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前男友......”辛丹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沈承其,“你怎麽把人家追到手的?講講呗。”
這題王斌會,他迫不及待搶答,“嫂子說沒追,兩人看對眼就結婚了。”
辛丹笑得有點誇張,“還能這樣嗎?戀愛都沒談啊?”
沈承其拿下煙,“談了。”
“談多久?”
“幾天。”
他可真能瞎編啊......
這回輪到顧禾笑了,但她只是彎彎嘴角,用抽煙掩飾。
辛丹往後沒再問,準确說是被兩人不走尋常路給驚着了,不知道說什麽好。
“我倆出去走走。”沈承其叫顧禾,沒等她說什麽,辛丹跟着起來,“帶我一個吧,好久沒來拉薩了。”
顧禾抿抿嘴唇,“你倆去吧。”
沈承其沖她瞪眼,她低頭不見,沈承其一點辦法沒有,只能寄希望于王斌,他成功接收到來自沈承其的求救信號,“也帶我一個,出去松松筋骨。”
“我上去穿件衣服。”
“我也得換一件。”
沈承其和辛丹一前一後回屋,顧禾仰頭倚着藤椅往天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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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真好,心情糟糕。
......
出去散步的三人沒一會兒便回來了,時間還早,各自回屋休息,等到六點鐘,一行人才出發去外面吃飯。
顧禾換了件針織長裙,上車後沈承其看她直皺眉,“外套呢?”
“這個裙子沒外套。”
“冷。”
“下車就吃飯了,沒事。”
青海西藏差不多,不管什麽時候早晚溫差都很大,顧禾待了兩年,穿多少心裏有數。
吃飯的餐廳在市中心,很有名,辛丹提前訂了位置,六人位,顧禾自然和沈承其坐一起,梁暮本想挨着沈承其,但被辛丹一把拽走,她坐過去,沈承其被夾中間,不自禁往顧禾那邊挪挪。
王斌主動坐邊上加的凳子,讓梁暮跟馮平還有吳玉虎坐。
服務員過來點單,辛丹把菜單遞給顧禾,“想吃什麽點什麽,不用客氣。”
“我都行。”
菜單被沈承其遞回去,“你們點吧,我倆随便。”
任務最後落到請客的人身上,辛丹一頓狂點,什麽貴點什麽,梁暮及時叫停她,“姑奶奶差不多得了啊,吃不完。”
“我好餓。”
“再餓也夠吃。”
等菜上齊擺了滿滿一桌子,擠得不行,有的甚至摞起來,梁暮招呼大家多吃,忙了一下午早就餓了,誰也顧不上說話,吃了會兒才慢慢開始聊。
沈承其還是像之前一樣給顧禾夾菜,奶茶喝完一半他會續上,比服務員還細心。
辛丹點菜時吵吵着餓,可她沒吃什麽,而且吃得很慢。
王斌問她:“你怎麽吃這麽少?回國不習慣啊?”
“怕胖。”
說完往顧禾那邊看,她正在撕印度薄餅,和沈承其一人一半,餘光瞥到辛丹在看她,但不想理。
沈承其向前挺直腰板,阻擋辛丹視線。
“今天随便吃點,明天咱們在客棧叫個外賣,喝點酒。”
吳玉虎舉杯,“謝謝丹姐。”
“應該我說謝才對,麻煩你們大老遠過來幫忙。”
王斌摘下眼鏡,撩起衣角擦鏡片,“都是自己人,別瞎客氣了行不行,也沒攝像頭拍。”
幾人哄笑,氣氛一片和諧。
顧禾起身上廁所,順便拿走沈承其放桌角的煙,等她從衛生間出來看見沈承其在洗手。
“去抽根煙吧。”沈承其甩甩手上的水,顧禾跟過去,因為煙在她手上。
店外,兩人找了個僻靜的地方,看着街邊的車水馬龍,各自點了一根。
剛抽了一口,沈承其叼住煙,将拉鏈一拉到底,沖鋒衣脫下來給顧禾披上,他裏面的短袖在高原晚風中顯得很單薄。
“我不冷。”
“那你抖什麽。”
顧禾不再嘴硬,老實穿上,寬大的沖鋒衣帶着沈承其的體溫,她假裝低頭不經意蹭蹭衣領,蔓延鼻尖的味道好像是客棧的沐浴露。
“再幹活套個長袖吧,一天就曬黑了。”顧禾說話捏了捏他的胳膊。
沈承其看着被捏過的地方,“黑了嗎?”
“有點兒。”
“下次注意。”
注意什麽,搞得好像小學生被批評了一樣。
“辛丹家還在德令哈嗎?”顧禾問。
“高中畢業後搬到西寧了。”
“西寧生活節奏挺慢的。”
“青海都不快。”
在高海拔的地方除了野生動物奔跑,其他東西想快的話也不成,會被很多自然條件限制。
顧禾在西北生活兩年,整個人跟着周邊環境慢下來,做什麽不急不躁,連給客人剪發也慢悠悠的。
“辛丹有時候說話直,你別介意。”
沈承其不知道這幾天辛丹會不會搞事,先打好提前量。
“她喜歡你,很正常。”顧禾舉着煙,說得雲淡風輕。
“她跟梁暮說在國外回不來,誰知道怎麽又回來了。”
顧禾笑了聲,“你說呢?”
