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所謂演技

所謂演技

救護的車隊來得很快,因為肖擱胳膊暫時動不了,醫生讓他趴在手術臺,拿剪子一把剪了他價值六位數的T恤,在他後背進行清創處理。

言鏡聽到消息急匆匆趕來,他焦躁不已,甚至想硬闖進去,被幾個守在外面的護士及時攔住了。

被一同攔在外面的還有章家的大小姐章應初,她表情茫然,看見言鏡,對他招了招手。

言鏡站着沒動,眼神陰冷:“章應初,怎麽回事?”

“他沒死沒癱,你幹嘛這個表情!”章應初被他吓到了,撇嘴道,“你放心吧,他一開始還和我一起跑回來的呢!”

言鏡看起來并沒有受到安慰,他沒說話,眼睛死死盯着那扇無菌室的門,活像要盯出一個窟窿來。

章應初回想起緊急時刻肖擱護住自己的樣子,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可是看到言鏡這樣緊張的神情,想了想,到底沒敢說出來。

萬一他要怪到我頭上呢,那可說不清了。

章應初坐在高腳椅上,百無聊賴地晃了晃腿,沒忍住問:“言鏡,我哥呢?他怎麽還不來看我?”

她郁悶地咕哝:“他們到底和我哥說我受傷的事了沒有?”

言鏡掃了一眼章應初鎖骨那一塊擦破皮的地方,一會兒的功夫都要愈合了,他敷衍地說:“在忙吧。”

“忙什麽呀,連看我一眼的時間都沒有,哎,等等,”章應初突然想到什麽,跳下高腳椅,激動地說,“是不是我哥要反擊回去了?我們憋屈這麽久了!我哥老說沒到時候沒到時候,那要到什麽時候才是叫到了時候?”

這幾年,趙家幫越來越猖狂,而原本高調行事的章家卻突然低調起來。

外人都說是趙要取代了章,章家這是為了避免和趙家起正面沖突,選擇低調退位。

關于這一點,所有趙家幫的人都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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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應初靜不下來,繞着門口走來走去,停在窗口放的一盆綠植前,揪着新長出的綠葉子不放,嘴裏叭叭個不停:“被趙凱突襲了那麽多次,我在場的都數不勝數了,我看是他妹妹要被欺負死了才叫到了時候吧!”

言鏡雖然也着急,但和章應初的表現完全不同,他一心只想知道無菌室裏的肖擱怎麽樣了。

而章應初瞅着言鏡和他哥一樣閉口不談的樣子就來氣,急道:“你不生氣嗎!裏面躺着的可是你最喜歡的人!我哥說過你很喜歡他的!”

“喜歡又怎麽了,”言鏡淡淡地回她,“喜歡也不能沖動吧?請你長點腦子,少在這裏無能狂怒,聽你哥安排就好了,吵死了。”

“你!!”章應初要被他氣死,罵罵咧咧地道,“你太過分了!你居然罵我沒腦子,你完了,小熊胸針歸我了,我不會還給你的!”

言鏡充耳不聞。

章應初看他這嚣張的姿态內心腹诽:像這種惡劣的家夥,真不知道肖擱怎麽忍受他的。

這時,突然有人敲門進來。

“言鏡,章哥找你!”一個傳話的過來小聲說,“章哥說情況有變,計劃要提前了!”

言鏡一愣,沒想到還真讓章應初說準了。

他回頭去看那間無菌室,章應初卻立即攔住他的視線,像打了勝仗一般,挑釁地笑道:“我在呢,我來看着肖擱,你快去吧!你和我哥去想辦法把趙狗屎炸飛天我就滿意了!”

言鏡不得已說好,跟人離開卻回頭看了很多次。

肖擱做完各種檢查後,上身裹了一圈又一圈厚紗布,病號服外還露出幾圈白色的繃帶。

醫生看起來松了口氣,他對章應初說:“大小姐,他的左背肋骨輕度骨裂,一兩個月就能自愈,沒什麽事。”

章應初點點頭,心裏的大石頭落了地,當她走進病房看見肖擱腫起來的後背,還是皺了皺眉。

肖擱一看見她就問:“言鏡呢?”

章應初差點忘了這一茬,胡攪蠻纏地說:“言什麽鏡啊,不是說了在我哥那兒嗎。”

“你帶我去找他。”肖擱立即站起來,動作間不知道碰到了哪裏,疼得“嘶”了一聲,他半彎着腰,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挺直了腰杆。

“你別激動!我騙你的,他剛剛還在的,這會兒上廁所去了吧。”章應初費盡心思編排,心裏卻在祈禱言鏡趕快回來,再不回來不起疑都難了。

肖擱當然不相信她的話,繞過她直接往病房外面走。

這可不行!

章應初急中生智,将病房的門“啪”得一聲關上,整個人呈大字型擋在他面前,她眼波流轉,眨着眼睛說:“其實我都知道的!你為了見我一面,長途跋涉,從郢州來到京山!故意被我們幫派的人帶走,現在還為了救我,受了重傷!!”

“你在說什麽鬼,”肖擱不耐煩地說,“讓開!”

“我不讓!我不讓嗚嗚嗚嗚嗚,”章應初眼含淚花,“我知道你對我是什麽感覺的,如果……如果不是……哎,可惜我已經有了心上人!不能給你你想要的答案!”

這個女的腦子抽風了吧??要不就是被炮彈炸到腦袋了!

他眼前一陣發黑,正要平複一下情緒,章應初身後的門卻自己被拉開了,肖擱擡眼一看,終于松懈下來,喊了一聲:“鏡子!”

