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
肖擱滿身是汗,借工作人員的地方沖了個澡,光着上身出來。
言冰扔給他一件黃橙橙的土土的工作服,木着臉:“新的,好不容易要來的。”
肖擱拎着看了半天,越看眉頭皺得越深。
他的身材勻稱,偏瘦,肌肉線條含蓄而不失力量,寬肩細腰,平日裏衣服遮蓋下的膚色要白很多,看起來健康漂亮。
他的動作無意,卻讓猝不及防的言鏡驚慌失措,控制不住地氣血上湧,怕被人看出什麽,便一聲不吭地紅着臉背過身去。
聽見後面肖擱不滿地說:“不是讓你去買一件新的嗎?”
言冰無動于衷:“這荒郊野嶺的哪來的店。”
肖擱來的地方是一片新開發區,将近三十公頃的地皮都在肖家手裏,按照原定計劃這裏将會建造起住宅區。
現在其工程才剛剛啓動,周邊沒有多少人居住,更別提商場了。
“你不會想想辦法?那你這五百太好賺了。”肖擱盯着工作服上的大字,他念出來,“‘安全無小事,xx服飾保平安’,太土了,真的。”
多說無益,稍微吐槽兩句夠了就套上身了。
他沖了個涼水澡,這會腦子靈光多了,眼神也好了,一眼看到背對自己的言鏡脖子上的紅指印,上手碰了碰:“脖子怎麽了?”
哪知言鏡直接彈了起來,和肖擱拉開距離,支支吾吾地說:“沒有,沒有,我自己捏的。”
“你弄的?”肖擱不信,轉頭問言冰,語氣森然。
“……”言冰實話實說,“他先偷襲,我正當防衛。”
“你完了,今天工資扣一千,”肖擱看言鏡面紅耳赤,活潑好動的樣子不像有事,便嘀咕道,“多大了還打架。”
“啊???”
這荒郊野嶺總算尋了個農家樂,一群從市中心來的大領導小領導衆星捧月般圍着肖擱走進這小小的農家樂,架勢大得不得了,給裏面的顧客的老板看呆了。
小破樓裏開了個最大的豪華包間,服務生們魚貫而入送餐送酒水。
一群人眼巴巴地盯着肖擱,倒了酒來回和肖擱攀談,吹牛,敬酒。
肖擱酒量再好也抵不住來來回回的灌酒,五百一天請來的保镖因為被罰了一千默不作聲,完全不理會肖擱的示意來擋酒。
“我以前聽說了咱們肖少爺不好的流言,果然風言風語最害人,見了一面才知道真正是個實在人,來來,我先自罰三杯!”
“百聞不如一見,穿上咱們家的工作服,也抵不住英俊帥氣!肖少爺,咱們來幹一杯!”
“……”
肖擱看着不動聲色,從容應對,臉頰泛起的紅暈可欺瞞不過去,他不知道為什麽,越喝越熱,越喝越燥得慌,心裏像是有一團燒不盡的火似的。
這酒這麽烈的嗎?
言鏡借口去衛生間,待在外面。周邊林木茂盛,蛙聲一片,蚊子嗡嗡作響,在門口的照燈下面四處飛舞。
他短袖短褲,少不了被蚊子咬了一通,直到這時候他才得空和章沅赫通個電話。
言鏡邊拍蚊子邊說:“東西怎麽樣?有用嗎?”
“拿去科技園了,他們還沒有答複,”章沅赫倒是不慌不忙地,聽不出是不是在開玩笑,“我花錢養了一群廢物,已經不指望他們研究出來了。再等個合适的機會,我把科研院一鍋端了,直接把技術員擄走,去他媽的。”
“境外密聯,他們已經越來越沒有耐心了,我預估下一場戰争打響不會超過半年,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言鏡皺了皺眉:“時間太緊迫了,無論是等待核淨化裝置完成境外覆蓋,還是制造出核威懾武器,幾乎都不可能完成。”
章沅赫輕笑了兩聲:“言鏡,我們還有Plan C。”
“什麽?”
章沅赫說:“大不了我們和東郢政府來個魚死網破。這群境內人嚣張蹦噠太久,也該讓他們嘗嘗自己種下的惡果了。”
“不行,”言鏡斷然反對,“我們之前不是讨論過很多次了嗎,這是最蠢的做法,誰也別想好過。一定不要沖動!”
“言鏡,我知道你擔心什麽,”章沅赫說,“放心吧,我不會讓肖擱參與到戰争裏。把他綁起來,扔進你房裏,等一切戰亂結束後,我們是勝是敗是生是死,肖擱都會好好的。”
言鏡沉默了一會兒,章沅赫岔開話題,随口問:“你在哪?什麽聲音嗡嗡嗡的?”
言鏡在小腿上用力一拍,手掌上出現一個血糊糊的印子,他說:“十三路附近的開發區,外面全是樹林,很多蚊子。”
“你跑那裏做什麽?”
