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第6章
“怎麽？”方逸北挑了挑眉，眼睛瞪得更大，那張精致的臉上莫名的有幾分讓人想要揉捏的欲.望。
蕭恰似低下頭，淺抿了一口杯中的酒，随後擡起時目光一片清明，“無事，方才的事，你不必往心裏去，阿衡不會怪你的。”
有些人，可遠觀，不可亵玩。
曾經想着水滴水穿，冰山會化，可當這人真的肯好好同她說起話來時，蕭恰似又不确定了。這是否又只是……一個局呢？一個又想着至她于死地的局。
她對于方逸北，與其說是渴望着他愛她，不如說是，愛的久了，疼他寵他，就成了自己心底的一種本能。甚至快過了自己的思維。
“你喜歡我和別的女子坐在一起？”方逸北移到她身側，在于衡方才坐過的地方坐下，說話時帶了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蕭恰似彎了彎眸，搖了搖頭，柔聲問：“此話從何說起？”
她看他的眼神裏分明有愛慕，可是卻不肯接受他。為什麽……方逸北深吸了一口氣，決定繞過這個話題。
“還喝麽？”指了指蕭恰樓手中的酒杯，方逸北問。
蕭恰似小幅度的點了點頭，要喝的，醉了之後，才能清醒。
大醉，方能大醒。
她想，等她醒來了，方逸北就又會變成原來的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樣，然後——她也能繼續心安理得的對他好，不去奢望一點回應。
清澈的酒水從壺口流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線，潺潺水聲響起，僅是片刻，蕭恰樓手中的酒杯上已是倒滿了酒。
她面上沒有絲毫表情，拿起那杯酒就往喉嚨裏灌，太淡了，蕭恰似忍不住想，這酒不醉人，她如何能大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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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喝完後方逸北未有絲毫停息的又續上一杯，纖長美麗的指尖輕輕扣在瓷白的酒壺上，蒼翠青花的紋路順着壺壁蔓延，這幅景象，好看的緊。
蕭恰似忍不住擡眼看着方逸北的臉，怎麽就喜歡上了……
軍營之中，只是一眼，這張臉就入了心，并非美貌，而是熟悉，像是前世曾見過。
而後就不曾放下，直至如今，暗戀成癡。
就這樣，方逸北倒酒，她喝酒。
一壺酒很快就見了底，席間的小厮又去拿了一壺新的。
不知喝了多久，直到她覺得心裏沒有那麽難受了，才停了下來。
就連目光中都染了醉意，方逸北的面容在眼中有些模糊，她擡手擦了擦眼，再去看時那人已經行至她身邊。
蕭恰似分不清是夢是真，只是喃喃道：“北北……我喜歡你……”
後頸處傳來鈍痛，她悶.哼一聲，就再不省人事。
————
夢中起起伏伏，只覺得難受得緊，掙紮着想要醒來，卻是怎麽也睜不開眼。
蕭恰似頭一次錯過了早朝。
醒來時入眼的是方逸北笑眯眯的臉，那張臉上是她所不熟悉的溫柔，蕭恰似張了張嘴，才覺得喉間嘶啞得緊，“北北？”
頭上傳來輕柔的撫摸，方逸北身上若有似無的香氣飄進她鼻子裏，“累了就再睡會兒吧。”
“早朝……”蕭恰似掙紮着起身，才察覺到後頸處一片疼痛，身上一陣無力，又倒回了床榻之上。
方逸北挑了挑眉，她在朝中并無官職，就是不去上朝，也無人敢說半句不是。
“喝水。”方逸北将水杯遞到她唇邊，小心地将人扶起，聲音裏帶着若有似無的哄誘。
“你嗓子啞了。”他說。
蕭恰似下意識的張開嘴，溫熱的水就這樣滑進喉嚨，喉間作燒的感覺頓時減去了不少。他可是……難得這樣對她。
“再喝點。”方逸北起身，又倒了一杯水，這次語氣裏是不容拒絕的強硬，臉上的表情也冷上了幾分，那雙好看的眼睛裏難得的有了幾分生動。
是的，生動。
從前的方逸北美則美矣，卻總帶着點不食人間煙火的孤傲清絕，不像是凡人，倒像那清冷的仙。
像是沒有任何東西，能讓他動感情，除了蕭恰樓。
一杯水喝完，方逸北面色松動了幾分，眼前這個聽話的人才是他的小姑娘，昨天晚上的那個……
他才不認識。
見方逸北起身往桌子的方向走去，蕭恰樓小聲道：“北北……不用了，我喝夠了。”
這一次的聲音裏沒有上一次的沙啞，清澈悅耳，是他所熟悉的樣子。
