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西岸渝:“……”
他收好銅錢,哼了一聲,從雲臨君身邊擦身而過,跑了。
雲臨君看着西岸渝的背影,眼底泛着止不住的笑意。
想了想,跟在了西岸渝身後。
當日傍晚,季夜雲休沐回來,牽着馬來到馬廄,準備給自己的愛馬喂些草料,再刷刷毛發。
他拴好馬,從飼料堆裏抽出一把草料放在馬槽裏,摸了摸高大駿馬的頭和鬃毛,又去拿下一把,卻忽然發現哪裏不對。
身旁一起回來同樣在伺候自己馬兒的部下們見狀不對,以為是刺客,連忙将季夜雲護在身後,其中一人抽出長劍上前:“什麽人!”
見沒動靜,上前挑開一層草料,卻忽然頓住,看向季夜雲。
季夜雲看着在草料堆裏枕着寶貝軟枕睡得香甜的西岸渝:“……”
雲臨君原本一臉嫌棄的飄在馬廄外,用法術将西岸渝罩在一個恒溫恒濕空氣清新的屏障內,見狀看了季夜雲一眼。
季夜雲揮揮手,部下們非常有眼色的退下了。季夜雲上前,看了西岸渝一會兒,蹙了蹙眉,伸手推了一下西岸渝,沒推醒。
他轉身準備離開,卻又看了看暗下來的天色,和夜晚仍舊有些冷意的溫度,又轉身回來,打橫抱起西岸渝往回走。
雲臨君及時撤掉屏障,看着季夜雲的身影,唇邊的淺笑莫名帶着一絲涼意。
走進西岸渝的院子,季夜雲卻發現一群人正在風風火火的這裏翻翻那裏找找,其中為首的付清銘臉色更是從未有過的難看。
衆人一見到季夜雲的身影,以及季夜雲懷中抱着的人,紛紛愣住,停下手中的動作,就這麽看了過來。
東苑的人向來表面上看起來相安無事,維持着微妙的平衡,卻很少見到對方。多年以來,人從來沒這麽齊過,以至于一時間空氣有些安靜。
季夜雲掃視一眼這些平常十分喜愛整潔飽讀詩書從來不慌不忙的公子,此刻臉上身上沾着灰塵草葉十分狼狽的模樣,便抱着西岸渝目不斜視的一路來到小樓中西岸渝的卧室,将人放在床上。
從始至終,西岸渝抱着枕頭睡得呼呼的。
季夜雲看了沒心沒肺的西岸渝片刻,轉身拉上窗簾,退出房間。
房間內漆黑一片,雲臨君的身影緩緩出現。
他看了西岸渝片刻,手指掐訣使了一個潔淨術。
一陣清新濕潤的風拂過,整個房間都仿佛被清洗一遍。
雲臨君走近床邊,西岸渝衣服上沾染的季夜雲的氣息也被洗去,他伸出手,摸了摸西岸渝的頭,眸底笑意浮動。
季夜雲來到花廳,掃了一眼規規矩矩的坐在花廳中的衆人,在主位上落座,喝了口茶,看向管家:“怎麽回事?”
管家垂眸,将這些日子的事如實相報。
聽完後,季夜雲放下茶杯,掃了一眼衆藍顏,淡淡道:“胡鬧。小橙怕生,日後不準踏進這裏一步,也不準打擾他。否則……”
衆人看着季夜雲,心裏一陣寒涼。
但即便再憤懑不滿,即便再怨怼,他們也不敢對着季夜雲說出來。
因為是他們自己選擇留下來的,可能有些人是真的癡情于季夜雲,但都多多少少還摻雜着一些其他目的。
也知道在他愛你的時候,你可以任性做任何事,但是一旦他不愛你了……
那些仗着曾經的寵愛敢于嘗試的,墳頭的草都老高了。
壓下心中酸意,衆人懷揣着複雜無比的心情離開了時小橙的院子。
來時明明計劃的天衣無縫,結果這麽多人聯合起來,最終卻還是讓那個時小橙不知道怎麽的逃了出去,還恰巧趕上将軍休沐。
這一點是他們都漏算了。
作為東齊最重要的将領,東齊國內和其他各國都有很多雙眼睛盯着,季夜雲的休沐時間并不是固定的,很多都是臨時決定,以免被人摸透規律埋伏刺殺。
季夜雲用完晚餐回到三樓的房間歇下。自從上次做噩夢之後,每次在西岸渝的房間睡覺都會噩夢連連,但回到自己的房間又完全沒事了。
雖然他不怎麽信邪,但也沒有興趣研究這些,既然能睡好,那便索性選擇最簡單的。
藍玉軒——付清銘的住所。
今日的圍追堵截都是由付清銘策劃和領頭實施的,沒想到最後竟然就這麽失敗了。
而且,還被禁止進入那個院子。
如此一來,只要時小橙堅決不從那個院子裏出來,那他就拿那個時小橙沒什麽辦法。
本來憋了一肚子的陰謀詭計無處施展,他憋悶不已。
晚飯是一點也沒吃,付清銘在書房徘徊良久,前來給他添茶的書童見他面色陰沉,嘆了口氣:“公子,何必如此?将軍就算寵那時小橙,也不會多久的。不是每次都這樣嗎?何必如此大費周章?您在擔心什麽?”
付清銘有些煩躁,仍舊在書桌前踱步,“你不會懂的。”那種沒來由的危機感。
書童撓撓頭。
忽然,付清銘想到什麽,頓住腳步,露出柳暗花明的笑容:“對了。也不是就如此束手無策了。還有一個人,或許可以……”
話落,他招呼書童過來,耳語吩咐幾句:“去吧。”
書童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情願,但還是聽話的走了。
他不情不願的來到鎮國公府,往後院走去。
一路上,相熟的小厮們打招呼:“小秋,來找你姐姐啊?”
