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策·十四
策·十四
春風抖擻,周圍的植物被風吹的晃動起來。
鄒唯也被吹的一個激靈,鍋蓋頭都飛起幾個度。
這似曾相識的畫面,好像,昨天才經歷過。
耳邊還有鴨子嘎嘎的聲音,一切都好像沒有發生過,一切又好像已經發生了。
鄒唯突然想到某種可能,如果将那個猜測與左策聯系起來就很吻合,可聯系起來了又非常讓她心疼。
她按下心裏不斷翻湧的情緒,往前走了一步走到他旁邊,輕手輕腳的蹲在他右側,心疼的看着他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一陣清風吹過,撫動兩人上方的柳枝,恰好有兩片綠色葉子晃晃悠悠的落了下來,鄒唯的目光開始随着它們移動,只見幾片中,有一片落在她手背上,一片落在了左策肩上。
綠色的細長葉片上,葉脈清晰,鄒唯把手背上的葉子取下來,放在地上,試探着用手去碰他肩膀上的葉子。
距離一點點縮近,在她的指尖還距離他有一個指節的時候,她的手腕被一只手鉗住,往常冰涼的手掌,此刻燒的不像話。
“別碰我——”,依然是厲聲警告,與方才乖巧的閉着眼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越是一點點的證實猜測,心底的惶恐和擔憂就更進一步擴大。
鄒唯眼神閃了閃,垂眸,任由他抓着,繼續問他,聲音顫抖:“我,是誰?”。
這次似乎聽到了,也沒有嫌棄的把她的胳膊甩開,他慢慢擡起頭來看向她,鄒唯也擡起下巴,看到了他的眼睛。
帽子下,他的眼睛望着她,并沒有任何焦距,就僅僅只是看着她,瞳孔裏什麽情緒都沒有,讓鄒唯身軀狠狠一震,一股難以壓抑的酸澀湧上心頭。
他看起來就像是被魇住了一樣,無知無覺,只要她靠近,就會像遇到了什麽危險,全身的刺都炸了開來,把自己柔軟的內裏包裹在盔甲之下。
Advertisement
可現下又明明不在夢裏,早知道她就不管沈景壇了,一直關注着他,或許能早點發現他的不對勁。
如果這就是田老太所說的應激反應,那麽,他之前一定經歷了什麽恐怖的事情,那個人的觸碰讓他很害怕,害怕到,甚至可以嚴重摧毀他的神智,讓他深陷當時的情緒。
鄒唯又想到他之前說的惡心,閉塞的思路就像被一瓢冷水潑開,同時,也澆了她一個透心涼。
很有可能,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左策——遭受了性迫害。
鄒唯咬緊牙關,手臂微微顫抖,慢慢握成拳頭,最後又慢慢松開。
短短的一瞬間,她的腦子裏劃過很多念頭,不知所措,後悔,恨意……
像暴風席卷了她的內心世界,這時,她的手被輕輕拽了拽,她的世界猛然安靜下來,又被憐惜和心疼重新填滿。
她的眼睛看着他們接觸的地方。
修長的手指圈在她手腕上,皮膚細膩白皙,讓她的心都軟了。
是啊,他在這種情況下,還能認識她,主動抓住她。不就是在悄悄地告訴她,他在等着她嗎?
他說的不錯,他确實叫過她,是她沒有聽到。
不會了,再不會了。
但這種情況她也不敢再輕易動,也不敢直接叫他的名字,她以前聽過一個老人說過,夢游的人不能直接叫醒,雖然他現在不是夢游,是應激反應,她也不敢去冒這個險。
只能望着他的眼睛,輕聲對他說:“我是鄒唯,我是鄒唯……”。
一遍又一遍。
但是左策依然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用空洞茫然的眼睛看着她,如同寶石一樣的眸子沒有神采。
就在鄒唯要放棄,考慮直接把人強制背醫院的時候,左策做出了反應。
左策在她面前,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很不高興,嘴角下壓,順着他抓着她的手,一個用力,就把她推倒在地上。
鄒唯完全沒有猜到這個走向,又不想掙紮時不小心把人傷着了,只能乖乖的被推倒。
幸虧她身後沒有東西,不是堅硬的石凳,不然後果不堪設想,雖然但是,也是真的很疼!
鄒唯倒吸了一口氣的同時不禁苦中作樂的想到,如果現在這麽做的人是趙小胖,她已經讓她哭着回家找媽媽了。
但身上這人偏偏是她的小男朋友,她,當然是原諒他。
左策在把她推倒後,在她的目光下,緩慢,又強勢的坐在了她腰上。接着,就把手臂撐在她肩膀上,上半身微彎,把她牢牢的鉗制在他身下。
她這是……被推倒了?
