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顧禾意識到最近煙瘾有點嚴重,是被小馬唠叨之後。

“禾姐,有心事啊?”

顧禾不答反問,“怎麽了?”

“以前你一天五根煙,從北京回來之後一天差不多八根,發生啥事了?大城市讓人這麽惆悵嗎?”

“說明我長大了。”

玩笑話搪塞過去之後顧禾開始反思,她知道自己的心結在哪,卻遲遲猶豫不決,對于沈承其的表白,她沒有第一時間同意,過後想找個時機回應,奈何他再沒提過。

至于猶豫的原因,她不是懷疑沈承其的真心,而是不确定再談一次戀愛,會不會同樣以遺憾收場。

真矯情啊,每一次低頭彈煙灰的時候她都笑自己。

最近兩天顧禾尤其話少,沈承其忙得不行,連跟她吃飯的時間都沒有,早出晚歸幫財大氣粗的李老板做旅游線路,采買裝備還有吃喝。

顧嘉在确定行程之後給顧禾打電話說了要過來玩的事,不過他們不到德令哈,在西寧集合,沈承其要去西寧接大部隊。

“顧禾?”

晌午剛過,楊鵬從窗戶探頭,“其哥回來了。”

他有時候直呼顧禾名字,有時候叫嫂子,全憑心情。

“知道了。”

正在剪發的顧禾脫下圍裙,把客人轉給小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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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沈承其要走,所以她特意跟楊鵬說,如果沈承其今天回來第一時間告訴她。

其實見他也沒什麽事,但就是想見,哪怕一起抽根煙......

汽修行二樓,顧禾推門進屋看到一截腰身,床邊,沈承其把剛要脫掉的衣服拉下去,沖顧禾笑笑,“你怎麽來了?”

“沒事,溜達。”

現在就算沈承其什麽也不穿站在面前,她也不會像之前那麽慌張。

走過去,顧禾把懷裏抱的紙盒遞給沈承其,“給你買了一套床單。”

“你要跟我住嗎?”

滿臉倦色還會開玩笑,顧禾甩給他,順便踢了一腳,鞋面與褲子輕擦而過,不是教訓,是想換種方式親昵......

沈承其接過紙盒,“回頭我洗洗換上。”

“算了,還是我給你洗吧,你那破洗衣機。”

“抽空買個新的。”

“就用我的吧,別浪費錢。”

“好。”

紙盒打開,沈承其摩挲着布料,淺藍色,很光滑,“貴嗎?”

“不貴。”

紙盒放床頭櫃上,沈承其坐到顧禾旁邊,脖子晃了兩下,直挺挺倒下去,閉眼。

“什麽時候去西寧?”

“明早。”

沈承其忽然想到什麽又坐起來,“你要不要跟我去?”

顧禾搖頭,“我還得賺錢呢,你幫我看着點顧嘉,他一天沒正形。”

“他不聽我的。”

“傳我口谕。”

沈承其彎彎嘴角,被顧禾逗笑。

“氧氣罐買了嗎?”

“買了。”

顧禾回身手撐床單,自上而下看着他,“你會高反嗎?”

“不會。”

畢竟起點高,從小就在海拔兩千多的地方生活。

“你怎麽去西寧?”

沈承其緩緩睜眼,“開車。”

顧禾感覺自己好像吵到他了,“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轉身過去還沒站起來,手腕被攥住。

“嗯?”

“再待會兒。”

“我看你好累。”

“嗯,累。”

沈承其用僅剩不多的力氣将顧禾扯過去,身子倒在他的胸口,卻似雪花落在山坡一樣輕盈。

“一分鐘。”

一分鐘就滿足了。

在北京表白的時候沈承其沒料到顧禾會拒絕,那些暧昧過的痕跡如巴掌印甩到他臉上,刺痛着每一處神經,他想逃離,卻又舍不得離開她視線之外。

肩膀上的手将顧禾沉沉壓住,眨眼時睫毛刮過他的衣襟,發出“唰唰”的聲音,為心動鼓掌,為情意嘶鳴。

......