書童笑着回應了一路,到了一座富麗堂皇的院子外面,臉立刻垮了下來,拉的老長。磨磨蹭蹭的進了院子,老遠就聽到一陣喝罵聲,他在月亮門前往裏瞧,就見十七八個漂亮的男男女女跪坐在地上,臉上身上都是傷。一個矮胖矮胖二十歲左右的男子懷裏摟着一個俊秀妖媚的男子,看起來醉醺醺的,正拿着雞毛撣子抽打這些人,嘴裏還罵罵咧咧,暴躁跋扈,眼裏都是不滿和厭惡。那妖媚男子則得意洋洋的窩在那人懷裏一邊偷笑一邊拱火。
小秋暗道一聲造孽,在人群中一掃,在那矮胖男子身後不遠處站着的一些丫鬟中看到了自己被對方收為通房的姐姐春夏。
然而姐弟兩個目光剛對上,就被那邊那矮胖男子看見了。
油膩的聲音傳來:“這不是小秋嗎?又來給你姐姐送好吃的?快進來快進來。”
他一把推開懷裏的妖媚新歡,招呼小秋。
小秋看了此人一眼,心中嘆息。
這就是國公府的二公子季元青,殷氏的兒子。
殷氏年輕時容貌雖只是清秀,身材也嬌小,看着卻也十分養眼。國公爺雖然現在發福看不出來,但年輕時容貌十分英俊高大,很是受歡迎。誰知這二公子一點也沒随到父母的好處,反而……
據說小時候也算是有些清秀的,但随着他長大後越來越胖,這點清秀也是半點看不出來了,一張肥臉上滿是油光,眼下黑眼圈很重,眼神更是都是那檔子事,讓人看了就不舒服。
而且這人不但不想法謀個差事,反而整日裏和一群纨绔混在一起,仗着權勢欺男霸女,幹盡惡事,卻因為有國公府撐腰,一直都混的逍遙自在。
難以想象這人和将軍是兩兄弟。偏偏這貨還最喜歡模仿将軍,結果好的不模仿,就喜歡模仿将軍喜新厭舊了。
季元青搓着手湊到近前,問道:“你家公子最近怎麽樣?”
小秋将桂花糕給姐姐,敷衍一句:“就那樣吧。二公子,我家公子還等着我回去,小的先告退了。”
“诶诶诶!”季元青一把拉住他,橫眉立目,“怎麽?有人欺負你家公子?”
“沒有沒有。”小秋看看周圍,小聲道:“只不過将軍近日新得了一位小美人,已經許久沒來公子這裏了而已。”
“哦。”季元青似乎想起了什麽:“好像是有個傳聞。”
眼珠一轉:“小美人?有多美?你見過嗎?”
“見過。”小秋想了想,有些洩氣:“用大家的話來說——是位傾國傾城的美人。”
藍顏們被禁止來西岸渝的院子,季夜雲這次休沐回來也格外忙碌,沒怎麽回來,終于沒人來打擾西岸渝,西岸渝開始了鹹魚幸福的時光。
每天二十多個人伺候他一個,吃好的,穿好的,曬太陽,喂魚,好不惬意,想睡到什麽時候睡到什麽時候。
這日上午,睡夠了的西岸渝正懶洋洋的坐在池邊的躺椅上曬着太陽喂着魚,雲臨君則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站在欄杆邊,目光落在西岸渝身上。
西岸渝:“……”
都已經一刻鐘了,小神仙幹嘛一直看我?
我嘴邊有沒吃幹淨的菜葉嗎?
找機會不動聲色的抹了一下兩邊嘴角。
并沒有啊。
他有些納悶,但很快,眼睛一亮:好機會!
西岸渝着人将管家叫來。
原本在這将軍府怎麽也算是食物鏈上層的管家,現在見到這位小祖宗就有些頭疼:“您有何吩咐?
西岸渝:“這魚都換了。”
管家:“……”
管家職業微笑:“好。您喜歡什麽品種的錦鯉?我這就讓人去準備。”
西岸渝:“要好吃的。”想了想,補充道:“就那種,烤着吃特別好吃的。”
“烤”字加重聲音。
管家:“?”
西岸渝:“刺還少的。”
管家:“……好,這就去準備。”
管家退下,西岸渝一邊喂魚,一邊偷瞟雲臨君。
小神仙怎麽好像在出神?
我已經這麽用力的點他了,他到底聽懂沒?
怎麽只一直看我卻不行動?
過了一會兒,仙人還在盯着他出神。
西岸渝停住喂魚的動作。
烤魚呢?烤魚呢?我那麽大的香噴噴的烤魚呢?
西岸渝內心嗷嗚,面上懶洋洋,繼續喂魚。
等啊等,等啊等,又等了一刻鐘,仙人還是沒反應。
西岸渝一把扔了魚食,翻身朝向另一邊,背對着雲臨君,想了想,又改成趴在躺椅上把臉埋進了軟枕裏。
哼哼,不給烤魚吃,不給看!
雲臨君回過神,看向西岸渝仿佛散發着怨念的氣呼呼的身影:“……”
似乎回想起自己剛剛做了什麽,雲臨君面上一怔,接着表情十分精彩。
半晌,他扶額:“定是中邪了。”
西岸渝側耳傾聽,好像聽到小神仙說話了,但沒聽清。
過了一會兒,他悄悄把頭從枕頭裏擡起來,只露出一雙眼睛往那邊一看。
哪還有小神仙的身影?
西岸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