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梁樹陪着聶雯雯玩兒了一天。
出門看到綠化帶不知道種的什麽花,一簇簇的開了大片;堡坎上也是,綠油油的一片,新綠色帶來很旺盛的生命力,梁樹也從早晨的夢裏活了。
兩人跑到朝天門準備坐船,卻看到因為前一年夏天太熱了,長江幹了不少,直到今年四月水位還沒有升起來。
當然也開不了船了。
天很快又變得霧氣蒙蒙,兩個人不知疲倦地去了趟老君洞,梁樹坐在公交車上信誓旦旦地表示要去算一卦。
算和陸辛遠的姻緣。
最後一句是很小聲地說的。
聶雯雯問她怕什麽,陸辛遠又不在公交車上。
梁樹說萬一有認識陸辛遠的人呢,讓聶雯雯不要那麽大聲。
聶雯雯神經大條,非要證明大聲說陸辛遠的名字也沒關系:“你怕什麽,全渝城叫陸辛遠的人還少嗎?”
說得梁樹恨不能鑽進座位底下。
更尴尬的是,聶雯雯無聊,用手機搜了下渝城跟陸辛遠同名同姓的人,竟然真的只有一個。
她嘴巴張成O型,把手機遞給梁樹看,被梁樹啪一下打手。
公交在盤山路上行駛,兩邊是郁郁蔥蔥的樹林,看着窗外的景色,兩人打鬧着,一會兒就到站了。
她們從上往下走,路過許多虔誠跪拜的香客。
Advertisement
聶雯雯向來是無神論,尊重別人信仰,自己從來不信。
梁樹原本也不信,直到她媽媽去世,只要遇到寺廟道觀,梁樹都會進去參拜。
她們半游玩着,很快到了老君洞的正大門。
正大門進來的廣場上,三三兩兩的香客拿着香燭,四面朝拜,梁樹也熟練地拿起香燭拜。
聶雯雯等在一旁,或許是無聊了,也跟着拜了幾拜。
山林間綠蔭茂密,她們順着另一條小路走,進了大殿,看到有測姻緣的,聶雯雯手肘搗梁樹,讓她去算。
在公交車上還一定要算她和陸辛遠的姻緣的,到這兒了又變得很猶豫。
梁樹止步不前。
大殿光線昏暗,香煙缥缈,安靜得很,幾乎只有側面小桌子上算命的先生的聲音,還有求問者不确定、模糊又斷斷續續的詢問。
忽而,山下響起鐘聲,餘音袅袅,悠長深遠。
梁樹恍然醒悟,拉着聶雯雯走出了大殿。
聶雯雯在身後追問她怎麽走了。
梁樹回過頭:“如果算到我和陸辛遠沒有姻緣,那我會因此就立刻不喜歡他了嗎?”
“如果是有姻緣呢?”
“如果有……”梁樹腳步頓了一瞬,“也改變不了現狀不是嗎?”
聶雯雯:“你還是過不了你自己心裏那關。”
梁樹不再說話。
剛剛的鐘聲是吃午飯的意思,兩個人跑到食堂吃了齋飯,又順着下山的小路晃悠悠地走下山。
回到家裏都下午四點多,聶雯雯本來還要拉着梁樹去逛三峽廣場,被梁樹拼命拉着才讓她放棄了。
聶雯雯也沒有給梁樹下廚的機會,上樓前去了趟超市,買好了火鍋食材,直接回家打火鍋吃。
梁樹住的小區太老舊,連天然氣都沒有,只能用罐罐煤氣。她不敢讓陌生男性進房,就一直用的電。
聶雯雯在國外饞出了超好的火鍋手藝,連火鍋底料都是自己配的。
梁樹挑起燙熟的毛肚,手都餓得發抖了,很中肯地評價:“好吃是好吃,就是有點兒廢時間。”
聶雯雯打開手機一看:“很晚嗎?才八點,夜生活才開始好嗎北鼻。”
梁樹:“……那可以解釋一下為什麽連墊肚子的零食都不讓我吃嗎?”
聶雯雯“呷”了一聲,“吃飽了你還能吃得了我的獨家小火鍋?”
四月的夜晚,窗外沒有星空,樓下依舊車水馬龍。路燈投出橙黃的燈光,兩個人把燈都關了,開了投影儀,就着路燈和電影的光線吃飯。
昏暗的光線裏,眼前的小電鍋随着電影裏的畫面明滅,她們也不知道夾中了什麽菜,也不知道撈出來什麽菜,慢吞吞的吃着,小電鍋加了三次水。
兩個半小時後,一部冗長的電影終于結束。
拍攝的畫面很美,但獨白太多,要不是吃着火鍋,兩人估計都得睡着。
電影是梁樹高中時會喜歡的類型,現在她看這樣的文藝片,腦子裏的反應是不夠商業化。
接着大吱的臉就跳進了她的腦海。
靠理想過活,怎麽吃得起飯?
梁樹的憂愁在聶雯雯開燈時截斷。
“我都說了吧,還是開個臺燈更合适。”
梁樹的視線在自己衣服和聶雯雯衣服上來回看,兩人衣服上都濺了很多油點子。
她的幽怨顯而易見。
聶雯雯倒打一耙,理直氣壯:“明明是你的鍋太小了,你的桌子太小了,而且你都不能提供兩條圍腰。”
是的,梁樹只有一條圍腰,只能一個人穿。
聶雯雯秉着她穿了梁樹就沒有,梁樹穿了她就沒有的想法,非要兩個人一起不穿。
“這下好了,我唯一一件能穿出去吃肉的衣服,就這樣毀了。”聶雯雯搖頭,很難過的樣子。
梁樹不為所動,點着她:“你洗鍋碗。”
聶雯雯瞪她。
牛油鍋最難洗。
梁樹:“我不管!”
“我洗衣服。”接着才又來了句。
聶雯雯的表情有一瞬不對勁,梁樹用腳指頭也能猜到她想到了什麽。
從什麽都不用自己操心、只管畫畫的人,到現在竟然連衣服都能手洗了。
梁樹什麽都沒解釋,說了就顯得很多餘。
包括那部文藝片的電影。
聶雯雯專門給梁樹找來的,就是想着她以前就喜歡這類。
就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在分開這麽多年後,也要面對這麽多或大或小的變化重新調整适應。
臨睡前,兩人還是有說不完的話。
最後聶雯雯困得受不了了,嘴巴還在動着,說一些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麽的話。
忽然聽到梁樹半迷糊地開口:“如果陸辛遠真的喜歡過我,那也是高中的我了。”
這話讓聶雯雯猛地清醒了一下,沒來由地感到傷心。
但她覺得梁樹說得很對。
人都是會變的。
接着就感受到身邊一熱,是梁樹湊近了她。
“那你說,我現在重新追陸辛遠,那不就是相當于是一個全新的人追他嗎?”
聶雯雯覺都要醒了。
聲音冷飕飕地:“去啊,去追啊。”
梁樹縮回角落,頭埋進了被子:“算惹。”
“人菜還瘾大。”聶雯雯冷哼一聲,翻了個身,瞬間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