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十二)瘋子猜想
(二十二)瘋子猜想
那天晚上,百裏瑛強吻奚榆煙時汪洋其實在場。
在這件事發生之前,百裏瑛已經連續三天沒有來小樹林了。汪洋覺得她很可能敏感地察覺到了自己的行跡,轉移了集聚地點。
于是汪洋也跟着轉移。
她來到教學樓碰運氣,結果真讓她逮着了,甚至于看到了讓人有些吃驚的一幕。
汪洋正好站在上層樓梯的暗處,角度也剛好,不會被看熱鬧的學生們擋着,于是她眼疾手快地用相機拍了幾張照片,作為将來可能用到的證據。
而正當她準備出面阻止的時候,卻看到了百裏瑛被奚榆煙稍推到牆上的畫面。
奚榆煙的怪力不算什麽,真正讓汪洋感到不安的是她的眼睛。
那雙漆黑如寶石的雙眼有一瞬間閃出了暗紅的光芒,就如同有某種極為危險暴虐的東西即将要沖破桎梏橫空出世。
這種情況她也不是第一次見到。
不過上次她以為只是一晃而過的錯覺,就沒有細究。
而這一回,汪洋卻真真切切地目睹了整個過程。變色的過程很短,只有大幾秒鐘——似乎是因為奚榆煙在努力壓抑。
她舌尖舐血的舉動則讓汪洋背脊發涼。
汪洋回想起那個放在冰箱裏頭的“血袋飲料”,還有奚榆煙慌張的神情。
那可能根本不是什麽飲料。
一經聯想,一個嗜血妖魅的形象很自然地就浮現在了汪洋眼前。汪洋心裏發悚,于是就忘了去阻攔她們。
這件事之後,汪洋一直心神不寧,很想找人談談。她同另外兩個室友說起這件事,但別人壓根就不信。
最佳的訴說對象只可能是許念一了。
許念一正在實行“曲線救國陪狼君”的計策。要對付夏昀焆要多加幾個心眼,所以這幾個月可能沒什麽空檔。
雖然如此,汪洋還是找了個時間把她約出來。而當許念一出現時,汪洋呆呆地看了對方許久,愣是沒能認出她來。
“汪子,你傻了吧?”許念一輕悠道。
汪洋聽到熟悉的聲音後,才反應過來是熟友。汪洋故用輕浮的眼神打量許念一,啧啧嘆道:“我還以為是哪個美人找我搭讪呢,士別一日當刮目相看啊,阿念,我保證你阿素都認不出你來!”
許念一白了她一眼,在她對面的位子上坐下。她說:“你不會是專程叫我出來奚落我的吧?”
“怎麽會?我是在誇你呢,活脫脫清一水的美人啊,很好,不賴!”汪洋笑着道,“別說夏昀焆,柳涘瑤你也可以同時勾搭上!”
許念一懶得跟她扯,直入主題道:“聽碧貓她們說你進了高校的政教處、志願抓小混混,還免費跟混混領頭做家政?你是閑得發黴是吧?”
“注意措辭,念一小姐。我再怎麽閑也沒你閑,我只是犧牲了我的休息時間,而你簡直就是在舍命陪狼子嘛。”
許念一皺眉:“跟你說了那是無奈之舉。”
“對對,畢竟自己造的孽自己收拾。”汪洋笑笑,“我就是看不慣那些不好的東西,所以才會這麽做。也得好好謝謝你,跟我交談過中學時期那些特殊的經歷,不然我真得束手無策。”
汪洋斂了斂笑容,又道:“你說的那個‘混混領頭’叫奚榆煙。我是為了拆散不良團體才拼命接近她的。這個毓生,嗯——跟你一樣行徑無常,喜怒不定,但是不同的是,她成績相當好。”
許念一露出燦爛的假笑:“你今天是吃了火/藥/槍/子還是怎的?我在你心裏就這一龊損形象?”
汪洋笑道:“哈哈,對不起,我改!不要糾結啦,你聽我說。”
于是她就把前天在聯城一中教學樓過道裏發生的事講給了許念一聽。
“所以你認為她是吸血鬼喽?”許念一問。
“反正是這類的角色吧。”汪洋說,“而且這也不是頭次看見了……還有,有一回,在她家躲雨的時候,看見冰箱裏有一個類似血袋飲料的東西,當她知道我看見了那個飲料的時候反應卻很異常,像有什麽隐瞞的東西露了陷一樣。”
“哇!我們的汪洋頭次做家政工就遇到了這麽新鮮的事唉——房子主人是吸血鬼!”許念一故作誇張地說。
“哎,你正經一點。”
許念一嗤嗤地笑了一聲,說道:“你腦洞也真是奇大。她會買血袋飲料,難道就不會買會變色的美瞳什麽的嗎?那種經過特殊的處理、可以随心所欲的調控的那種美瞳。”
“我不确定那袋子的是血還是飲料,你怎麽肯定那就是美瞳?”