沈承其這一走就走了差不多四天,雖然顧禾每天都給接到沈承其打的電話,但看不見人,導致她心情一般,給客人剪頭發的時候也沒笑模樣,小馬讓她出去轉轉,說再這麽下去人就廢了,顧禾想罵他但沒說出口,畢竟店裏只剩這麽一個能幹活的好人。

晚上,顧嘉和李開輝輪番給顧禾打電話,說他們玩完了,明天回西寧,想讓顧禾過去聚聚,顧禾象征性推讓一次,假裝自己不愛動憚,耐不住兩人軟磨硬泡,李開輝甚至使出金錢誘惑,顧禾“迫于”無奈終于答應。

這邊電話剛挂,沈承其的信息立馬發來,“我給你買票。”

“我自己買吧。”

“我買,挑一個我們趕到西寧的時間,到時候去車站接你。”

“好。”

發完信息,顧禾跟回光返照了一樣,掃完地又拖地,順帶把髒毛巾洗了,小馬雙腿離地坐在沙發上,像看神經病一樣看着自己的老板娘将地板擦到反光。

......

第二天中午一點多,顧禾在西寧站下車,她随身只背了一個背包,還沒裝滿,因為明天顧嘉他們返程後她和沈承其也要開車回德令哈,待半天加一晚用不了多少東西。

火車站出站口,顧嘉見顧禾出來第一個沖上去,特別誇張地抱起她輪了一圈,把她轉得頭暈眼花,落地後身子晃悠兩下,被沈承其和李開輝一左一右伸手扶住。

李開輝識相先撒開,跟顧嘉說:“工資扣五百。”

“......”

其他人一通哄笑,看來顧嘉被扣工資是常規操作。

這些同事加起來差不多十幾個,統一站到李開輝身後盯着顧禾這張新鮮面孔,她笑着擺擺手,打完招呼後小聲問沈承其,“你們中午吃飯了嗎?”

“沒吃,現在去,吃完回酒店休息。”

“我想吃羊腸面。”

“嗯,一會兒看看飯店裏有沒有。”

沈承其穿沖鋒衣戴墨鏡的模樣帥出了新高度,顧禾借着跟他說話忍不住偷看好幾眼。

“怎麽了?”

“嗯?”顧禾沒想到墨鏡後的眼睛也在看她,防不勝防,“沒事。”

“走吧,別在這堵着了。”顧嘉招呼大家各上各車,往事先定好的飯店開。

顧禾跟在沈承其身後,剛要上他車的副駕駛,擡頭發現副駕已經有人了,一個女孩兒坐在那,頭伸出來對沈承其說:“其哥,走啊!”

一般這種連續幾天的自駕游,每個人的座位從第一天就固定了,也就是說這幾天沈承其的副駕駛都是她。

不自禁湧出的醋意讓顧禾毫不猶豫轉身去找顧嘉,沈承其上車才發現顧禾沒跟來,趕忙下車去找。

“扯我幹嘛?坐哪不一樣。”

顧禾被顧嘉連拉帶拽,扯到沈承其那輛車前,他拉開副駕駛說:“小梅,你坐我車,讓我姐和姐夫坐。”

顧禾假意擺手,“沒事,你坐,我上顧嘉那輛就行。”

叫“小梅”的姑娘下車後說:“姐,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其哥是你對象。”

說完跟顧嘉灰溜溜走了。

到飯店路程很短,顧禾一直擺弄手機,一句話沒跟沈承其說。

雖然只是很小的事,但她心裏還是橫生一股火,可她不會發也不能發,只能憋在心裏生悶氣。

......

飯店包廂,十幾個人圍坐在一起,這次小姑娘很識相地遠離沈承其和顧禾,跟自己同事坐在一起。

菜由沈承其負責點,點完他跟服務員身後出去,沒聽到羊腸面,顧禾有點失落,她右手邊坐着李開輝,沈承其前腳剛走,他後腳拍拍手,說:“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我朋友顧禾,你們叫她“禾禾”就行。”

小梅小聲告訴旁邊人,“沈承其是她男朋友。”

“啊?怎麽沒人說啊?!你路上還說他帥要追人家!”

“噓!”

