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奏
十一奏
醫務室
田老太一臉驚奇的坐在自己的搖椅上,看着剛剛從她這兒走出去不久的鄒唯又背了個人回來,她合上手裏磨的都有點舊了的書,扶着眼鏡跟在她後面驚訝道:
“你這是……學習雷鋒好榜樣?”
鄒唯沒想到這裏也有雷鋒,邊背着人往裏走邊跟田老太說話:“嘿呀,您可別調侃我了,這是我妹鄒一。”
田老太會意:“哦,有點印象咯,鄒家老小麽……”。
“田醫生”,鄒一也有禮貌的叫了聲。
鄒一覺得,她姐真好,她姐現在很是護着她,都讓她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她摟着鄒唯脖子的手更緊了,心裏直冒泡泡,美滋滋,她姐的聲音可真好聽。
緊接着,她可愛的姐姐又說話了,可鄒一覺得她越聽越不對勁。
“唉,您可是不知道,這熊孩子跟人打架被打爆了,您給她簡單看看有沒有骨折骨裂的地方,醫藥費連帶我的以後都讓她給您哈!現在沒帶現錢!不要客氣!”。
鄒一感覺一陣風後,自己變成了一座雕像,啪擦,又從中間裂成兩半。
光聽她的語氣鄒一都可以想象到她親姐在說她被打爆了這幾個字時的表情,是多麽的愉悅和嫌棄。
她……忽然好想掐死她。
鄒一皺起一張臉,兩只眼睛兇光畢露,摟着鄒唯脖子的手變為掐,瘋狂晃她的腦袋,咬牙切齒:
“鄒大傻!你跟誰不客氣呢!”,這個姐,她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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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掐的不痛,鄒唯還是裝腔作勢的叫了幾聲,臉上卻都是笑:“哎~疼疼疼疼疼!”
田老太就在旁邊看着,感嘆:“年輕真好啊!”。
直到進了進了門,兩姐妹才不互相傷害,不,是鄒一單方面的迫害。
鄒唯把人放到僅剩的一張床上,聊有興趣的看向鄒一兩側病床上的“病友”。
田醫生剛進來,她們就頭暈啊惡心啊的叫個不停,剛才在門口都沒聽到聲音,實在是演戲痕跡過深啊。
但她們是“病人”,田老太都不說話她又何必去沾這黴頭,砸了咂嘴遂準備出門去地裏撿球。
田老太也不知道真重視還是假重視,真重視為什麽不把狗拴起來,但如果說不重視,又差點把她的皮扒了。
沒想通,最後拿了個洗手盆出門去。
田醫生不管她,把桌子上的小箱子打開,給鄒一處理傷口。
被這兩個吵的心煩,滿面慈祥的對着兩個幹打雷不下雨的臭丫頭笑着分別說:“頭疼的這麽厲害?這可麻煩咯,要不要打兩針啊娃娃?”。
說着就在小箱子裏找到了注射器,但好像還缺一樣東西,一直在翻,念叨:“唉?我的針頭呢?別是留在誰身體裏了吧,害……”。
聲音不高,但旁邊的兩人還是能聽到的,登時就啞了火,也不喊疼了,看着田老太的目光裏充滿了莫名的恐懼和不知名的敬佩。
齊齊說:“不了不了”。
而田老太手下的鄒一近距離的觀看了一場堪稱經典的恐吓事件,悄悄咽了口一口水,眼睛都直了。
田老太依然笑的和善非常,拿過桌上的眼鏡布,擦了擦眼鏡,輕輕的按她的各個關節,觀察了她的表情後,才問她:
“哪裏疼啊,小朋友?”
鄒一的手指顫了一下,沖着田老太的臉,咧出半個笑來,小心翼翼的試探道:“那我是該……疼?哈哈……還是不疼呢?”。
田老太把眼鏡布疊的整整齊齊的放在桌子上,戴上眼鏡,鏡片光潔沒有一絲劃痕。
“連哪裏疼都不知道,估計脖子以下的神經都壞死咯,通知你的家長準備高位截肢吧!”,說完還搖了搖頭:“可憐啊,小小年紀……”。
鄒一嘴長的有鵝蛋一樣大,小小的臉上,有着大大的驚恐,不可置信道:“不是不是,您要不要這麽草率啊!”。
鄒一剛說完,就聽到兩聲嚣張至極,狂妄無禮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鵝鵝鵝鵝鵝鵝鵝鵝”
扭頭去看,就瞬間沒了聲音,等她收回視線,又聽到她們的笑聲。
重複了好幾次,她終于忍不住了,笑就算了,還笑到打嗝?過分了吧!無恥!小人!混蛋,她怒道:“笑夠了沒有!”。
兩人這才你一言我一句的說:
“我們受過嚴格的訓練”
“不管多搞笑我們都不會笑”
“除非忍不住”
“哈哈哈”
不過兩人也沒笑多久,因為田老太又向她們傳遞了她的“善意”:“病好了?”。
“不不不!”
“沒有!沒有!”
兩人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緊接着,鄒一就感覺,自己的手臂被一雙粗糙的手擡起來,首先是一涼,後來腦子就什麽都感覺不到了,只有痛了,她邊嚎邊叫:
“田醫生,我申請用碘伏!”
