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第37章

走在回驿館的路上,方逸北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那個時候他還是右相府的庶子,在府內不受待見,也沒人樂意對他好。後來他在軍營裏面認識了蕭恰似,再後來,蕭恰樓便出現在了他身邊。

其實很多事情都是有跡可循的,只是他以前從沒想過要去找,然而現在細細想來,卻只覺得有些荒誕。

蕭恰樓接近他,不就是因為蕭恰似那時候喜歡他,想娶他嗎?可笑的是,他居然相信了蕭恰樓說的話,固執的覺得蕭恰似只是因為妒忌蕭恰樓,所以才想娶他。

可蕭恰樓出現的時間點也太過于巧合了,而且……這麽長時間北地都沒打起來,蕭恰似也沒想着回皇城,這太不正常了。

方逸北停了下來:“蕭恰似,她為什麽會來送糧?”

蕭恰似想了想,斟酌的回答:“可能是因為,想來看我死了沒?”

“你是不是想趁機殺了她?”方逸北彎下身,壓低了聲音:“我總覺得,你有事情瞞着我。”

比如,她肩上的傷究竟是怎麽來的,蕭恰似就從來沒跟他說過;又比如,她究竟是怎麽想蕭恰樓的,也從來沒跟他說過。

她把自己的情緒藏的很好,那些陰暗面一點都不讓他知道。

然而越是這樣,方逸北就越想知道。當他真的把她放在心裏之後,他甚至找不出她哪裏不好,看見別人欺負她的時候,他還會有一種沖出去保護她的沖動。

蕭恰似看了他一眼,眼裏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緒:“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可以說。”

方逸北也不講究,直接拉着她去了街邊的酒樓,酒樓裏面人不多,方逸北拉着她上了二樓,要了一個包間,順帶要了兩壺酒。

他在酒杯裏面倒滿酒,将酒杯放在蕭恰似面前,放下酒壺道:“邊喝邊說。”

蕭恰似便爽快的喝了一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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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常喝酒,也不知道自己酒量怎樣,是以十分克制。

“你覺得,蕭恰樓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方逸北敲着桌面,手撐着下巴直勾勾的盯着對面的蕭恰似看:“你說了的,我想知道什麽,你都能說。”

酒樓很小,裏面的酒質量也不怎麽樣,喝進嘴裏狠辣,蕭恰似想起北地似乎有一種燒酒十分流行。

她也看着對面的方逸北,對面的人認真看着她,薄唇抿着,眼裏光影流轉,蕭恰似臉頰上紅了一點:“樓兒善妒,卻又不肯踏踏實實的做事,嗯……也有些好色,比較喜歡美貌的男子。”

方逸北皺起眉,好色?他想起很久以前,蕭恰樓似乎也曾想要動他。

“你們現在關系很差嗎?”方逸北又問。

“水火不相容吧。”

蕭恰似答的坦誠,包間裏面沒有人,她說話的聲音也不大,似乎是習慣性的提防着。

方逸北又拿起酒壺,給她倒了一杯,“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對我只是利用?”

蕭恰似抿了一口酒,沾濕唇瓣,酸溜溜道:“我以為你們兩情相悅。”

噗……

方逸北才倒下去的一口茶噴了出來,他睜圓了眼睛看着對面的人。

……兩情相悅。

“所以殿下為什麽要在我和惠王殿下兩情相悅的時候娶我?”蕭恰似遞出手帕,方逸北擦了擦嘴之後才鎮定下來,聲音裏帶了幾分打趣。

蕭恰似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

方逸北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又問:“殿下是想當皇帝嗎?”

蕭恰似點了點頭。

方逸北用手托着下巴,眨了眨眼,媚着聲音問:“殿下覺得,我能當君後嗎?”

蕭恰似又點了點頭,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紅色。

“那你當了皇帝之後,會納側君嗎?”

蕭恰似想起扶央,便答:“我不會做讓你不高興的事情。如果你想讓我納,那就納,如果你不想,不納也沒什麽。”

在蕭恰似看來,除了方逸北之外的其他男人,都是麻煩。就好比趙覓柔的弟弟,每每見她都跟見仇人似的,再比如扶央,他們之間沒什麽感情,所以轉身扶央就能跟了別人。對于這件事,蕭恰似并不難過,只是隐隐有些唏噓。

她從來不是軟心腸的人,對于不喜歡的人也懶得投入過多的感情,只是蕭恰樓并非良人,未必會以真心去對待扶央。

方逸北笑了,反問:“似似的意思是,你都聽我的嗎?”蕭恰似看起來很乖巧,眨了眨眼表示贊同,然而耳垂和臉頰卻紅成一片,有些呆呆的。

“可是如果我說的是錯的呢?又或者,我今日想要這樣,明日卻又想要那樣,反複無常又該怎麽辦呢?”方逸北在很認真的和蕭恰似談他自己,他們之間從來都沒有開誠布公的談過話,很多事情也沒有挑明了說。

