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我很快又見到了那個奇怪的人。
從文婕那裏回來第二天,我跟我媽說要健身。
她擔心我身體沒完全恢複好,不同意我去健身房,而是說幫我找一個私人健身教練到家裏來。
那個人就這麽被管家帶到了我的面前。
他臉上沒有笑,盯着我的臉沒動。
管家在旁邊介紹:“小姐,這是蔣禹城,從今天開始他會擔任您的私教和營養師。”
在管家疑惑起來錢,蔣禹城伸出手來:“季小姐,你好,承蒙關照。”
他表現得很冷靜,仿佛昨天在婚紗工作室裏發生的一切都是我的錯覺。
管家把人領到就離開了,三樓的活動室裏只剩下我和蔣禹城。
他不看我,只是在活動室裏查看器械,很專業的樣子。
我有點疑惑了:“你真的是健身教練嗎?”
他擡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嗯。”
我有點不信:“健身教練能買得起悍馬嗎?”
他正單手提着杠鈴試重量,聞言哼笑了一聲,語氣嘲諷:“還不是多虧了季小姐這樣的有錢人賞我口飯吃。”
我到處轉轉,無所事事,眼神又回到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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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問他:“你以前認識我嗎?”
蔣禹城受傷的動作一頓,回過頭來看我,正要說些什麽,活動室的磨砂玻璃門敲響,秦柯寒走了進來。
“晴晴,怎麽一大早就在健身房啊。”他遞給我一盒牛奶,又上前查看我額頭上的傷口,做完這一些列動作才看到蔣禹城。
他的表情沒有什麽特殊,看起來不像認識蔣禹城的樣子。
“這是?”
蔣禹城的眼睛盯着秦柯寒牽着我的手,讓我有一種仿佛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一般,格外不自在。
我輕咳一聲,為兩人介紹:“這是我的健身教練蔣禹城,”又看向蔣禹城:“這是秦柯寒。”
我有些尴尬,後半句聲音有點小:“我的未婚夫。”
蔣禹城皮笑肉不笑,從牙縫裏擠出來句寒暄:“幸會幸會。”
……
憑心而論,秦柯寒真的是一個模範男友。
他長相帥氣,又溫柔多金,還是那種懂得顧及別人感受的男人。才和他相處沒幾天,我就經常在想,或許八成沒準兒我在失憶前真的喜歡他。
他像是一潭溫柔的湖水,能包容我的所有缺點,讓我沉浸在幸福中。
他很有耐心,帶我出去兜風,陪我去看畫展,如果工作上忙,當天陪不了我,那他過兩天過來肯定會給我帶禮物。
他還顧慮我失憶後對他的觸碰不适應,對我做過的最親密的動作,也不過是在玻璃房裏看夕陽時親吻了一下我的額頭。
如果我拿到的是公主和王子的劇本,那麽接下來,我應該和他如期舉辦婚禮,在親朋好友的祝福下交換戒指,從此開啓幸福美滿的生活。
可惜顯示并非如此。
這天下午,我在活動室跑步,在跑了兩千米的時候,蔣禹城才姍姍來遲。
“呵,你那姘頭呢?怎麽沒跟着你。”
我習慣了他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瞪了他一眼,用腕帶蹭了下額角的汗,一邊接着跑一邊說:“什麽姘頭,那是我未婚夫,很快就是我老公了。”
蔣禹城臉色很難看:“你要跟他結婚?”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把跑步機調到慢速,慢慢停下來:“當然啊,要不是為了美美地穿上婚紗,參加兩周後的婚禮,我幹嘛這麽拼命健身?”
