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最美的人

最美的人

第十六章

令升和劉金隅分開了，一個去找人，一個去王師傅家。當然，主要是令升擔心劉金隅沒有武功出事，所以把他支開了。

令升到過王師傅家，所以來的很快，他是用輕功趕路的，還專門走屋頂。到了人命關天的地步，令升也不介意是不是讓人知道自己會武功了，也不在意讓別人看見。事實上也不會有多少人真正的看到令升。因為輕功的速度很快，一般普通人能看到的只是閃過的影子，根本看不清到底是什麽。

“奇怪。”一進屋子令升就說了這麽一句話。王師傅的屋子上次令升來過，但那時候院子裏還沒有這些豔麗到幾乎妖異的花。倒不是院子裏有花奇怪，而是花長的太快。

不知道這是什麽花……這個念頭一閃而逝。

妖異的，美豔的……即使是他，都有點心神搖曳。

“二哥，為什麽騙我？”令聞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傷心的看着令升。

令升停住腳步，疑惑道：“二哥騙你什麽了？”

令聞神色倉惶，一步步朝令升走過來，一步就是一句話。

“二哥，明明是你娘活埋了我娘，你為什麽說我娘是病死的？”他眼底是恨。

“二哥，你對我的感情到底是真的還是贖罪？”他眼中閃着淚花。

“二哥，你隐瞞我一切，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他聲音凄厲，讓令升寒毛直豎。

令升一步步後退，他不知道該怎麽和令聞說話。因為……令聞說的都是事實，那口口聲聲的質問，直直的刺入身體。他一直怕，怕令聞知道真相，怕兄弟相殘……可是，隐瞞真的好嗎？令聞知道了，他很難受。

可是令升卻說不出話來，他能怎麽說？難道一開始就告訴令聞真相？令聞恐怕無法接受，将心比心，如果是他，就沒有辦法接受。他真的不想失去兄弟，何況令聞還是他一手帶大的。

“二哥，我恨你……”令聞幾乎是哭着說了這句話，然後紅着眼眶瞪着令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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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升不由自主的後退，喃喃道：“小聞，二哥對不起你，可是二哥沒有辦法……二哥真的把你當弟弟。”

“殺母仇人的哥哥嗎？”令聞質問，“你當年為什麽不救我娘？為什麽？”

為什麽？他怎麽救？他能救嗎？他只是個孩子而已……他舍不得忤逆本已絕望的母親。

“是二哥的錯，小聞想報仇的話，殺了二哥吧。”令升低聲道。

令聞凄厲的笑：“哈哈哈，二哥，你是看準了我殺不了你是嗎？”那是他的二哥呀，從小帶着他，寵着他，二哥啊二哥，你叫我如何下手？

令升搖頭：“不，殺人償命，我無怨言。”

令聞冷笑：“我有怨言！”

令升苦笑：“小聞，冤家宜解不宜結，你……你原諒我娘吧，她從來沒有好受過，不然，何必吃齋念佛不出門？”

令聞冷冷道：“除非她死，或者我娘活過來，不然，我們沒完。”

令升只好搖頭：“小聞，二哥不會讓你傷害娘。”

令聞狠辣的看着令升，從袖子裏抽出來一把匕首：“那麽二哥，你為你娘贖罪吧。”

“好。”令升微笑着看着令聞，竟然直直的站着不動等他殺。

令聞一步步走進，直到和令升面對面。匕首伸出，往令升心髒紮。令升閉上眼，唇角微揚，淡淡道：“這種感覺，很真實啊。”

令升當然沒死，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令聞不見了，身上也沒有流血。

原來，竟是一場幻覺。

令升微微一笑，掃了那妖異的花朵一眼，然後彎腰折了最大最美的一朵，還湊在鼻子前聞了聞。

“□□的一種？”大概是新發現吧，以前都沒有這種迷藥，恩，他可以采集一點給陸先生。不過現在不是時候，令升只好遺憾的收好一朵，快速朝屋子去。

上次令升只是在院子裏轉了一圈，沒有進王師傅的房間，但這次，令升顧不得那麽多了。

令升一把推開木門，“哇……”的驚呼。

真的太美了。

寬衫長袖，潔白如雪，色如春花，眉如墨畫，他站在那裏，就是一道風景。

衛若蘭……不對，這雕刻之人比之衛若蘭多了三分羸弱和七分風骨，那氣質，飄渺似仙，衛若蘭絕沒有這種氣質。那麽，是衛玠……雕像真的很像，就是缺少了幾分靈氣。

令升嘆氣，王師傅真的很厲害，這樣的人若是逝去，人間又少了一段風流。

環視四周，令升若有所思。雖然不知道王師傅有什麽目的，但是衛若蘭的處境恐怕不怎麽好。

令升四處走動，觀察屋子，而後走到一個雕像旁邊，轉到雕像後面去。

雕像後面有門，一道狹窄的僅夠一個人進出的門。門在隐蔽的角落，平時一個雕像就可以掩蓋了，還沒有痕跡。

地上有拖曳的痕跡。

令升頓了頓，跟着線索穿過小門，朝未知的地方跑去。

令升追着蛛絲馬跡飛奔，跑着跑着，令升停下了。

這地方……令升相當困惑，他不明白王師傅為什麽來了這邊。

這是墳場，看起來還應該是有錢人的墳場。令升的父親就埋在這裏，令聞母親的事情……也發生在這裏。所以這裏是令升避之不及的地方，除了每年父親的忌日以及清明，令升都不會過來。

但是王師傅怎麽會在這裏？

想了片刻想不通，令升就不想了，繼續往前走。越往前走，令升越發覺得驚訝。墳墓被鮮花覆蓋了，就是王師傅院子裏的那種妖異的鮮花。如同血一般，覆蓋了大半個墳墓。

令升皺着眉頭看墳墓，突然間，他想起了——衛叔寶的墳墓其實也在這邊。以王師傅對衛玠的喜歡，他肯定來拜祭過……但問題在于，王師傅為什麽來這裏。

令升轉身離開父親的墳墓，快速尋找衛叔寶的墳墓。建康的貴族很多，所以墳墓很多，大部分還很相似。好在墓碑大，令升一眼掃過去就能看到上面的名字。大約小半柱香的功夫，令升終于找到了衛叔寶的墳墓。

令升見過衛叔寶，知道他好看，同情他早逝，但也僅僅于此，他對衛叔寶并沒有特別的感觸，所以沒有吊唁過，不知道他的墓碑在哪裏。但是今天，令升覺得自己再也不會忘記。因為衛叔寶墳墓上堆滿了鮮花，水果，墓碑兩旁甚至放置了兩個一尺來高的衛玠雕像……那氣質風華，絕代無雙，八成是王師傅手筆 。

怪不得送鮮花的人這麽多，看到衛玠雕像而不動心不可惜的，幾乎沒有——如果手裏有鮮花水果，令升也想送給衛叔寶。如此人物英年早逝，的确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