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和新鄰居相處一周,交集不多,相安無事。

汽修行辦的會員卡只有楊鵬用得最多,他本想剪短,可最後不知怎麽被小馬忽悠的,竟然燙了一頭小卷卷,和原來修車工的形象反差有點大,但很符合“霹靂喜羊羊”的名號。

“改造”成功後小馬又想繼續忽悠老王,無奈老王實在淳樸,誠懇拒絕,搞得小馬倒不好意思了。

又是一個周五,顧禾不想去丁豐源那,打算晚上煮點面吃,到下午四點多丁豐源卻打電話來,說他叫了幾個朋友來顧禾這聚聚。

幾個朋友中除了韓冬和王小娴,還有一位丁豐源的初中同學,也是他現單位的同事,叫“柴溪”,性格溫柔恬靜,顧禾與她認識并不是通過丁豐源,而是她來店裏剪發,來得次數多了兩人處成了朋友,有一次碰巧偶遇丁豐源,聊過之後顧禾才知道倆人在一個單位,那時丁豐源剛考過來沒多久,辦公室人還沒認全。

七點鐘,他們四個兩兩到達,王小娴和韓冬一起,丁豐源和柴溪一起,手裏都拎了幾袋吃的,每次他們小聚之後顧禾都要收拾好一陣才能把剩的東西吃完,因為不想浪費。

“禾禾,我給你買了鴨脖。”

柴溪舉起手中塑料袋晃了晃,仿佛鴨脖和她一樣興奮。

“謝謝。”

顧禾接過,看向抱着啤酒箱的韓冬,“怎麽又買這麽多酒?喝得完嗎?”

“喝不了剩下改天再喝,酒還怕剩啊?”

樓上還有兩箱沒開封,顧禾好愁......

王小娴趁他們放東西,把顧禾拉到一邊,小聲說:“韓冬組的局,他說感覺你對老丁最近有點冷淡,正好碰上柴溪和老丁一起下班,順帶來了。”

顧禾無奈,“剛開學不應該很忙嗎?真夠操心的。”

王小娴笑笑,雖然多數時候她覺得韓冬有點缺心眼,但在這件事上她默認和韓冬同一戰線,好朋友不操心還有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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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方便支開桌子,丁豐源将旁邊礙事的東西統統扔到沙發上,像丢垃圾一樣,顧禾瞥了眼,臉色陰沉,心裏很不舒服,但嘴上沒說什麽。

“禾禾,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柴溪雙手掐着顧禾的腰比劃。

“沒有,一直九十多。”

“可能有點水腫,過了三十特別容易腫,等幾年我也三十了,唉。”

女人之間聊天好像永遠都離不開減肥,但顧禾和王小娴很少聊這個,相比柴溪,她倆之間的共同話題更多一些。

餐盒打開,幾人熱熱鬧鬧開吃,給肚子墊個底才開始喝酒,邊喝邊聊,東南西北瞎扯。

喝了會兒,顧禾出去抽煙,屋裏除了她沒一個抽的,就不讨人嫌了。

走到窗下,顧禾看見沈承其也在,他手裏的煙已經抽了一半。

“吃晚飯了嗎?”打火機掏出來,顧禾跟他打招呼。

“吃了。”

沈承其往理發店裏頭瞄了一眼,神色忽變,“朋友來了?”

“嗯,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喝點兒?”

“不了。”

沈承其拿煙的手在眉角蹭了蹭,煙霧來回打彎兒,混成一團,手放下,他盯着顧禾,看起來有些欲言又止。

“怎麽了?”顧禾主動問。

“長頭發女孩兒旁邊那個男的,是你男朋友嗎?”

“是。”

沈承其又看了一眼,确認後,問:“你們三個談戀愛嗎?”

顧禾皺眉,“什麽意思?戀愛哪有三個人談的?”

“我前幾天去貨站取配件,看見他倆在一起......”

後面的話不必說清楚顧禾也明白,她把煙點着,深吸了一口,問:“哪天?”

“周一。”

顧禾猛地想起來,難不成就是她蹭沈承其車那天?

“怎麽才說?”

“看你剛才笑得挺開心。”

顧禾不解,“所以呢?”

“太假了。”沈承其彈了下煙灰,正對着顧禾,“想讓你看看現實什麽樣。”

豆腐渣外塗抹的巧克力糖衣,華而不實,不堪一擊。

顧禾冷哼一聲,苦澀,無奈,她承認近兩個月對丁豐源沒那麽上心,但怎麽也沒想到他會和柴溪搞到一起,或者準确說兩人早有端倪,只是她心思在別處,所以才沒發現。

顧禾繼續抽煙,和往常一樣慢悠悠的,她不是假裝淡定,而是事出突然,各種情緒混到一起,壓得她雙腿發沉。

沈承其不禁斜睨她一眼,沒再多說一個字,抽完先離開。

等他走了,顧禾才回頭看向丁豐源,他手裏捏着一個鹵雞翅,放到柴溪碗裏,兩人相視一笑。

隔着滿是水汽的玻璃,他們的笑還是刺痛了顧禾。

掐斷煙,她朝屋裏走去。

......

桌上酒已經空了,韓冬從箱子裏接着往出拿,顧禾坐下,又點了根煙,旁邊幾個人聽到打火機的聲音,擡頭詫異地看着她。

不是剛出去抽了嗎?