他冷着臉,把毛巾摔得啪啪作響。
“你幹嘛這個表情?”蔣禹城的塊頭很大,而且也不如秦柯寒溫柔,總是一副暴躁的模樣。但神奇的是,我在他面前往往能很放松,比在我爸媽面前時都要少一分拘謹。
我将這歸結于我的本性是一個和蔣禹城一樣的野蠻人。
“季晴晴,你沒有心。”野蠻人說。
“哈哈哈,有心也不在你身上。”我拿起手機,回複秦柯寒的消息。
他在微信上問我想去哪裏度蜜月,他要提前安排秘書去訂酒店機票。
我還沒回完消息,耳邊就掀起一陣風,手機被身後的人劈手奪過去扔到一邊。
而我的手腕也被他握住,整個人被他抵在牆壁上。
我正要反抗,卻迎上了他的目光。
蔣禹城眼睛通紅,像是一只暴怒的獅子。
在我怔住的一瞬間,他一只手箍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掐起我的下巴,狠狠吻下來。
這是一個暴躁的血腥的深入的吻。
像一只野獸在撕扯獵物,也像一只絕望的困獸在守衛他最後的尊嚴。
被如此粗魯地對待的我本應該憤怒的,但不知為何,此時我的情緒卻是悲傷。
我擡起不知何時被放開的手,去摸他的頭發。
他的短發硬硬的有些紮手,發間有一點點潮濕。
察覺到我的動作,他猛然擡頭去看我眼睛,我從中竟然讀出來一絲期待。
我有些躲閃地別開眼睛,小聲地說:“可是我真的不認識你……”
我不該說這句話的,事後我不止一次地想,如果我沒說這句話,他可能也不至于做出那麽瘋狂的舉動。
而當下,我這句話被他的吻打斷。
他粗魯地封住我的唇,伸出手臂将我托起到跑步機上,然後掀開了我的裙子……
耳邊是粗重的喘息聲,分不清是他的還是我的。
汗水一滴一滴從他的下颌角落下,滴在的的鎖骨上,形成一個小水坑。
他應該是歡愉的,但眼神裏卻滿是痛苦。
在一番劇烈動作後,他抵在我的耳邊,聲音有些啞:“不是說不認識我嗎?你的身體不是這樣說的,熟悉的很呢……”
我應該生氣地掙紮,憤怒地給他一耳光,應該大聲喊人進來把他扔出季家。
然而事實上,我接納了他。
我的身體比我的思想先一步接納了他,仿佛我們曾經有過無數次耳鬓厮磨,一起度過這樣歡愉的時刻。
我閉着眼睛,甚至有一瞬間看到蔣禹城彎着眼睛垂頭看我,眼裏都是笑意,無奈又粗魯地把我扛起到他的肩頭。這和我見到的那個眼中總是帶着戾氣的男人判若兩人。
我猛地睜開眼睛,看着他通紅的眼睛。
“蔣禹城,我們以前就認識,對不對?”
他眼裏閃過一絲驚喜,溫柔地吻向,仿佛在親吻易碎的珍寶。他像鄰居家養的大狗狗一樣舔舐我的臉頰,在我耳邊咕咕哝哝:“季晴晴,你一點都沒變……”
我的頭腦已經不太清楚,暧昧中有一些片段閃動,像是能看到他的臉一樣,然後我聽到來自記憶中的聲音與他此刻在我耳邊的聲音融合在一起。
“……你這個小混蛋。”
我動了一下胳膊,環在他的肩膀上,眼角流出來溫熱的液體。
再然後,是帶着鐵鏽味道的吻,帶着熱氣的黏膩的皮膚,是視野裏晃動的吊燈,和在混亂中被掃到的器械按鈕。
這是個荒唐的下午。
房間裏充滿着歡愉過後的特殊氣息,我的衣服早就被扯成破布扔在了地上,只圍着個勉強能遮住身體的浴巾蹲坐在跑步機上,看眼前混蛋收拾殘局。
他裸着上身,下面是在我的強烈要求下穿上的皺皺巴巴的牛仔褲,手裏拿着拖把和抹布。
現在的他身上一點都沒了之前暴躁的影子,像個吃飽喝足了的大金毛。
對比着弱雞一樣的我自己,我不禁罵了句:“臭混蛋。”
他聽到我的聲音,擡起頭,經常擰着的眉頭現在舒展着,牽唇漏出來個痞笑,松開抹布用兩只大手捧住我的臉,在我眉頭正中間親了一口,發出一聲響亮的啵兒。
“我是臭混蛋,你是小混蛋,咱倆是天生一對。”
他這麽說。
我摁住心裏湧上來的開心,板着臉踹了他一下:“趕緊收拾。”
他現在又是好脾氣的樣子了,一點都沒生氣,撿起拖把,繼續打掃衛生,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得意勁兒。
手機震動了下,我點開消息,來自秦柯寒的消息将我拉回了現實。
許是久久沒有聽到我的回複,他又發了一條消息:“想好去哪裏了嗎?斐濟怎麽樣?我記得你說過很喜歡哪裏的海島。”
遲來的愧疚湧上我的心頭,我看了看不遠處的蔣禹城,視線又回到手機界面上。
不能這樣下去了。
在我不記得任何人的時候嫁給秦柯寒是一回事,但在我确定自己對另一個人有感情的時候嫁給他是另外一回事。
我謹慎地措辭,試圖盡量不傷害到他:秦柯寒,你是很好很好的人……
我看到對話框狀态變成“對方正在輸入中”,然後持續了大概兩分鐘,回過來一句簡短的話:是不喜歡斐濟嗎?
