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許願

許願

我十六歲生日那天收到了一份特別的生日禮物，躺在精致的禮物盒裏的是一整套典藏版的《福爾摩斯探案集》。

其實我從小就很喜歡偵探小說，尤其是對福爾摩斯的故事格外感興趣，小時候我和他在閑暇時間裏經常會玩角色扮演的游戲，不知是因為親緣關系的影響還是其他什麽原因，我和他總是過分默契，就像是現在我收到了最想得到的生日禮物。

其實我自己也去過很多次書店，但是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是暫時售罄，于是，當這份禮物被他親手送到我面前時，我的心還是狠狠觸動了。

我想到了我們小時候。

雖然我們是雙生子，但我們的生日并不在同一天，聽母親提起，我們出生的時候可是折騰了好一陣子，以至于等到他降臨的那一刻，時鐘的軌跡已經跨入了新的一天。但即使我們兩個人的生日距離如此近，父親和母親也從來沒有一次區別對待任何一人的生日，所以每年的生日我們都會分別度過，這樣特別的一天分別屬于我們兩個人，也擁有了兩份值得紀念的回憶。

我們每年也會精心為對方準備好生日禮物，其實最讓人期待的不是得到禮物的那一刻，而是準備禮物人的心意。

那一份心意的存在足夠美好，變成了每歲人生中最值得紀念的閃光點。

父親和母親今年并沒有來得及趕回來同我們一起過生日，但也早早拜托了鄰居家的張奶奶給我們送來了早就準備好的禮物。

他雖然不愛說話，但喜歡熱鬧，所以邀請了我們的同學一起來家裏，舉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生日派對。

我們圍在一起聊天吃飯，一起對着蠟燭許願。

在生日歌的旋律裏，我閉上眼睛許下每年同樣的生日願望。

“希望他餘生平安幸福，再無病痛。”

我并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會不會有神明的存在，又能否聽到我的夙願，可倘若這個願望真的可以實現，我願意付出我所擁有的一切。

隔着蠟燭的火光，我看到了他一臉期待的模樣，他坐在那裏，我就仿佛看到了夜晚高懸的月亮，皎皎流光。

我多希望能夠永遠守護我的月亮。

吃完蛋糕後，有人提議玩游戲，游戲是由班上的氛圍大王牽頭的，他給每個人發了一張紙，讓大家在紙上寫下一個想要告訴壽星的秘密，這個秘密是匿名形式的，交給壽星來保管，也算是沾了個添福添壽的好彩頭。

于是，那些被大家藏在心底秘而不宣的事情都被我好好收藏，牢牢藏在了心底。

因為第二天是周末，所以那天晚上我們在一起待到很晚，直到大家都散場，我們一起把家裏收拾幹淨後，牆上的時鐘剛好抵達了零點。

他應當是有些困了，靠在沙發上睡着了。我并沒有吵醒他，只是站在離他不遠不近的地方看着他，我聽見心底的小獸又在叫嚣着，它時時刻刻都在提醒着我洶湧的感情已經如同潮水，随時都有可能決堤。

我輕輕蹲下來，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胳膊搭在肩頭，背着他慢慢走着，把他送到了房間。床頭的小夜燈散發着微弱的光，照着他的臉頰，也在牆上印出了我的影子。

我覺得自己仿佛變成了一尊雕像，就只是矗立在原地凝望他。

他睡得很安穩，甚至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我應當是被他感染，也跟着他笑了。

時鐘的走過的聲響變得格外明顯，我輕輕說了一句：“生日快樂。”

正當我轉身想要離開的時候，他抓住了我的手，也許是在夢中，又或是某種本的反應。我的腳步停滞，卻沒再轉身。

他在夢中喊着哥哥，到最後卻一點點變成了我的名字。我承認此時我內心的波瀾不比任何時候平靜，甚至是攜帶了一場暴雨将至的力道，一點一點瓦解所有我自以為堅不可摧的情感防線，讓我忍不住想要沉淪。

也許我們本質上是一樣的人。

那是我第一次産生了想要逃離的念頭，他的人生不應該和我一樣被束縛，也不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