“你倆有什麽話要跟我說的嗎?”

顧禾靠着椅背,目光在丁豐源和柴溪之間流連,她沒必要為這兩人留面子,也沒有過份處理。

王小娴猴精的一個人,見顧禾冷漠的眼神瞬間明白她在說什麽,韓冬則一臉懵,還在沒眼力見地起酒。

柴溪眼神晃動,“禾禾,你怎麽了?”

相比她,丁豐源表現得相對淡定,以不變應萬變,“告訴你酒後別吹風,是不是醉了?”

顧禾裹了口煙,說:“趁我發火之前你倆滾吧,我這剪子多,一會兒傷着誰不好。”

桌下,王小娴捏着顧禾的手,看向丁豐源,“你跟柴溪背着禾禾偷情,對嗎?”

聽到“偷情”兩個字,柴溪慌忙低下頭,面頰緋紅,誰也不敢看,丁豐源蹭地站起來,凳子傾斜倒地,“砰”地一聲,将緊張的氣氛渲染到冰點。

“無憑無據瞎說什麽?”他沖王小娴大吼一聲。

王小娴抓起韓冬面前還有大半杯酒的酒杯,對着丁豐源潑過去,“趕緊滾!”

韓冬終于明白了,他把要動手的丁豐源往外拉,在場所有人都了解顧禾什麽個性,拖下去只會鬧得更大。

“小娴,你陪顧禾待會兒,我帶他倆走。”

韓冬說話拉起面色恍惚的柴溪,将她和丁豐源連扯帶拽推出門外。

三人在門口又嚷嚷幾句才離開,屋裏瞬間安靜了,王小娴看着悶頭抽煙的顧禾很心疼,“剛才你出去碰着誰了?”

顧禾搖頭,“不用陪我,你回家吧,我困了。”

“禾禾......”

“分手而已,有什麽事。”顧禾把煙頭扔進柴溪的杯子,火花被水澆滅,呲啦一聲。

這不是背叛的哀鳴,而是自由的慶祝,來自顧禾心底最真誠的定義。

雖然幾分鐘就結束了這段長達七年的戀情,可她卻感覺一身輕快,甚至覺得老天助她,冥冥之中以這種方式結尾。

如果她對丁豐源還有感情,杯中酒勢必會潑到丁豐源臉上,等不到王小娴替她出氣。

這小子真他媽幸運啊!顧禾對着頭頂的慘白燈光感慨。

......

前一晚經歷分手,第二天照常忙碌,顧禾的狀态除了話少,其他沒什麽變化。

小馬和郭琮顯然知道了,具體是誰說的顧禾不清楚,她沒心情問,更沒心情解釋,任楊鵬拉着小馬去店外竊竊私語,也任郭琮一直用擔心的眼神盯着她,顧禾始終不言不語,企圖用忙碌堵住他們問話的嘴。

畢竟情緒不好的時候還是少說或者幹脆不說,以免誤傷。

店外,楊鵬點了根煙,“你抽不?”

小馬擺擺手,“來不了,我們店就禾姐一個人抽煙。”

“你覺得他倆怎麽樣?”

“肯定徹底分了,你不了解,禾姐特別有脾氣。”

小馬本來沒想告訴楊鵬,又怕他們在顧禾面前提丁豐源,幹脆攤開,畢竟早晚也會知道。

楊鵬糾正,“不是,我說她跟沈承其。”

小馬被煙味兒嗆到,五官猙獰,擡手扇了扇,“啥意思?禾姐這邊還沒分利索你就幫她找下家啊?”

楊鵬笑得意味深長,但沒往下說。

自從聽朋友講過“睡了”那段,再結合昨晚發生的事,楊鵬感覺......嗯,有點意思。

郭琮忙完手裏活也出來透氣,小馬把地方騰給她坐。

楊鵬問:“那個渣男平時表現怎麽樣?感覺顧禾的眼光不至于差成這樣吧?”

小馬朝着太陽眯眯眼,“之前挺好的,一點也不渣,誰承想說出軌就出軌!更惡心的是還在禾姐眼皮底下,太欺負人了。”

“行,別愁了,回頭我給禾姐介紹一個靠譜的。”

郭琮适時給出建議,“可別介紹年下男哈,禾姐不喜歡乖乖的小奶狗。”

楊鵬聽不懂,“什麽是年下男?”

小馬解釋,“就是年齡比另一半小。”

楊鵬點點頭,又問郭琮,“你怎麽知道?”

“我平時給她看的那些帥哥,她承認帥的差不多都是一個類型。”

楊鵬來了興趣,“什麽類型?”

“反正不是丁豐源那種。”

小馬不以為然,“人倆咋說處了七年呢。”

郭琮想想,“在一起也未必是理想型啊,你倆問問身邊朋友,有幾個能和自己百分百滿意的另一半結婚呀?多數都在湊合。”

當湊合變成常态,人們好像都不以為然了。

楊鵬怼了下小馬胳膊,“你那意思他倆肯定不會複合,是吧?”

“肯定。”

小馬跟顧禾混了兩年時間,這點還是了解的。

“那就行。”

“什麽那就行?”郭琮感覺楊鵬話裏有話。

“沒事。”

楊鵬扭頭往樓上看,視線盡頭是沈承其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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