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

沭和大陸南部,人族與魔修向來不和,不同于北部将兩族相隔,南部魔族與人族雖劃分了界線,卻經常發生誤闖的意外,但魔修修煉艱難,一直被人族壓制,直到那一天,魔族突然出現一位強者,以強勢之力殺上了人族第一門派,後門派長老續随子,為保護山門,自封靈力,随那魔尊回了魔界。

是夜,萬籁俱寂,蟲鳴聲起,遠處的山巅都蒙着一層寂靜,唯獨大殿裏燈火通明。

燭火搖曳,紅幔輕拂,一聲聲嗚咽回蕩在寝殿裏。

“放開我!放開!”白發那人趴在床上死死的抓着身下床褥。

“師尊,”覆在他身上那人手探到他下颌,強硬的掰過他的臉,“你這個樣子真該讓你那些師兄們看看,看看這曾經名動一方的續仙師是怎麽個樣子!”說完,身後那人掐着他的後頸一把将他按在枕間。

“呃……”白發修士受不住溢出一絲哭腔。

身後那人聽着那一聲哭腔,停下來,拽着白發修士的頭發迫使他後仰:“怎麽 師尊這就受不住了這怎麽行呢,當時抛棄我的時候這般堅決,我倒是想看看,師尊的心到底是不是肉長的,心硬如鐵,磐石猶堅。”

“你放開我……”續随子聲音破碎。

心硬如鐵?

怎會如此?

“呵”,身後那人輕笑一聲,放開手,任由那長發從指間滑落,接着身後又将他重新按在枕頭上,表情有些陰鸷:“放開師尊這麽心硬的一個人也怕疼嗎?當日趕我出山門的時候,師尊不是做的很好嗎,怎麽現在就受不住了呢,師尊忘了?這都是師尊教給徒兒的啊……”

白發修士一愣,水霧蒙上雙眼,看着那燭火越發模糊,他喃喃自語到:“我教了你什麽……”

一瞬間,他仿佛又回到了從前。

“走快點!” 黃衫男子斜着眼看着他身後那個小少年。

“呸!真不知道掌門是怎麽想的,怎麽會收下你這個孽種,你這樣的人就不該活在世上!我呸!”黃衫男子邊罵着邊朝一邊啐了一口,罵罵咧咧的帶着他往西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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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擡起眼皮,淡定的看了黃衫男子一眼,将快要滑下肩頭的包裹往上颠了颠,沉默的跟着他。

“到了,快點滾進去,真是晦氣!”黃衫男子站在籬笆院一段距離的地方,不滿的将那小少年狠狠的推了一把,少年被他推的猝不及防,一下子摔在了籬笆院門前。他一言不發的起身,拍掉身上的泥土,不去看那黃衫男子,推門進了籬笆院。

續随子打量了一下小院,占地面積不大,籬笆是竹子做的,上面爬滿了牽牛花,紅的,藍的紫的交錯開放。

續随子看了一會,這才推開竹門進去。

“有人在嗎?”續随子站到竹屋前輕喊了一聲,見無人應答,他試探性的喊了一句:“師尊?”

還是沒有回應。

續随子便踏進了院子。

院子裏有棵高高的棗樹,正挂着果,明明不是棗子成熟的季節,可上面的棗子鮮紅欲滴,分明是已成熟,棗樹下有個石桌,另一邊還有片圈起來的栅欄,裏面的雞禽聽見聲音,正探出腦袋好奇的打量他。

續随子将包裹放到桌上,老老實實的坐到桌旁等了大半天也沒等到他的師尊。

等時間久了,他幹脆到院子裏轉了轉,從外面看這院子不大,可裏面卻是別有洞天,因為南面有一排柳樹遮擋了他的視線,從外面看他便以為這院子也就這麽大,可他晃着兩條小腿走了一圈後才發現,這院子,大的可怕,一直往南延伸。

等他走累了,便回到石桌旁,這才覺得自己餓了。情不自禁的,他擡頭看向了那棵棗樹。

棗子鮮紅欲滴,随着微風飄過,棗子也跟着左右搖晃,好不誘人。

可續随子也只是看了一會,便又把頭低下了,他的母親告訴過他,未經允許,不可妄動他人物品。

于是,他忍着饑餓,一坐就坐到了傍晚。

可他的師尊,還是沒有露面。

續随子實在是餓的受不了了,還沒有拜師,若是死在了這裏,怎麽都不劃算。于是幹脆拿起石桌上放棗子,就着自己的衣服擦了擦,吃了下去。

那棗子是從樹上自然掉落,他撿的。

棗子因為靈氣滋養,所以口感鮮甜,蘊含着絲絲靈氣。續随子從未吃過這樣的棗子,他先是小小的感嘆了一下,這才細嚼慢咽,細細品嘗。

一顆棗子下肚,他卻沒有伸手拿第二顆。

直到黑雲壓山,驟雨掉落,他的師尊還是沒有露面。續随子看了眼那滂沱大雨,抱緊自己的小包裹跑到竹屋門前,倚着門框蜷縮着睡了。

柳蟬衣出關時,已是第二天早上,他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麽,可細想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他幹脆不去想他忘了什麽,伸着懶腰慢騰騰走向前院,等他轉過彎這才發現他的竹屋門前,蜷縮着一個孩子。

