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正在迷迷糊糊下墜的西岸渝感覺自己忽然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清冽的懷抱,忍不住用滾燙的額頭貼了貼,頓時舒服的舒了口氣。
他聽到一聲略顯無奈的嘆息,接着感覺清涼涼充滿生機的氣息游走全身,立竿見影的,頭不疼了,瞬間恢複了清明爽利。嗓子也不疼不咳嗽了。
接着,又有一顆糖豆被投喂進嘴裏,甜甜的化開,驅散口中的苦味。西岸渝眉心舒展開,折騰了那麽久後被病痛壓抑的困乏感湧上來,他合着眼,最後輕輕攥着雲臨君的衣服喃喃了一聲念念不忘的“烤魚”便睡了過去。
雲臨君:“……”
他攬着西岸渝飄然落到地上,引來無數驚呼聲和叫好聲。
幾乎緊接着,另一道身影也身姿輕盈的落地了,正是之前幾乎和雲臨君同時飛身出去接西岸渝的季夜雲。
季夜雲看着面前這個先他一步接到西岸渝的男子,正是之前在京郊大營見過的人。他自然命人跟蹤調查過此人的來歷,除了算命确實很準之外,并沒什麽可疑之處。
他又看了看就這樣窩在雲臨君懷中似乎睡着了的西岸渝,以及兩人之間過分親昵的舉動,臉色逐漸變得有些可怕。
周圍人們見到英雄救美而發出的歡呼聲忽然戛然而止,明明今日是自倒春寒以來難得的好天氣,陽光燦爛,卻忽然感覺空氣變得比倒春寒那幾日還冷,冷且壓抑。
季夜雲一個眼神,周圍忽然出現許多帶着兵器看起來就訓練有素的侍衛,将雲臨君和西岸渝圍了起來。
周圍的行人們見狀況不對,紛紛能躲進旁邊建築的便躲了進去,能離開的都跑着遠離了是非之地。
很快周圍就空了一大片地方。
季元青和纨绔們在樓上,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西岸渝不慎墜樓後,從對面戲樓飛身而出的雲臨君和季夜雲。不少纨绔本來見到雲臨君接到西岸渝後想叫好,但在緊接着看到飛身來救卻被人搶先一步的季夜雲後,仿佛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立刻噤若寒蟬。
季元青更是在看到他大哥的剎那躲到了所有纨绔的身後。
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皇帝和秦瑜都仍在戲樓上,看着季夜雲的表情,秦瑜都喃喃:“完了。又要沖冠一怒為藍顏了。不過……”
秦瑜都看了看西岸渝和雲臨君,又看了看對面樓上躲在衆纨绔後面縮着腦袋瑟瑟發抖的季元青,最後看向仿佛綠雲罩頂的季夜雲。
“皇兄,你說,這個會不會不是季元青新弄到手的美人,而是……那個傳說中夜雲的新寵?”
皇帝:“……”
皇帝沒有搭理自家弟弟,而是走到欄杆邊,饒有興致的看着下面的情景。沒一會兒,覺得這裏視野不太好,又和秦瑜都兩人來到樓下季夜雲身後,打量着面前這位美人在懷的算命先生。
雲臨君看了一眼将他圍住的殺氣騰騰的侍衛,又看了看瞧着不會善罷甘休的季夜雲,垂眸看了眼懷中的西岸渝,淡淡道:“看來将軍沒有照顧好他。”
侍衛們:“……”
皇帝:“……”
秦瑜都打了個哆嗦,忍不住後退一步,離身前的季夜雲又遠了些。
雲臨君卻恍若未覺,從袖中掏出剛剛喂給西岸渝的那瓶糖豆:“他體弱多病,又有心疾,稍有不舒服的地方便會病倒。這瓶丹藥可以讓他病情緩解。”
說着,便攬着西岸渝徑自走到季夜雲面前,“這次,希望将軍能好好照顧他。”将西岸渝連同藥瓶一并交給了季夜雲。
當他将西岸渝從懷中輕輕扶起時,除了季夜雲外,衆人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看到西岸渝的容貌。
秦瑜都看呆了去。
饒是後宮佳麗三千,美人無數的秦懷荒眼中也掠過一抹驚豔和片刻怔愣。
美人睡得很熟,一臉惬意滿足,無憂無慮。好像這場圍繞他而起的争端跟他完全無關。
又好像只要沒有病痛折磨,能舒舒服服的睡一覺,就是最大的幸福。
回想起之前他病歪歪的模樣,以及這位算命先生喂給他的那藥丸,看來,确實是治病良藥。
季夜雲看着雲臨君,又低頭看着站着都能睡的這麽熟的西岸渝,伸手将西岸渝攬進自己懷中,卻沒接藥,只冷冷的看着雲臨君。
用看死人的目光。
雲臨君無所謂的收回糖豆。
一旁的皇帝看熱鬧不嫌事大,問雲臨君:“既然你如此關心這位美人,為何不帶他走?”
侍衛們:“……”
回過神的秦瑜都:“……”皇兄,不愧是你。
他都不敢去想季夜雲此刻的臉色了。
雲臨君看了季夜雲一眼,“我觀這位閣下面相,以及……”他斂眸慢條斯理掐指一算,動作從容自帶着出(神)塵(棍)氣質,片刻後,擡眸看着季夜雲:“這位閣下的命數——九五至尊,前途不可限量。跟着他總比跟着我一介身無分文居無定所的游方術士強些。”目光轉向皇帝和秦瑜都:“難道不是嗎?”