介紹完,顧禾跟李開輝邊喝茶邊聊天,飯店免費贈送的茶水,沒什麽茶味。

“玩得怎麽樣這幾天?”

“特別好,總窩在城裏,出來散散心很解壓。”

“你們都去哪了?”

“鹽湖、水上雅丹、西王母瑤池,還有三江源那邊,從格爾木去的。”

李開輝說完摘下眼鏡,掏出眼鏡布擦了擦,又說:“我挺喜歡水上雅丹的,壯觀,等再有時間去你們德令哈轉轉。”

打丁豐源的事不适合在今天這種場合提,顧禾順着他的話,說:“好啊,這邊離西藏近,等你下次來可以去拉薩。”

“嗯,承其跟我說了,明年吧,明年夏天我自己過來好好玩它一個月。”

顧嘉正混在幾個女孩兒堆裏聊天,聊得那叫熱火朝天,顧禾餘光瞥到,問李開輝,“顧嘉在公司有喜歡的女孩兒嗎?”

“沒有,公司內部不允許談戀愛。”

“為什麽?”

“影響工作。”

果然李老板能賺錢不是瞎扯的......

過了十多分鐘沈承其才從外面回來,他把手裏的餐盒放到顧禾面前,說:“這家沒有羊腸面,我去外面給你買的。”

顧禾聽到這句話氣消了一半,撇掉正和她說話的李開輝,打開塑料袋,聞到一股久違的香氣。

李開輝聊天的熱情突然被攔斷,臉上略有不快,但也只是一閃而過罷了。

這些年創業摸爬滾打,早練就了喜怒不形于色,在知道顧禾結婚之後他也勸自己放下,還和沈承其開誠布公談了一次,可不自禁的情愫還是湧上來。

其實他和沈承其在一起的時候還好,像朋友一樣聊天喝酒,這幾天玩得很盡興,但顧禾一出現,問題就來了......

李開輝朝服務員要了一瓶涼礦泉水,咕咚咚幹了半瓶才讓情緒緩解一些。

而顧禾一心盯着面碗,想吃又不好意思在沒上菜之前吃獨食,雙手交叉搭在腿上,像個拘謹的小孩子。

“餓了先吃吧。”沈承其說,“一會兒該涼了。”

“嗯。”

只需要一個人發話,不管是誰,都能給她找到充足理由。

這時服務員端着菜陸續擺上桌,李開輝招呼大家吃,顧禾動筷的時機也剛剛好。

剛吃了兩口,沈承其問:“好吃嗎?”

“好吃。”

“給我吃一口。”

“不給。”

顧禾頭也不擡。

看來确實不高興了,吃醋代表在意,這麽一想,沈承其轉瞬覺得心情不錯,一掃旅途疲憊。

“給我一口呗。”

顧嘉端着飯碗坐到沈承其旁邊,隔着他朝顧禾要面。

沈承其身子後仰,給顧嘉騰地方,顧禾挑了一筷子,抖了又抖,最後只剩下一根。

顧嘉哭的心都有了,沈承其安慰他,“我一根都沒有。”

比較之後的滿足被放大好幾倍,顧嘉吃完還故意舔舔嘴角,意猶未盡。

桌上菜顧禾幾乎沒怎麽動,其他人都吃得挺樂呵,沈承其吃完借着去洗手間把賬結了,被李開輝發現後執意要把錢給他。

“說好了回來請你們吃飯。”沈承其沖李開輝挑挑眉,“公司人都在呢,別客氣。”

李開輝這才把手機收回去。

......

下午自由活動,同事們到酒店辦完入住後三三兩兩組團玩去了,李開輝給顧禾打電話的時候沈承其正在旁邊床上睡覺。

“出去喝杯咖啡啊?”

“走着。”

一個回合結束通話,顧禾挎上小包蹑手蹑腳下床,剛走到床尾聽到一聲,“幹嘛去?”

“啊?”擡起的腳跟落回來,我跟開輝出去喝咖啡,你去嗎?”

“不去。”沈承其轉過身,将頭埋進被子裏。

等門關上,他緩緩掀開被子,睡意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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