“肖必安在讓肖擱接手肖家房地産企業,今天來視察,現在還在喝酒應酬。”言鏡回答。
“哦,回去吧,”章沅赫囑咐,“和你的哥哥好好處,想想辦法探聽議會那邊的消息,盯緊肖莺雪和邵挽青那一家子,有一點點動向都別漏。”
言鏡沉默片刻,小聲說:“我知道了。”
章沅赫聽出不對勁,問:“怎麽了?和肖擱吵架了?”
“沒有。”
“那是怎麽了?”
言鏡原本心裏就因為這件事不爽了好久,這下一股腦地道:“他膩了我!嫌我幼稚,覺得我不聽話。”
章沅赫:“???”
“他還老是和別的漂亮女生講話,講悄悄話,背着我講!”言鏡氣得牙癢癢,“不讓我吃好吃的菜,點了一桌清湯寡水,補得我差點流鼻血!還在飯店和那個女服務生眉來眼去!照顧她生意,所以讓她随便上菜,都不理我!”
“你,你別沖動,”這話輪到章沅赫講了,千叮咛萬囑咐地道,“你千萬別對他鬧脾氣知道嗎?你以前怎麽裝乖的就繼續下去,讓他繼續帶着你,任務為上。男人本來就沒個好東西,不要太敏感了。”
章沅赫有種錯覺,這怎麽像是遠嫁的閨女給娘家訴苦的既視感。
言鏡面色陰沉,語氣完全不像那麽回事:“好,好,我不沖動。”
“這就對了,千萬別露餡。你得柔弱,乖巧,男人都吃這一套……嘟嘟嘟。”
言鏡掐了電話,好半天平複了一下心情。
包間內正熱火朝天,言鏡進門意外撞上了人,對面舉着滿滿一杯酒,灑了倆人一身,對方連連道歉:“小兄弟對不住,你……”
他一看見言鏡的臉,眼都直了,瞬時就結巴了:“是肖少爺的朋……朋友嗎?”
言鏡看見人群裏喝紅了臉的肖擱,随意扯了張紙巾擦了一下,說:“嗯。你們還要喝多久?”
“不急嘛,這不是,大家都沒什麽機會見到老板,太激動了。”他說完裝模作樣地咳了幾聲整了整衣領,“那個,小兄弟,要不然我們加個好友,我看你第一眼就挺投緣——”
言鏡根本沒給他個眼神。
在旁人繼續給肖擱倒酒時,言鏡走過去,伸手将杯子一攔,酒瓶沒對準,嘩啦啦往桌上灑出酒水。
肖擱雲裏霧裏地擡頭,看見言鏡:“幹什麽?不鬧脾氣了?”
這狀态顯然有點醉了,周圍還在起哄讓肖擱喝,叫他別停,言鏡皺起眉,端起來将一杯直接幹了。
苦!苦死了!
言鏡不知道酒原來是這個味,難喝得要死,忍着嘴裏一股怪味,大言不慚地道:“給我,我來喝!”
肖擱呆了,看了言鏡老半天,然後晃晃悠悠地站起來,手掌突然捏住言鏡的臉捏得變形,對着他耳朵喊:“誰讓你喝了!未成年不能喝酒!”
言鏡被他捏臉捏耳朵的,心想明明還有兩個小時就成年了。
“啊……”勸酒的人都喝上頭了,來者是酒客,以自己三寸不爛之舌道,“這大好的年華,大好的青春,大好的日子……呃,不放縱一次就是對不住自己!”
“再來!再來!”
“肖少爺坐下,我們繼續!”
“……”
言鏡一旦進去就出不來了,和肖擱兩個被四面夾擊,言冰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淡淡地喝了一口茶。
“不來了,不來了,太晚了,我得回家了,”肖擱定的鬧鐘一響,及時把他的神志拉了回來,搖了搖頭,“留着下次再喝!”
旁人繼續勸:“肖少爺我們就見你這麽一回,賞個臉留下來住一宿!再多唠唠,酒就得喝個盡興,我讓助理提前在這裏訂了房!”
“不不不!這裏蚊子太毒了,咬死我了。”肖擱站起來,伸手去抓另一個人,沒抓到,只見言鏡一頭栽在桌上,起都起不來,居然一杯倒了。
肖擱自顧不暇,能站穩就不錯了。最後是找言冰,他背着言鏡,将人扔到肖擱的車後座,言冰當司機連夜回去。
肖擱陪言鏡坐在後座,支着腦袋吹風,頭腦清醒了很多,但心裏一股無名火消不下去。
他想起什麽,問言冰:“你之前說認識,血蠕蟲?”
言冰道:“京山那裏有人養,以豬牛活體寄生,羽化後變成像蟑螂那樣,叫做血蚊。”
“養這個有什麽用?”
“血蠕蟲磨成粉,是有瘾性的。賣的價很高。”
這下肖擱明白了,就類似于毒品。
他想起李京犯病時候的樣子,心中了然。
“趙凱是京山做血蠕蟲生意的大頭,他本人也吸這個。”言冰盯着後視鏡慢慢倒車,在別墅外大敞的活動範圍內停下車。
他說這個時語氣淡漠,完全聽不出他嘴裏的“趙凱”前不久還是他的受雇人。
肖擱只關心:“你不吸吧?”