又偷偷看着西岸渝分了會兒神的秦瑜都:“!”
他不可思議的猛的看向雲臨君,又看向季夜雲和他皇兄。
雖然他皇兄是微服出來的,這名不見經傳的算命先生不太可能認出他皇兄,但即便如此,在京城這種地界,他是萬萬沒想到竟然有算命的敢說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而且,而且……
秦瑜都看向季夜雲,臉色變換不定。
秦懷荒卻爽朗一笑,饒有深意的看了眼雲臨君手中的布幡:“那先生可曾算過自己的命運将會如何?”
雲臨君撫了撫衣袖,灑然淺笑,轉身飄然而去。
周圍的侍衛們沒有得到季夜雲的下一步指示,便放雲臨君離開。
季夜雲看着雲臨君走遠後,低頭看向懷中睡得不知今夕何夕的西岸渝。
想到出來前西岸渝明明還那麽折騰人,剛剛在酒樓也将那些纨绔折騰的夠嗆,此刻卻安安靜靜的睡着,無害至極。
明明應該對這樣的西岸渝感到無趣的,但經歷過那頓折騰,季夜雲看着此刻睡着的西岸渝竟然松了口氣。
可一想到剛剛西岸渝和雲臨君之間略顯親昵的舉動,季夜雲的眸色頓時危險了幾分。
只不過,熟睡的西岸渝毫無所覺。
季夜雲:“……”
他打橫抱起西岸渝,和秦懷荒秦瑜都兩兄弟作別坐上馬車回将軍府,臨走前隔着車窗吩咐侍衛了一句話後,馬車才徐徐往将軍府駛去。
秦瑜都見皇兄和季夜雲兩人誰都沒把那句“九五至尊”當回事,不由松了口氣,陪着皇兄在京城又好好玩了半天。
酒樓中,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也聽不到下面具體說了什麽,但躲在欄杆後窺見季夜雲和皇帝王爺三人都離開了,纨绔們不由松了口氣,紛紛看向躲在最後面的季元青。
一纨绔仔細打量了正在擦冷汗的季元青一眼,豎起大拇指:“牛!”連你那個殺神大哥正寵着的人都敢碰了。
季元青不停的擦着汗,打了兩句哈哈,就要往房門走。然而他剛走到房門前,房門便被人一腳踹開,進來兩個人高馬大的侍衛。
衆纨绔們瞬間噤若寒蟬。
兩個侍衛看向定在原地打哆嗦的季元青,上前将人拎走了。
見許久沒有再來人,纨绔們終于逃過一劫般的松了口氣。
鎮國公府
“夫人,不好了!”
香兒滿頭大汗着急忙慌的跑進主院,殷氏正在和鎮國公兩人一起用晚膳,見香兒進來,蹙眉:“怎麽了?”
香兒擦擦汗,喘勻了氣:“老爺,夫人,二少爺被大少爺打斷腿了!”
殷氏:“什麽?!”
将軍府
季夜雲将仍舊睡得沉沉的西岸渝抱回院子,在卧室安頓好,站在床邊看了西岸渝好一會兒,管家過來了。
“将軍,屬下沒能看顧好時公子,請将軍責罰。”
季夜雲:“該責罰的人已經責罰過了,你好好照看他吧。”
管家:“是。”
季夜雲轉身離開,然而剛走到門口,便聽到管家有些詫異的聲音:“欸?時公子這病,好的差不多了?”
季夜雲腳步一頓,搭在門上的手一用力,房門應聲裂開一道口子。
管家:“!?”
下一瞬,季夜雲收回手,好似什麽都沒發生一般離開了。
京城郊外山林中
雲臨君扮做的算命先生正坐在一棵大樹上閉目養神,忽然,數十道黑衣蒙面的身影幾乎是悄無聲息的出現,手中或握着黑色的完全不會反光的刀劍,或執弓|箭弩|箭,悄然向雲臨君所在的這棵大樹包圍而來。
雲臨君睜開雙眸,笑道:“動作挺快。”
逐漸逼近的黑影們動作似乎一頓,下一瞬,數十枚弓|箭|弩|箭齊齊射來……
後半夜,将軍府主院的書房中,季夜雲正在對着沙盤和兵書推演,就在此時,一道黑影出現,彙報任務。
“跑了?”季夜雲的目光從兵書和沙盤上移開,落在黑衣人身上。
黑衣人單膝跪在地上,似乎無法承受季夜雲的這個眼神,額頭滑落下來的汗珠顫巍巍挂在睫毛上,緊接着随着他猛地低頭砸落在地板上。
“是,将軍。那人武功極高,我們加起來都不是對手。不過雖然這次跑了,但我已加派人手去追,天涯海角也定要追到他。雙拳難敵四手,他逃不掉的。”
季夜雲看了他一眼,繼續低頭看沙盤。
黑衣人躬身退下。
天明時分,雲臨君一路擺脫層出不窮的圍追堵截,煩不勝煩,最後,他來到洞穴客棧,靠在古木組成的其中一間房間的牆壁上,閉上眼睛,沒了聲息。
西岸渝的房間
清風拂過,環佩之音輕響。
雲臨君幻影般的身影出現在床邊。
“啧,看來算命先生的傀儡暫時不能用了。”
他垂眸看着床上睡得香噴噴的西岸渝,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點了點西岸渝睡得紅撲撲看上去很好捏的臉蛋:
“小禍殃。”
睡夢中的西岸渝感覺有點癢,翻了下身。
溫軟的唇瓣碰到了那本來正點着他臉蛋的如玉似雪的指尖。
小可愛們中秋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