是要把他整個人都拆進肚子裏。

方逸北心下嘆了一口氣,到底是委屈她了。成婚至今,連親都不曾親過。

等等……

不曾親過她為何這般的……熟練?

不對!

将蕭恰似從身上推開,對方還是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舔了舔唇問:“北北,怎麽啦?”

方逸北撫了撫額,他似乎,又做錯了什麽……

那個随意塞給蕭恰似的小倌……不,如今已是昭王府內的側君。

還是他逼着眼前人立的側君,且上輩子這人的第一個孩子還是由那個側君生的。

他似乎……有些胸口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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