但是這個角度看男朋友實在是太刺激人,可能因為剛剛難受的厲害,左策細白精致的臉上出了一層薄薄的汗,耳旁的絨發被汗水浸濕,濕噠噠的貼在臉側,增添了幾分清純,卻意外的勾人。
他的唇瓣上,還殘存着些水汽,濕潤粉嫩,光潔的鼻梁挺峭,如同雪山的峰頂,雙眼裏像是藏着星星,一閃一閃的,讓人沉溺其中。
一群麻雀不知道從哪裏飛來,落在兩人旁邊的柳樹上,叽叽喳喳的跳躍在各個樹杈枝丫之間,但鄒唯卻什麽都聽不到了,她的兩只眼睛已經粘在面前的人身上,無法自拔。
左策居高臨下的盯着她,好像在警告她不要想着逃跑,兩只手慢慢放到自己的領口,黑色的運動服和白皙的手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的手指輕輕用力,勾着衣領,把拉鎖慢慢拉開,先露出的是性感的鎖骨,後才是是白色的T恤,在他拉到半路的時候,鄒唯急忙伸手按在了他的手背上,眼角泛紅,眼底都是血絲,忍得很艱難。
“不要再繼續了”,話一出口,她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多麽沙啞。
左策聽話的沒有再拉了,卻倏然靠近她,一手拉開自己右側的領口,一手又按住她的左肩,眼底燃燒着熊熊火光,直勾勾的盯着她:“咬我……”。
鄒唯看着近在咫尺的鎖骨,心頭狂跳,臉一瞬間爆紅,撇過頭去閉上眼,她當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在惡補了生物以後,她就知道,星砂不能随便給別人看,更不要說碰了。
星砂周圍的皮膚極其敏感,可以說是這個世界男女的第三性征,尤其是男性,衣料粗一點,都會磨的疼。
鄒唯咬了咬下唇,眼底暗色翻湧。
更不要說咬了——
她的反應讓左策眼底湧上一層陰霾,睫毛輕顫,帶着掩蓋不了的低落,略微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你不要我了”。
輕飄飄的幾個字,卻幾乎打破她的防線,讓她掀起眼簾用承載着暴風雨的眼睛,跟他的對上:“……”。
她看着他,擡起右手,輕輕握住他撐在他肩上的手臂,看他沒有排斥反應,才啞着嗓子開口:“你确定,要我……咬你?”。
“嗯……,除了你,誰都不行”,少年的眼眸雖然仍有些朦胧,卻透着堅定而深邃,一反剛才的迷茫和乖覺。
她着了魔一樣,松開他手臂上的手,轉而捏住他的帽檐,輕輕的拉了拉,左策就順勢俯下來,乖的不像話。
她把人拉到面前,另一只手悄悄從左側攀上,把他拉着領子的手包在手心,拉離衣領。
她湊到他耳邊,哄小孩一般,溫柔的說道:“不會不要你,我發誓,好嘛?咱們不咬,乖”。
她的視線裏,左策的耳畔已經紅的要滴血了,本以為她會像方才一樣,乖乖聽話。卻沒想到,她話剛說完,左策更用力的壓住了她,右手撐開她包着他的五指,插入,壓在她頭側,接着就是帶着鼻音的兩個字:
“不能”
“……”,不能,她該怎麽辦?鄒唯索性癱在原地,看着身上的人欲哭無淚。
如果今天他是正常狀态,敢說這種話,她早就把他扛回去當壓寨夫郎了!
但并不是,他不但沒有适可而止,還在火上澆油。
他的頭低下來,擱在她的脖頸裏,呼吸粗重,左手竟然伸手去脫她的上衣。
鄒唯:“!!!”。
鄒唯倒吸了一口涼氣,情急之下,右手撐地,手和腰部同時發力,将人抱在懷裏坐了起來!
以防他再有什麽匪夷所思的動作,鄒唯将他的雙手抓住,放在後面,用一只手鉗住,死死抱在懷裏,心有餘悸的出了一口氣,道:
“你這是要我的命啊!”
話音剛落,左策眸子裏的迷蒙的霧氣散去,剎那間一片清明。
他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她懷抱的溫度。
他被她,用力的抱着,沒有失去理智。
他渴望了很久的懷抱,終于擁住了他。
在她沒有發現的時候,悄悄閉上了眼,享受此刻的溫情。
河裏水波淩淩,鴨子成群,河岸邊,樹旁,兩個人抱在一起,格外富有詩意和溫情。
鄒唯抱着人,想了很多,還是打算給田老太打電話,雖然抱着新出爐的小男朋友感覺很不錯,但明顯地點和時間都不對。
誰知剛掏出手機,她懷裏的人就說了一句話,打得她措手不及。
他輕輕說——
鄒唯,我們大學,就結婚吧。
鄒唯手裏的手機掉到了地上,彈了兩下,不動了,屏幕朝上。
手機摔下時,應該摔到了開機鍵,屏幕亮了起來。
鎖屏上,一個白帽黑運動服的少年正在寫字,右邊有一豎列的藝術字,上書:
為你,拼盡所有。
謝欣容:像鄒唯這種直女,怎麽可能比我先結婚?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