來的人正是言鏡。言鏡終于來了,章應初也松了口氣,當她正準備功成身退之時——

言鏡眼眶紅了一圈,看起來可憐巴巴的,一副想碰又不敢碰肖擱的樣子,聲音也軟軟的:“哥哥,你怎麽樣了?疼不疼?”

章應初一瞬間瞪大了眼睛,全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她用力擦了擦眼睛,不是吧??她沒看錯吧?言鏡還有這樣的一面??

肖擱看起來十分習以為常,溫言問:“我沒事,不疼。你跑哪裏去了,到處找不到你。”

言鏡乖巧又委屈地說:“我去找衛生間的時候,有人把我帶去見了章哥,我有點害怕,不知道他想做什麽,但他們不讓我回去找你。”

肖擱:“那他和你說了什麽?”

言鏡:“只是問了一點事情。”

肖擱眯眼:“問了什麽?”

言鏡小心翼翼地回答:“小熊胸針在哪裏買,有沒有粉色款,之類的問題。”

肖擱扶額,章哥果真是個妹控。

說到妹控,肖擱轉頭去看章應初,她居然還一動不動地杵在那裏,整個人看起來不太對勁,目光呆滞,大熱天的居然怕冷一般用雙手環抱自己搓了搓手臂,活像搓了一手雞皮疙瘩,她神情複雜難解,帶着某種認知重塑般的恍惚,手指指向言鏡:“你……你……”

她越是恍惚,越顯得言鏡的懵懂無知。

言鏡狀似疑惑不解的樣子,瞥向她時的眼神裏又分明透露出警告。

言鏡問:“哥哥,她是誰啊?”

肖擱說:“章哥的妹妹。”

言鏡明白地點了點頭,對章應初羞赧地笑道:“我叫言鏡,你好呀!”

真是好樣的,太能裝了!

章應初也幹笑兩聲:“你好,你好。”

言鏡實在道行太高,要不是章應初早知道他的真面目,恐怕也會被他這天真小白花的樣子欺騙!看肖擱這傻愣愣的樣子,估計要被言鏡騙得褲衩子都不剩了!

章應初暗暗心驚。

“互相認識”過後,章應初轉過身,瞟到一個熟悉可靠的身影走來。

她立即奪門而出,鬼哭狼嚎地喊道:“哥!!!”

章沅赫終于現身了。

他來時神色微愠,聽到章應初的聲音,神情立即緩和,一把撈過猛沖過來的章應初。

兩人體型懸殊,章沅赫一只手臂就能圈起她的細腰,他低頭查看章應初的脖子,笑着調侃:“我來晚了,你這傷口都快愈合了。”

章應初撥開落在鎖骨上的粉色發絲,白皙的脖子和鎖骨上有一塊紅紅的擦傷,早就不流血了,她吸了吸鼻子:“疼嘛,我就是疼!”

“哥到時候幫你收拾他。”章沅赫眼神狠戾,他走到肖擱和言鏡面前,對肖擱說:“事出意外,抱歉了。”

“你道什麽歉,”肖擱嗤笑,趙凱完全不知道他已經和章沅赫合謀的事情,哪知就是這麽巧,偷襲章沅赫的傷害全落在肖擱頭上了,他搖了搖頭,“運氣不好,一來就讓我趕上好事。”

“歪打正着了屬于是,”章沅赫也覺得好笑,看肖擱站他面前這受了傷卻沒一點受傷樣子的站姿和口吻,忍不住說,“我底下那群小弟受點傷巴不得一輩子躺床上不起來了,你還能活蹦亂跳的,是個好苗子。”

肖擱才不會說自己是為了找言鏡才費勁起來的。

不過,肖擱雖然出身不凡,卻并不是沒受過傷。肖必安之前非常看重鍛煉他的防身能力,在他十一歲的時候起就沒停止過對他的訓練,找來一大堆陪練。

在訓練場上受傷是常事,而且肖必安從來最看重結果,在意輸贏,每每肖擱輸給對方他就會很大一通火。

肖擱小一點的時候不懂反抗,只想按要求做到最好,因此每次從訓練場下來就帶上一身傷。

目前這點程度,對他而言還算不了什麽。

肖擱想到章應初那樣子,忍不住想,大小姐那遇一點事就鬼吼鬼叫的樣子讓他差不多也知道他手下的小弟是什麽樣了。

但章沅赫對肖擱确實挺驚訝。他接觸過太多大官,大家族或者大幫派的少爺小姐,橫行霸道,蠻不講理,受不得一點罪,那才是他們的常态。

他最初從外界了解的肖擱是一個嚣張跋扈的二世祖,靠關系才進了天安大學。當調查再深入,發現他根本不是一個草包,是确确實實憑自己的本事進去的,還在徐曉東手下做科研混得如魚得水,但為人也确如傳言一般乖張随性。

有錢嚣張,但腦子好使,可能還有一點正義感作祟的中二病,這就是章沅赫在見到肖擱之前的全部印象。

現在好像又得改觀了。

“你說要收拾趙凱?”肖擱突然想起什麽,問,“我只想知道,你打算怎麽收拾?”

章沅赫笑笑:“你和趙凱約談的時間是明晚八點,在YLQM酒吧。”

肖擱說:“是,你說明晚和我去的。”

“現在我也是這麽想的,”章沅赫笑得殘忍,“不過具體計劃得改一改了,本來只打算搞點錢花花,是他非要逼我取了他的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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