田醫生臉上的笑意更盛了:“你姐姐也是這麽說的……”。
鄒一眼眶都紅了,顫抖着問:“那您?怎麽說?”。
田老太\安慰似得拍了拍她的肩膀,臉上的褶子都深了,說道:“這個你放心,你姐身上的傷雖然沒有你的嚴重,沒有你的廣泛遍布全身,但最起碼還是紅着眼出去的”。
鄒一在聽了後,瞳孔渙散,面部沒有了表情,生無可戀。
田老太扶着她的胳膊,懷念一樣,邊處理她的傷口邊說:“說起打架,我這兒以前啊,經常人滿為患,我忙都忙不過來!有她們陪着我熱熱鬧鬧的,我一個老人家也不寂寞”。
說完這句以後,老人可惜一樣,說道:“可也不知道為什麽,她們只來了一次,以後就再也沒來過,我這兒可太清淨了……”。
鄒一腹诽,貴族學校的孩子家裏都有權有勢的,有個不服氣的可不就打起來了麽。
來您這兒有脾氣都得磨沒了,處理一下傷口還跟上刑似得,誰願意來誰就是傻X!
不過這話她可不敢往外說,不然指不定被怎麽虐,鄒一看着田老太的眼神格外幽怨,小聲說:“可田奶奶,我是被打的……”。
話剛說出口,就又被田老太拿沾着酒精的棉球按住了腿上的一處擦傷,疼的她當下就叫起來。
田老太卻跟沒聽見一樣,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鏡片閃過一道光,慢條斯理道:“我記得,是你姐姐背你回來的?”。
“是,我姐…”,鄒一正要誇她姐姐怎麽怎麽三兩下收拾了殺馬特家族,怎麽怎麽讓黃毛說不出話,卻被田老太一句話堵了回去。
“收了馬屁,如果沒有你姐姐呢?”
鄒一本來興高采烈的,但聽了田老太的問話後,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我,我……我太弱了……”,就說了兩個字,她覺得自己的臉上燒的很,她姐姐不來她估計得卧床一個月。
是她太弱了,如果她足夠厲害,根本不需要她姐姐來救她。
田老太看出了她的想法,生氣了,空着的手拍了一下桌子:“受害者有罪理論?你要跟我說這個?難道你生下來就活該被欺負?不是你太弱了!欺負你是她們的錯!”
田老太越說越氣:“不是每天去鬥勇鬥兇,誰就非得要把誰打趴下,贏了是對輸了就是錯。而是凡事都需要量力而為,不要逞能,這不是丢臉,而是成長”。
見鄒一一臉似懂非懂的樣子,田老太又換了個說法:“那我問你,如果你姐自己一個人去打群架,你會怎麽想?”。
鄒一只要一想到這個可能,瞬間就有點生氣:“我會罵她傻……”,說到一半她說不下去了,慚愧的低頭。
“還有呢?”,田老太接着問。
“擔心她……”,鄒一恨不得現在面前馬上有一條地縫能讓她鑽進去。
“對咯”,田老太繼續處理她腿上的傷口,“為了珍視你的人,你也得清楚,自己到底能幹什麽,不能幹什麽!班裏那麽多同學,老師的辦公室也在旁邊,你怎麽就不能去求助呢?”
“我知道了……”,鄒一很真誠的承認了錯誤。
田老太摸了摸她的頭發:“小腿上的劃傷比較長,需要縫幾針,老婆子我去取工具”。
“嗯!”,鄒一乖乖應道。
在田老太剛站起來要走的時候,鄒一又急忙拉住她的袖子誠懇的對她說:“奶奶!謝謝你跟我說這些!”。
田老太聽到她變得更親密的稱呼怔了一下,笑着又摸了摸她的頭才走了。
其他兩個“病友”只是兩個家境還可以,如果要形容,可以用:在平民中算富人,在富人中算平民,這一句話來形容。
在田老太跟鄒一談話的時候,她們也悄悄的豎起耳朵聽,雖然她們不知道這後進來的兩個人是什麽身份,卻明顯感覺這兩不是一般人。
在學校裏,看一個家庭怎麽樣,那得看鞋,她們的鞋雖然都髒的看不出原樣,但她們在雜質上看到過同款,據說是哪個大師設計的,每版只出一百雙,且需要提前定制。
就算是高仿,那個價格也是她們這種家庭不敢想象的,所以,其實她們很好奇,這倆人的身份。
而且田老太對她們的态度也很奇特,她從來沒對她們說過這麽多話,雖然看似下手狠辣,但其實也沒有多用力。
而且那個背人進來的女生已經幾進幾出了!
随便用屋裏的東西田醫生都不管,看見了也跟看不見一樣,全校皆知,田醫生的東西不要随便動,哪怕是那一園子像蔥的蔥蘭。
田老太看着和善可欺,卻從來笑眯眯的就讓人動都不敢動,軟刀子捅你,反抗都不敢反抗。
去年有個刺頭仗着自己家裏有點權勢,非要跟田醫生叫板,現在還在國外頭漂着呢!
據說是因為——她向田老太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