他一連發過來好幾條信息。
秦柯寒:我們可以去其他的地方
秦柯寒:澳洲怎麽樣?墨爾本的風景很美
秦柯寒:或者去布拉格?你說過那裏的建築你很喜歡……
他顯而易見的慌亂了,這讓我更加覺得我是個混蛋。
但我不能用憐憫和愧疚去繼續這段感情,那不論對他還是對我都是一種侮辱。
我快刀斬亂麻,我不給自己猶豫的時間,發給他:“我們取消婚約吧。”
秦柯寒沒有再發消息過來。
我垂頭喪氣,去更衣間換上了衣服,準備去接受父母的審判。
蔣禹城已經打掃過衛生,把我一把摟在懷裏用大手揉我的頭發:“幹什麽去?把爺吃幹抹淨了又想溜了?”他咬牙切齒:“這次我可不會讓你走了。”
我正煩着,拍開他的手,說:“我跟秦柯寒說取消婚約了。”
他一下子興奮起來,像抱小朋友一樣掐着我的腰舉起來,我垂頭,看到他亮晶晶的滿是開心的狗狗眼,心裏的郁氣被暫時驅散了些,紅着耳朵點點頭。
“快放我下來。”
我話音還沒落下,門被敲響,然後是秦柯寒略微有些氣喘的聲音:“晴晴,你在裏面嗎?”
我掙紮着下到地上,準備去開門,手卻被蔣禹城握住,我扭頭看他。
他磨了磨牙,還是沒阻攔我,只是恨恨地說:“我讨厭他叫你晴晴。”
我無奈地帶着大型挂件蔣禹城,走去開門。
秦柯寒就站在門外,他應該是匆忙過來的,有些碎發垂在前額,顯得有些狼狽。
“晴晴……”他剛開口就看到了蔣禹城牽着我的手,他愣住,像是連話都忘了怎麽說。
而蔣禹城拉着我的手愈發緊,像是在宣告我的所屬權。
兩人的對峙使整個場面像被憑空潑了十桶狗血那樣荒謬。
我咬了咬唇,心想,事情終于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良久,秦柯寒重新開口,嗓音裏幹澀:“……是因為他嗎?”
我被他眼中的痛楚燙到,避開他的眼神,沒有回答。
蔣禹城開口打破難堪的沉默:“是我。”
“你憑什麽。”秦柯寒語氣像結了冰,随後眼神轉到我的脖子上,眼神驟然燃起怒火,罵了一句髒話,然後拳頭沖着蔣禹城而去。
我後知後覺地摸了摸鎖骨,忽然想起之前混亂中蔣禹城久久埋在我脖子上的吻。
兩人已經打起來,健身房的空間很大,本來是給我運動用的,現在卻給他們兩個更多的發揮空間。
他們都是常常鍛煉的人,拳拳到肉的悶聲讓我心驚肉跳。
我情不自禁大喊:“你們不要再打了啦!”
不對,好像有什麽奇怪的東西亂入了。
眼前愈發混亂的場景讓我忽略掉那一絲怪異,連忙拿起手邊的瑜伽球丢過去。
呃……砸中了蔣禹城的頭,讓他趔趄了一下。
蔣禹城回頭瞪了我一眼,一臉兇相,仿佛在說讓我等着。
——然後他就被秦柯寒摁倒在了地上。
我連忙跑過去,生怕秦柯寒下狠手。
剛剛走近,就聽他對蔣禹城說:“你以為你是誰……她不可能愛你,”他像是想拔出來心裏的一根尖刺,企圖紮到對方身上:“……她失憶前就有相愛的人了,只要她想起一切……”
“那個人也不是你,”蔣禹城雙手拽緊秦柯寒的衣領,嚣張地說:“讓我來告訴你,從來都是我,不管她失憶前還是失憶後,愛的都是我!”
房間裏一片寂靜。
我吞了口口水:“你們在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