見她好了，方逸北抱拳站在床沿，一臉正經地盯着蕭恰似，被他盯着的人忐忑的往被子裏縮了縮，弱弱問：“還有什麽事嗎？”
方逸北聽到她這無辜極了的聲音，怒極反笑，“還問我有什麽事？”
頓了頓，語氣又嚴肅了起來，“昨晚為什麽不理我？”這一句問，霸道而強硬，不給蕭恰似半點閃躲的空間。
“沒不理你。”床榻上的人小聲嗫嚅，臉頰兩邊微微鼓起。
北北看起來，好像是真的不高興了……可是，他又有什麽立場去不高興呢，難道就因為昨晚她沒有和他坐在一起麽？
但是，以前他們……也很少會坐在一起的。
這樣的話，蕭恰似是怎麽也不敢當着方逸北的面說的，對着眼前的人，她就是有再多的不滿，也只消這人的一個淺淺的眼神，便能全部化為虛有。
方逸北蹲下身子，與床同高的高度，身上淺藍色的錦袍襯得人愈發白皙，就連眼尾上揚的弧度都那麽的不真切。
他伸手，毫不留情的捏上了她的臉頰，語氣裏是滿滿的質問：“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這話還帶了一點小孩子一樣的無賴，潑辣得讓蕭恰似不知如何去回應。
蕭恰似任由他捏着，也不敢反抗，聞言卻不由自主的僵住了身體。
方逸北幾時同她說過這樣的話，又幾時這般親昵的對待過她？
昨夜方逸北對着蕭恰似發了很久的呆，看着女孩子隔一會兒就嘟囔一聲他的名字，無疑心下是歡喜的。
同時也更無奈的發現，自己似乎早在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就喜歡上了這個人。
只是感情發現的太晚，他尚來不及去悲痛，就被心底湧起的那些莫名奇妙的情緒所淹沒。
若是不喜歡，也不會在無意間就想其她，更不會将她無意識的小動作，都記在了心裏。
此時面前的人眉頭微微皺起，嘴唇抿的有些緊，眼眸瞪得很大。
方逸北知道，這不是生氣，也不是思考，她只是震驚到回不了神。
你看，他的小姑娘就是這樣的，就連動作，都與旁人不同，就連震驚，也表現的這麽可愛。
“……”蕭恰似閉了閉眼，無力地撫上額頭，腦中紛亂一片。
沒有道理，真的沒有道理的，就算是帶着目的的引誘，就算是她玩心大起時的調.戲，都從未這般的認真過。
眼前人憤憤的語氣，眉梢上挑的弧度，無一不在告訴她，他是認真的，認真地問出這句話。
再睜開眼時，蕭恰似的眸中已沒了那麽多的糾結，唇角微微彎起，晨起時帶着些倦倦的臉上滿是無奈的神情，“我喜歡你，沒有變過。”
從第一眼，到現在，從來不曾變過。你也是啊，從來沒有變過，從來……沒有喜歡過我。
“我也喜歡你。”方逸北說完就抿着唇，臉頰上帶着淺淺的紅色，睫毛輕輕顫抖，眼角下的那顆紅色的淚痣顯得愈發鮮豔，豔麗不可方物。
他的手從蕭恰似的頰邊移開，目光定定的看着她，重複道：“我也喜歡你。”
蕭恰似聞言眉目舒展開，勾起一抹嘲笑，原來……竟是這般麽？蕭恰樓是準備開始着手對付她了麽？
“呵呵……”床上的女子輕聲笑開，似是愉悅，卻又像是悲怆。
半晌笑聲停了下來，她的手從額間移開，眼睛裏的光芒明亮的令人難以直視，方逸北似乎是第一次，被她用這樣目光瞧，莫名的覺得自己的氣場低下去了幾分。
蕭恰似說：“方逸北，我可以寵着你，可以滿足你的任性，甚至可以忍受你喜歡旁人。”
聲音停了停，蕭恰似唇邊的弧度放大，面上分明是笑着的，可是周身的氣場卻是強大到難以忽視。
方逸北才意識到，眼前的女子，并非普通人家的小姑娘，這個女人，是将來的女帝，是這帝國的掌權者。
“我……”方逸北張了張唇，卻發現自己并不知該從何解釋，眼前女子将話說得太過于直白，他竟沒有半分轉圜的餘地。
“方逸北，我的喜歡，并不是人人都能承受得起的。”蕭恰似笑了笑，身上似乎也恢複了幾分力道，從床邊坐起的瞬間頭有些暈眩，但同眼前的人比起來……也不重要了。
她的聲音陡然軟了下去，甚至隐隐帶着幾分哀求：“你可不可以不要玩弄我的感情？人心都是肉長的，傷的次數多了……誰都會疼的呀……”
方逸北只覺得心下鈍痛，人心都是肉長的，他何嘗不知。
那上一世，他做了那麽多的錯事，她該是痛得不成樣子了吧……
“我沒有騙你。”
靜默片刻，方逸北和緩的聲音響起，手搭在了蕭恰似的肩上，很輕柔的力道，“我真的喜歡上你了，蕭恰似，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想和你好好的。”
伸緊手臂将人攬緊懷裏，方逸北的手安撫似的在她的背上輕輕拍着，“似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