沈承其彈彈煙灰,一時語塞。
顧禾:“你好像對辛丹很客氣。”
“高凱那事,我不想報警,她同意了,所以我覺得欠她。”
雖然辛丹不差這點錢......
“有錢人容易善良,但你對她客氣是對的,欠她人情嘛。”
眼前不時有穿着藏裝的人走過,手裏拿着轉經筒,一圈一圈地搖晃着,信仰是什麽?顧禾不知道怎麽定義,但每個有信仰的人都很堅定,聽到或者看到時會禁不住動容。
就像此刻的顧禾,她靜靜抽煙,視線從這些人群向遠方攀爬,最後落在雪山山頂。
“那邊什麽山啊?”
沈承其彈了下煙灰,“不知道,西藏雪山太多了,等忙完開業帶你去看看。”
後天開業,明天還有最後一天準備時間,不過也沒什麽了,今天已經差不多收尾,聽他們聊天才知道,這家客棧是梁暮和辛丹兩個人合夥開的,辛丹負責投錢,梁暮負責運營,和西寧的青旅相比,辛丹這次基本大撒把,全權交給梁暮負責,很多事她都不清楚,看得出來她家境比較優越。
顧禾蹲下,把煙頭按在地上戳滅,見沈承其的也抽完了,她伸手,“給我吧。”
沈承其沒給,也蹲下來重複同樣動作。
這時不知從哪蹿出一條野狗,長得比較和諧,一點不吓人。
“沈承其,你看它像不像果凍?”
果凍是顧禾給理發店附近那幾條野狗其中一只起的名字,因為眼睛和毛色都很明亮。
“像你,眼睛。”
顧禾“嘶”了聲,沈承其笑笑,“我說真的。”
她轉頭想再仔細看時狗已經走了,只留給身後人一個扭動的屁股。
目送狗狗消失,顧禾轉回來,發現沈承其頭發比之前長了很多,額前的頭發打斜向上,和他高挺的鼻梁一樣,各有各的倔強。
她裹緊衣服,“真得戒煙了,抽久了手指會有煙味。”
“沒有。”
“你沒有啊?”
“我說你。”
顧禾擡手聞,“你怎麽知道?”
“之前你給我剪頭發的時候就沒有。”
“你呢?”
沈承其手指伸到顧禾鼻前,她聞了聞,很淡,感覺更像剛才沾上的。
收回手,沈承其彎彎嘴角,“更像小狗了。”
......
晚飯吃完一行人打道回府,各自回房間休息,十點鐘王斌過來叫他倆下樓,說辛丹買了點宵夜和啤酒。
雖說距離晚飯已經過去三個小時,但顧禾一點也不餓,她對沈承其說:“你去吧,我不去了。”
“行。”
王斌還想說什麽,被沈承其推出門外。
等他走了顧禾去洗澡,簡單沖了沖,裹着浴巾剛從洗手間出來就聽見敲門聲。
肯定不是沈承其,他不會敲門,那是?
顧禾貼着門口小聲問:“誰啊?”
“辛丹。”
門打開,辛丹進來直勾勾盯着她的浴巾,“洗澡啦?怎麽沒出去喝酒呢?”
她往裏走直接坐到沈承其床上。
顧禾猜辛丹知道那是沈承其的床,因為被子上有他的外套。
“你們喝吧,我有點累。”
辛丹四處打量,“走呗,就我一個女的,陪陪我。”
顧禾邊擦頭發邊想借口。
“不是結婚了嗎?怎麽睡兩個床啊?”
毛巾拿下來,顧禾說:“我睡覺不老實。”
“吹完頭發下來找我,等你啊!”
辛丹從顧禾身邊經過,勾了下她的下巴,給顧禾搞得一愣......看來非下去不可了。
頭發沒吹太幹,顧禾換上衣服下樓,順便把沈承其的沖鋒衣拿上。
還沒走到跟前,涼棚那傳來一陣笑聲,馮平先看見顧禾,沖她招手,“嫂子,快過來!”
沈承其聞聲回頭,顧禾發現他身旁已經沒位置了,左邊梁暮,右邊辛丹。
梁暮倒是有眼力見,起身給顧禾讓位置,沈承其緊跟着起來,讓顧禾坐中間。
“你衣服。”
顧禾把沖鋒衣放到沈承其腿上,他沒動,說:“不冷。”
他喝了酒,身上有麥芽的清香。
顧禾看見桌上擺着一堆罐裝的拉薩啤酒,沈承其拉開一罐給她,“喝過嗎?”
“沒有。”
“嘗嘗。”
顧禾抿了一口,味道還行。
“嫂子,吃串。”
王斌遞過來一個肉串,看不出是什麽牛肉還是羊肉,她接過沖着燈光仔細端詳。
“吃吧,沒毒。”
聽到沈承其這麽說,顧禾撸了一口,嚼了嚼,“好吃。”
美味的東西讓人心情愉悅,她笑彎了眼睛,沈承其把沖鋒衣給她披上,她很受用,沒有回絕。
辛丹舉起啤酒跟顧禾碰杯,“你酒量怎麽樣?”