言冰臉一黑:“我當然不吸。”
“那就好哈哈哈。”
肖擱拖着言鏡下車,讓言冰開自己的車回去。
夜裏過了十一點四十了,身上只剩一身酒臭味,黃彤彤的工作服真的很醜,肖擱半刻都忍不了了,一伸手脫了下來甩到一邊。
要去浴室洗澡之前,肖擱赤着上身走到沙發邊,打算看看言鏡情況,撥開言鏡臉上的頭發,竟然看到一張眼淚汪汪的臉。
肖擱蹲下身:“又怎麽了?是不是喝了酒難受?讓你不聽話。”
一句“不聽話”讓言鏡反應更大了,眼淚直流,摟住肖擱脖子不撒手:“哥哥,我很想聽話的,但是我乖了,哥哥就不會看着我了。”
肖擱沒搞懂他在說什麽,問:“你是不是喝醉了?我讓劉阿姨給你煮醒酒湯?”
“我沒有喝醉,”言鏡感覺到肖擱脖子下面光溜溜的,怪好摸的,睜眼一看,傻傻地問,“你衣服呢?”
肖擱笑了下:“還說沒醉,你歇着吧,我先去洗澡。”
聽到肖擱說要走,言鏡更不會放手了,手腳并用纏住肖擱,嘴裏嚷嚷:“不準走,不準走。”
言鏡委屈地說:“哥哥不要離開我。”
肖擱伸手給他擦眼淚,撥開他混着眼淚粘在臉上的亂七八糟的頭發,露出他漂亮的臉蛋,耐心地說:“不會離開你的,乖,我身上臭,我一會就回來,好不好?”
言鏡不幹,八爪魚附身似的緊緊抓住肖擱,把他壓在沙發上,不讓他走,從肖擱的臉一直嗅到脖子,道:“不臭,是香的。”
“……”
言鏡神志不清地在肖擱身上亂蹭,邊掉眼淚邊問他:“哥哥,我是你的寵物嗎?”
“什麽寵物?”肖擱感覺有點呼吸不過來,想推開他沒推動,只好想辦法脫身,絞盡腦汁地道,“你喜歡寵物?喜歡小貓還是小鹦鹉?讓肖搖讓給你玩啊,你先放開我。”
言鏡的腦袋抵着肖擱,吐出熱氣盡數噴在他的脖子上,肖擱覺得心裏有一把火在燒,現在這把火越竄越高。不行,再這樣下去就得出事了。
言鏡喃喃道:“總是看着別人,對別人笑,我不高興。”
“你不能離開我,只能看着我。”
和醉鬼是不能講道理的,肖擱深谙此道,一邊不停地說“好”,一邊找機會溜。
突然手機鈴聲一響,肖擱費勁從沙發邊的小圓桌上夠住手機,給醉鬼看:“有人找我,你先讓我喘口氣,行不行?”
言鏡乖乖地一聲:“哦。”
他松開了原本死死摟住肖擱的手,身體卻壓在他身上沒動,看半天屏幕看不清:“是誰啊?”
肖擱心想這小子實在是難纏,醉成這樣了還能這麽大力氣,他喘了一會兒,看着言鏡逐漸平靜下來的臉,放心了不少,道:“薛依依,你見過——”
話還沒說完,言鏡眼神一變,兇狠異常,像是被什麽觸發了機關,擡頭狠狠咬住了肖擱的嘴唇,他的手機“砰”地一聲掉在地板上。
肖擱整個人都愣住了。言鏡像是被調了包,死死按住他的肩,讓他動彈不得,另一只手摸上他的腰腹部。
他無暇顧及腰部流連帶起的癢,只感覺嘴唇都被這家夥咬破了,言鏡完全沒收着力氣,發洩一般地咬完他的嘴,又伸出舌頭開始舔他的嘴唇,破了口子的地方被他舔得一陣酥麻。
肖擱腦子裏像是放了煙花,噼裏啪啦地炸開了。
頭腦一片空白,都忘了要反抗,僅剩的一絲理智在言鏡将舌頭伸進去的瞬間徹底化成了灰燼,他耳邊清晰地聽到兩道越來越急促的喘息。
肖擱明顯感覺到了身體的變化,他不知是醉意又上頭了還是什麽,他閉上眼,去迎合另一個人的沖動。
直到某個醉鬼開始拽他的褲子,肖擱才忍無可忍地偏過頭,将人用力推開。
肖擱半蹲在地上發了一會呆,手機鈴聲停了又響起來。
言鏡好像清醒了很多,雖然看起來還是一副傻樣,但好歹沒再亂說話,直愣愣地坐着,一直在往他這邊望。肖擱撿起手機,餘光裏言鏡好像整個人都緊繃起來。
來電顯示“薛依依”,現在的時間是十二點二十四分。
肖擱回頭,對言鏡說:“生日快樂,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