那孩子身上雖然打滿了補丁,可是卻幹淨整潔,頭發也只是用了根布條随意紮着。

柳蟬衣這才想起,他閉關時,掌門向他靈力傳音,說是替他收了個弟子,可他當時忙着閉關,随意應付了一下,便把這弟子抛之腦後……

柳蟬衣看那孩子還在睡着,便彎腰随意折了根細柳條,輕手輕腳的向那孩子走去。他本想用柳條逗弄一下那孩子,可柳條剛湊到他鼻前,那孩子突然睜開了眼。

眼睛亮晶晶的,眼神也很幹淨出塵。

看他出現在面前,眼底卻沒有一絲懼意。

柳蟬衣:“……”

“師尊?”續随子迷迷糊糊小心翼翼的開了口,接着突然起身,跑到石階下,朝着柳蟬衣三叩首:

“弟子續随子,拜見師尊!”

柳蟬衣愣了一下,這才站起身,仔仔細細的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孩子。

因着昨日的暴雨,到現在院子裏還是濕乎乎的,水滴順着棗子的弧度欲滴不滴,映出兩人模糊的身影,分不清是露水還是雨水,在這寧靜的院子裏“吧嗒”一聲。

柳蟬衣看了他一會,幹脆掀起衣擺坐到石階上:

“為何拜了我?”

說實話,柳蟬衣因為在對待魔族的觀念與其他人都不同,至今都沒有弟子肯拜入他門下,門中弟子也對自己頗有怨言,加上他自己也懶得教人,幹脆就孑然一身,只是沒想到,居然有人肯拜他。

續随子擡眼看着柳蟬衣,挺直腰杆,一字一句說到:“他們問我如何看待魔族。

昨日,他經過層層考驗,終于拜入了淩玄派,可在擇師時,掌門問他們如何看待魔族。”

這本是一個随心所欲,簡單至極的問題,畢竟他們人族與魔族向來水火不容,可就這麽一個小問題,令續随子受盡了在場所有人的侮辱與謾罵。

他答到:“同我們一樣。”

一石激起千層浪,聽到這回答,不少弟子甚至抽出了長劍,周圍都是對他的侮辱:

“他怎麽這麽說,呸!真惡心!”

“我還跟他挨上塊,真是侮辱!”

“此子是非不分,不如将他逐下山!”

“簡直天理不容!”其中一位紫衫姑娘聽他那麽說,頓時憋紅了臉,眼神憤恨,指着他毫不客氣的大罵起來。

“……”

幾乎是一瞬間,續随子周圍立馬空了出來。

可在這一片聲讨與謾罵中,續随子卻始終沒有改口,他眼神堅定的望着掌門,不管他人怎麽說,都不肯改口。

淩玄派的掌門,身居高位,卻在那小少年的眼睛裏,看到了柳蟬衣的影子。

“罷了,想來柳長老定是與你有緣,你可願拜他為師?”

掌門發話,周圍立馬安靜下來,聽到“柳蟬衣”的名字,門中人皆是以一種異樣的心思打量他,好似是什麽洪水猛獸一般。

續随子定了定朝他一叩首:“弟子願意。”

“……”

“你就這麽說出來了?”柳蟬衣心裏感嘆了一下,現在的小孩子都這麽勇的嗎?魔族與人族關系如此緊張,甚至到了見面就二話不說交手的地步,他就這麽堂而皇之的說出來了?不怕血濺當場?

續随子超他點點頭,堅定說到:“我沒有說錯。”

柳蟬衣站起身,摸摸他的頭頂,将他扶起來:“我名柳蟬衣,今日起,你便是我柳蟬衣的首席弟子!”

還沒等續随子說什麽,他的肚子不合時宜的發出一長串的咕叫。

續随子:“……”

柳蟬衣輕笑一聲:“罷了,好久沒去飯堂了,嗯,”柳蟬衣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繼續說到:“先帶你去你房間看看,沐浴一番後再去飯堂吧!”

待續随子沐浴期間,柳蟬衣同掌門傳來個信:

“還是多謝掌門師兄了,這個弟子收到,倒是真真收到我心裏去了。”

“知道就好,你整日不務正業,除了門派受敵,都不願出你那院子,此番有了徒弟,好好教導就是了,有人陪着你,我們幾個師兄弟也放心多了。”

“掌門師兄你多慮了……”

對方沉默一會兒後,突然拔高了聲音:

“多慮?我都怕你一個人那天死在了你那破院子裏,臭了都沒人知道!”

柳蟬衣被他聲音振地耳朵發鳴,沒等掌門說完,直接掐掉了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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