起初是他不願意,他只想着蒙混過去便算了,混不過去的時候,他撒撒嬌,蕭恰似也不會說什麽。

可是今天,他看見蕭恰樓的時候,卻忽然很想去了解蕭恰似。不僅僅是她的感情,他也想知道她的抱負,她的理想。哪怕他什麽都做不了,可是,他想更了解她一點,也想對她更好一點。

人在這世上,遇上一個一心一意只對自己的人本就不容易,更何況,那個人還是自己喜歡的。

蕭恰似果然認真思索了起來。

她從來不會敷衍他,哪怕許多話他也只是随口一說,可蕭恰似卻把那些話看的很重,每一次都是認真對待。

方逸北打量着她,只覺得對面的小姑娘哪裏都好看。本來是勾人的妖媚相貌,可是紅着臉的時候,卻多了幾分楚楚可憐。

這個問題似乎很難,蕭恰似想了一刻鐘的時間,最後搖了搖頭,她彎着眼睛笑:“我覺得,只要不涉及國家安危,北北你怎麽鬧都沒問題的。”

言下之意是,國家安危是她的底線了。其他方面,随便他怎麽折騰,她都不會有任何意見。

聽起來很不錯的樣子……

方逸北眯着眼睛想了想,在他出神的時候,蕭恰似已經自覺地拿起桌上的酒壺往酒杯裏倒滿了酒,笑着飲了下去。

“狡猾。”方逸北輕嗤,“似似,你還真是狡猾啊,對着我都耍滑頭?”

蕭恰似笑眯眯的看着他,雙頰紅透透的,也不說話,只是笑,跟個二傻子似的。

“這樣也成吧。”方逸北站起身,“走了,回驿館看笑話去了。”

雖然對于談話的結果方逸北并不是很滿意,但他也沒同蕭恰似生氣,依舊是帶着她回了驿館。相處的時間越長,就越發覺得蕭恰似像個小孩子。

并不是指性情,而是身上的那股傻勁兒,執拗得很。比如晚上一定要纏在他身上才肯睡覺,他有好多個晚上都被尿憋醒,醒來後看着壓在自己小肚子上的腿,每每都有一種掐死蕭恰似的沖動,然而身邊人睡得實在香甜,面容平靜安詳的讓人生生下不去手;再比如,喜歡時時刻刻粘着她,再比如喜歡對着他傻笑,還自以為那笑傾國傾城。

方逸北拉開包間的門,笑的“傾國傾城”的人卻沒有跟上來,他疑惑的往身後看了一眼,蕭恰似低着腦袋,緊緊跟在他身後,手上輕輕扯着他的腰帶纏在手上,整個人縮在他身後,他不仔細看,根本察覺不到自己身後有人。

方逸北看她的時候,她就抿着唇,睜着眼睛回望他,模樣乖巧又聽話。臉紅紅的,也不說話,過了一會兒之後就自顧自的傻笑。

這樣也……行吧。

方逸北無奈的想,就當是多養了只貓。

驿館裏面的情況并不太好,正堂裏面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蕭恰樓這次來邊陲的目的并不是來送糧,而是來看蕭恰似是否真的如傳聞中的那樣快死了,可她來了之後卻大失所望,蕭恰似不僅沒死,甚至還有力氣走路,看起來不像是命不久矣的樣子。

蕭恰樓等着蕭恰似死,等了十幾年,從很小的時候自己喜歡的侍子被派去蕭恰似身邊伺候開始,她就恨上了蕭恰似。再後來,不管有什麽好東西,母皇想到的第一個子女,永遠都是蕭恰似。甚至,連蕭恰樓曾想過要玩一玩的方逸北,都被蕭恰似看上了。

此時看着破破爛爛的驿館,看着驿館裏破舊的家具,甚至看起來有幾分搖搖欲墜之感的桌椅,蕭恰樓的眉頭皺的更深。

她身為皇女,自小錦衣玉食長大,從沒吃過生活上的苦,一直以來都是要什麽就有什麽,第一次被逼着在這種地方住下,蕭恰樓的心情十分複雜。她不能拒絕,如果這時候轉身跑了,那一定會成為笑柄。

蕭恰樓狠了狠心,看着站在一旁一臉漠不關己的縣令,不屑的哼了一聲後變囑咐自己的貼身侍女去收拾房間:“本殿便在驿館住上了,今日還多謝大人引路。”

縣令低着頭:“殿下言重了。”過了一會兒,縣令忽然道:“下管忽然想起衙門中還有些瑣事需要下官回去處理,下官便不打擾殿下歇息了。”

縣令說完轉身便帶着手底下的人離開了。

蕭恰似一直乖乖扯着方逸北身後的腰帶,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過了一會兒,她發現自己手裏拽着的腰帶不見了。

不見了!

蕭恰似迷茫的看着自己的手心,腦袋已經有些開始不清醒。

北地的酒烈,蕭恰似酒量不知深淺,喝了幾杯之後便有幾分醉了。

她張了張手掌,又眨了眨眼,還是什麽都沒有出現。

到底是誰……是誰搶走了北北?

下一刻,她的手被人包進手心裏握住,方逸北無奈的嘆着氣:“好了,我牽着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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