許念一反問:“那你又怎麽确定自己在觀察奚榆煙的時候,她沒有反過來觀察你?”
汪洋愣了一下,說:“不會吧…”
“你那樣轟轟烈烈地進她們高中,還揚言要拆散不良學生團體。奚榆煙是她們中的最核心的一員,怎麽可能不對你有防備?可能在你在打探她們的動靜的時候,她已經将你調查得底朝天了,但仍然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的樣子。”
汪洋想了想,問:“她了解我沒多大的用處吧?再說,近一個月來跟她接觸也不算少,她沒必刻意又要打探我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許念一頓了頓說,“可能跟你偷拍她們、把照片作為某種重要證據的心理類似吧。當你慢慢地覺得她好親近時,她可能就已經開始跟你較量了。在你還沉浸在幻想勝利的喜悅中,心裏防線最弱的時候,她就會逐步制造迷惑人的跡象,血袋和美瞳可能都是其中的道具。
“這些跡象單獨看可能覺得沒有什麽可怕之處,但是一旦将它們聯系起來——再結合你那日看見其用舌頭撩血的場景,讓你認為她就是一個喜歡人血的瘋子。這樣一來,你就會害怕,不會再接近她,想消除不良的計劃自然會泡湯。”
汪洋只覺得聽了一個恐怖故事一樣,冷汗直冒。“你是說那天她知道我在場?”
“你不是說那個姓百裏的家夥猜到了你的所作所為嗎?我估計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奚榆煙後,奚榆煙又把計劃告訴了百裏。于是她倆就一直侯着你出現,上演那一碼戲。”
“她們合夥想吓退我?”
“不然呢?”許念一笑了笑,“就說你是鹹魚腦,這都想不轉,還想策劃些什麽呢。”
汪洋沉默了會,接着冷不丁的說道:“阿念,跟你在一起就永遠不會感到膩。你總會刷新我的三觀,還經常灌輸給我一些奇怪的東西。”
“少來這一套。”
汪洋問她:“後天就要去奚榆煙家了,這是之前約好的,我該怎麽做?”
“該怎麽做怎麽做。就當沒看到這事沒發生一樣。”
汪洋點點頭,又問:“那——阿念,你這幾天跟那位神仙進行到哪步了?”
“夏昀焆想跟我睡,我不答應,她估計是不相信會有人拒絕她,就對我,呃,死纏爛打吧。”
汪洋皮道:“哦嚯,魅力值爆表耶,阿念,是想把夏昀焆完全弄到手吧?”
“瞎說什麽?”許念一像是看傻子一樣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今天跟你說的這些話,是我目前說得最實誠的一番話。我覺得再多磨砺幾天我都要成戲精了,哦,還可能患上精神分裂症。”
“辛苦辛苦,你對夢申深沉的愛護真是感天動地。”
“不完全是為了夢申。”許念一撐着下巴側望着汪洋,充滿深意地微笑。她道:“我總算看清自己了,我差不多就是一個瘋子吧,就是想尋找刺激和樂趣。”
汪洋伸過手去揉她的頭發,笑問:“一個有吸引力和才智的‘瘋子’?”
~·~
夏昀焆很苦惱。自從許依榕向自己表白、倆人相處了幾日以後,她的行蹤就飄渺起來。
許依榕時不時的與她約會,但馬上就會離去。
前一段日子,夏昀焆像被鬼迷了心竅似的,滿腦子裏都是許依榕的音容笑貌。
她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種類型的人,從來沒有見到過一個身上擁有多種氣質又将其巧妙融合在一起的衍生。
夏昀焆頭次對衍性這麽着迷,頭一次迫切地想要了解某個人的一切,然後完全地占有她。
她很早就開始對許依榕進行攻略,但效果不佳。許依榕看似對她親近,實則上疏淡萬分。
就好像那封情書、那句告白是笑話一般。
夏昀焆感覺自己像是被她耍了,但她不甘心,于是上個星期天的晚上,她約許依榕出來,提出欲求,但被許依榕給果斷拒絕了。
夏昀焆認為許依榕不會再搭理自己,于是就只好放棄了這場虛無缥缈的追逐游戲。
可她又怎麽會明白許念一的心思?