“還行。”
梁暮:“辛丹你悠着點,拉薩海拔高,你剛回來最好一口別喝。”
“我都回來好幾天了,沒事。”
辛丹不聽勸,仰頭咕咚咚連喝幾口。
顧禾也跟着同步節奏,喝慣了哈啤的人再喝其他啤酒大多沒什麽壓力。
“此情此景不來首歌可惜了。”
王斌搓搓手,另外兩個也躍躍欲試,回屋拿出吉他,按照平時習慣的站位擺開。
“下面這首《阿楚姑娘》獻給在場的兩位漂亮小姐。”
“嗚!”辛丹手舉過頭頂鼓掌。
“在距離城市很遠的地方,在我那沃野炊煙的故鄉,有一個叫烽火臺的村莊,我曾和一個叫阿楚的姑娘彼此相依一起看月亮。”
上次在婚禮唱得歡快歌曲沒顯露多少唱功,而這首歌一開口就把顧禾驚住了。
她盯着王斌眼裏冒光,頭也不轉地問沈承其:“王斌唱得這麽好,要去參加比賽肯定能得獎。”
“從小就愛唱歌。”
“你唱歌怎麽樣?”
沈承其瞥她一眼,說:“如果我開口,你會馬上跟我斷絕關系。”
顧禾這才把視線轉移到沈承其身上,擡手拍拍他腦袋,“那你還是待着吧。”
一曲完畢,衆人一起鼓掌,梁暮更是誇張到吹了幾聲震耳的口哨。
看到面前盤子裏的雞翅不錯,顧禾拿了一個啃,果然味道和品相特別貼合,吃得正來勁的時候沈承其從沖鋒衣兜裏掏出正在震動的電話遞到面前,顧禾掃了一眼,陌生號碼。
“你幫我接吧。”她騰不開手。
沈承其接聽後不知那邊說了什麽,他忽然起身拿手機走遠,邊說邊走,竟然去門外了。
過了會兒回來顧禾問他誰,他說丁豐源。
“他換號碼了?”
“嗯。”
顧禾歪頭小聲說:“丁豐源打電話幹嘛?”
沈承其喝了口酒,“你說呢?”
他語氣不太好,顧禾沒敢往下問,接着吃第二個雞翅。
啤酒喝完一罐,幾個男人說要去街邊再買點吃的,王斌招呼沈承其一起去,說看看買點顧禾喜歡的,沈承其不想去,架不住梁暮拉他。
等他們走了,院子一下安靜下來,顧禾聽到隐隐的風聲,從涼棚這邊刮到那邊。
“我喜歡沈承其,你應該能看出來。”
其他人不在,辛丹變得直截了當,顧禾倒沒什麽反應,只“嗯”了聲。
“我沒想到他會突然結婚。”
“我也沒想到。”
辛丹喝了口酒,“我很羨慕你。”
“沒必要。”顧禾實話實說。
她冷笑一聲,“那句話說得沒錯,果然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他不喜歡你,你就沒必要在他身上浪費時間,如果他對你有意思,還可以努力一下。”
“你在給我上課嗎?”
顧禾搖頭,“沒有,是勸誡。”
勸別人,也勸自己。
辛丹斜睨她一眼,“你倆怎麽開始的?講講。”
顧禾也學沈承其胡說八道,“他來我店裏剪頭發,我覺得他好帥,他覺得我漂亮,然後就談了。”
“怎麽比結婚聽起來還不靠譜。”
顧禾撩了下頭發,“确實扯淡......”
她擡手時辛丹注意到她無名指的鑽戒,忽然抓住她手,說:“戒指很漂亮,能摘下看看嗎?”
顧禾摘下給她。
辛丹借着光端詳,“成色不錯,得小幾萬吧。”
要是王小娴這麽說顧禾可能不信,但辛丹見的世面肯定多,所以這枚鑽戒難道是真的?沈承其為什麽要買真的?還騙她......
鑽戒被顧禾拿回去戴上,“不貴。”
辛丹捏着啤酒罐不吱聲了,她很難過,非常難過,顧禾看出來了,後面兩人一直各喝各的,誰也沒說話。
等買東西的人回來,院子又恢複熱鬧,一行人喝到快十二點才散。
......
結束後顧禾幫着收拾了下桌子,回到房間剛打開門就看見沈承其趴在地板上,像在做俯卧撐一樣往床底瞄。
“幹嘛呢?”
“昂。”沈承其爬起來,雙膝着地,“好像有蚊子。”
顧禾走近,“蚊子一般在牆上吧,怎麽跑床底了?”
沈承其仰頭看她,“好像飛進去了。”
兩人姿勢情/色/暧昧,一個跪着,一個站着......
顧禾臉頰湧上一股熱,把沖鋒衣脫掉挂進衣櫃,“睡覺吧,挺晚了。”
“嗯。”
沈承其雙手叉腰,眉頭緊皺,還止不住往顧禾的床底瞄,看來今晚是睡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