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第 13 章
到了三月,氣溫回暖,梁樹早上出門換了身輕便的衣服,得益于慢跑,脫去冬裝後顯露出幹淨利落的身材線條,梁樹照鏡子都要被自己迷住。
坐公交時路過的小公園,不知道種的是什麽植物,成片的兩三米高的樹林,開出粉紅色的花,像蓬松的雲朵。
湛藍的天空點綴白雲,看得出來是一個很好的天氣。
保持着愉悅的心情到了公司,沒工作多久,陳名揚神神秘秘地叫她到茶水間。
“怎麽樣?”他問。
梁樹裝傻:“什麽怎麽樣?”
陳名揚說:“和陸辛遠爬終南山,你覺得怎麽樣?”
梁樹後退半步,有一瞬的不自在,很快掩下,用公事公辦地語氣說:“跟領導一起爬山是我的榮幸。”
陳名揚盯着她,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出什麽不一樣的情緒來。
正要說什麽,被一道聲音打斷。
“你讓舒悅來幹什麽?”
隔着一人高的水紋玻璃牆,陸辛遠露出半個腦袋,沒什麽情緒地問陳名揚。
陸辛遠剪短了頭發,還修了鬓角。
溫和的氣質被削減少許,光看外表,帶了點精英的不近人情味,有種……禁欲的誘惑。
梁樹羞愧地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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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名揚舉起手:“我家那位你知道的,跟舒悅關系這麽好,八成是讓舒悅來當耳目的。”
陸辛遠很輕地勾唇,明顯不信。
陳名揚繞過玻璃牆,熟稔地攬着他的肩膀,把他往辦公室帶,說:“跟你解釋不清楚,她來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走到一半,扭過頭看梁樹:“那個梁樹,下周我結婚,你要來嗎?”
說着又撓頭:“不過是在周三……”
他轉過頭問陸辛遠:“你給不給你員工放假?”
陸辛遠似笑非笑地看他,陳名揚“哎呀”一聲,跳過這個話題。
陸辛遠被他帶走,從始至終沒有看梁樹。
明明是最期待的局面,梁樹卻很難受。
總經理辦公室的門被關上,陳名揚終于放心調侃:“你眼珠子都要粘梁樹身上了。”
陸辛遠警告地看他一眼,收回目光開始辦公。
桌面上堆了一堆。
全是梁樹一早拿進來的。
“還噴了香水。”陳名揚啧啧道,“可惜隔那麽遠,梁樹聞不到吧?”
陸辛遠擡眼,冷笑:“你未婚妻給我打電話了,你說我要不要也造謠?”
陳名揚很短促地笑了一聲:“也?”
他聳肩:“随便你,反正是商業聯姻,不管我在外面玩兒得多花,只要沒孩子,我們的關系就不會斷。”
陸辛遠不耐煩地翻了頁文件:“不要再開玩笑了,梁樹有男朋友。”
陳名揚:“真的?”
陸辛遠翻文件的速度變得很快,看起來很忙的樣子。
無聲的逐客令。
“長這麽漂亮,有男朋友很正常的事啊。”陳名揚越看越來勁,“我記得,你們學校有個體育生是吧,就那個,當時代表市裏去打籃球,跟我一隊的。”
“啪”的一聲,陸辛遠把文件拍在桌面。
“哪個?”他的語氣沒有任何變化,甚至還皺眉思考,“哦,光有一身腱子肉,數學只考了7分的男同學?”
陳名揚笑得要趴下,堅持補刀:“人現在可是流量小鮮肉了。”
陸辛遠:“所以呢?”
陳名揚:“我們公司跟他有個合作,年前見過一次,他還記得梁樹。”
陸辛遠:“哦。可惜梁樹有男朋友。”
陳名揚忍住不笑,擺手出去,邊走邊意有所指地:“名花有主,也可以松土。談個戀愛,又不是結婚,就算是結婚……”
他背後一涼,陸辛遠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不要開她的玩笑。”
“你完蛋了,你冥頑不靈。”
-
午休。
梁樹嫌辦公區燈光太亮,午睡一直在套內的會議室。
關了門,只從百葉窗透出一丁點的光,勉強能視物的環境,梁樹能很快睡着。
被說話聲吵醒的時候,梁樹還以為是隔壁陳名揚在陸辛遠辦公室說話。
接着才反應過來,會議室跟辦公室隔着一道厚厚的隔音牆,不可能聽到,而且還這麽清晰。
但出去已經晚了。
梁樹躺在最黑的角落,如果不出聲,除非走近,否則根本發現不了。
要是陳名揚在辦公也就算了,他在接私人電話。
梁樹只略知道他的家庭情況,但不知道他和他父母的矛盾能有這麽深。
說三句話,三句半都夾槍帶棒。
不僅出不去,還不能讓他知道她在這兒午休。
幸好,尴尬沒有持續太久,會議室的門又被推開,光線沖進會議室,梁樹擡手擋住眼睛,從手指的縫隙中窺見一個高大挺拔的剪影。
門又被關上了。
陸辛遠踱步進來。
陳名揚匆匆挂斷電話,語氣瞬間輕快:“我在你辦公室午休,你就連辦公室都不進了是吧?”
陸辛遠沒有安慰他,像沒有聽到那幾句平靜又怨念深重的咒罵,說:“因為不想聽你說一些無聊的話。”
陸辛遠的聲音很好聽,說話像講故事一樣,不急不緩,有種娓娓道來的感覺。
聲線低沉,讓人在聽到的瞬間,腦海裏自然而然就會浮現出一個穩重、成熟,且相貌不俗的男人。
彬彬有禮,卻和你保持距離。
行事溫柔妥帖,但說一不二,果決幹脆。
梁樹平躺在三個座椅擺成的“床”上,感受到心跳由緩變急,喜歡一個人的生理表現,實在不是光靠抑制就可以沒有的。
陳名揚的聲音緊接着響起:“說真的,你們真沒可能?”
陸辛遠沉吟片刻,開口仍是明知故問:“誰?”
“你。”陳名揚單刀直入,“你和梁樹。”
在等陸辛遠的回答時,陳名揚說:“她還喜歡你吧,那個眼神可騙不了人。那句話怎麽說的來着,十八歲喜歡的人,會喜歡一輩子?”
“你什麽時候這麽文藝了?”陸辛遠說,“你十八歲那年喜歡了多少個姑娘,你數得過來?”
陳名揚:“說你呢,你和梁樹真沒可能?”
幾乎沒有猶豫:“沒可能。”
沒有可能。
梁樹沒想到聽到拒絕,會是在這樣的環境下。
而且竟然也沒有多難受的情緒。
就像河水沿着河道而行,到了該拐彎的地方,自然而然就拐彎。
就像月亮不會西升東落。
她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