這天,夏昀焆在一處四角亭跟同系的學妹調情,一個身姿婷婷的人走了進來,悠然地在夏昀焆身旁坐下。
倆人的對話戛然而止。
“學姐,她是誰?”同系的學妹有點氣憤地問。
夏昀焆略帶遲疑地答:“一朋友。”
許念一湊到她身邊,将她的手臂輕挽,又半依靠在夏昀焆身上,對着那個學妹明媚一笑:“不只是朋友哦。”
“你不是說不會一心多用嗎?”不等夏昀焆回應,學妹就充滿愠氣的離開了。
許念一待她走遠後,就與夏昀焆拉開了距離。夏昀焆看着她的臉,表情顯得恍惚。
“夏學姐,不好意思,這幾天有點忙。沒有機會來找你。”許念一稍顯歉意地說。
“道什麽歉呢?”夏昀焆側過身道,“榕,我還以為你在生氣呢。”
“沒有的事。那次,我只是有點不适應……”
夏昀焆睜大眼睛,心中很是欣喜。“你的意思是?”她想确定一下。
許念一微垂眸,赧然道: “我想明白了,其實衍性之間做沒什麽的,只要兩個人是真心喜歡就…不算問題。”
許念一把自己惡到了,活了将近二十年從沒想過有一日會從自己口中吐出這樣無腦的話來。
夏昀焆卻感覺到曙光又重新降臨到了自己身邊。
她将許念一輕輕牽起,用滿含柔情的藍眸望着她:“榕,我好像已經愛上你了。”
許念一微一踮腳,撫上她的額角,專注地看着她,問:“我怎麽确定?”
夏昀焆感覺到氣血直往上湧。她腦子裏只剩下一種想法——要了面前這個人。
她開車帶許念一到附近的一棟別墅內。剛一進門,夏昀焆就一邊吻着她,一邊心急火燎地把外套脫下,随意扔在地上。
許念一實在是招架不住夏昀焆的攻勢。她輕巧地躲着夏昀焆的吻,想轉移她的注意,于是問道:“這房子看起來好新,是你們家的嗎?”
夏昀焆伸手去解許念一的衣扣,說道:“是阿祖集團旗下的,這片區域的房子都是。”
許念一靈敏地躲過身子,不讓她肆意妄為。
夏昀焆上前去捉,許念一卻連連後退,直退到一處窗臺邊無路可退後才停下。
夏昀焆将其一把拉近,深吻了一番,然後說:“你要是喜歡,可以送你…”
許念一盡力克制自己想反抗的心理。她捧起夏昀焆的臉,與之對視,說道:“我只要你。”
夏昀焆耐不住激動,便把她直接抱起來。
許念被她的舉動吓了一跳,下意識地摟住夏昀焆的脖子,腿也不由得夾住了她的腰身。
夏昀焆把她放在窗臺上,親吻着她的側頸,又開始去解她的衣扣。
空氣中散發着薄荷的氣味,許念一稍稍一聞就全身不自在。
“類本效應”能使“本性”之間過于親近時産生不良的排斥反應,所以許念一會十分反感夏昀焆身上傳出的薄荷味——雖然這種味道可能會使萬千毓子傾心。反觀夏昀焆,她是完全真心地想要與之親密接觸的,所以類本效應對她來說幾乎沒有影響。
許念一的外衣墜在腰際,襯衫半敞着,脖頸處不斷受着夏昀焆的侵擾。她喘着氣,還故作享受地緊摟着她。
當夏昀焆的手滑到她的下半身時,許念一觸了電一般立即按住了她。
她用暗沉而充滿欲望的雙眼看着許念一,問:“怎麽了,還是不能接受?”
“不…我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許念一擡眼望着她,“是關于我姐姐的。”
“你姐姐?”夏昀焆兩手撐到許念一大腿兩側的窗臺上,問道。
“是的,她叫許念一。”
夏昀焆當然記得她,那個刻薄的家夥,跟個瘋子似的。她沒想到,這兩人竟然是姐妹。
“你們是不是見過面,而且吵了一架的?”
“對。”夏昀焆眼神一偏,臉上流露出厭煩的表情,“你應該知道,柳涘瑤還沒和我分開時,她就又給她介紹了一個衍友。”
許念一将衣扣扣好,說:“那個衍生我認識的。夏學姐,我聽姐姐說你因為這件事想教訓她?”
“恕我直言,她說的話太刻薄了,所以我忍不住說出那種話吓唬他她。”
許念一問:“你現在不介意了?”
夏昀焆用手掌按了按額角,說:“沒必要追究,反正,我已經和柳涘瑤分了。”
許念一抱住夏昀焆,柔聲道:“學姐人很大度,我替姐姐向你道歉。她就是太照顧朋友了,才會那樣子說話的。”
“嗯,沒事。”
夏昀焆說完,神情複雜了幾分。近些天因為過于關注“許依榕”而忘了這茬事。
她怎麽會輕易饒過許念一?那個害她失去柳涘瑤的家夥。即使她是面前之人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