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已修】

第二十章【已修】

兵法有曰，虛虛實實，兵無常勢，空城計就是兵法詭道中集大成者。然則當年諸葛孔明兵力不足，不得不虛張聲勢騙過魏兵。而今日天下太平，白水城又為何擺出這種陣勢呢？

瑞寶百思不得其解，又見雲槿雙眉緊鎖，突然心思一動，便湊上前道：“雲兄，我深思良久，覺得此事和你有關。雲兄尊容十分特別，竟與多人相似。現下，您極有可能生的與白水城主恨之入骨的仇人一模一樣，是以……嗚，痛！”

她話音未落，又生生受了雲兄一擊。可以預見，用不了多久，雲槿用來敲擊瑞寶的物品将達到一個數量上的飛躍。

他姿态優雅地收回手來，涼涼道：“我倒是認為，此事與你有關。這城裏空無一人，也許是你二哥已經派人尋來，就等着甕中捉鼈了。”

瑞寶臉色變了又變，良久才甚是艱難地道：“……你，你唬我！”

雲槿展顏一笑：“我就是在唬你。”說罷“啪”的一聲打開折扇，施施然走了。

瑞寶呆立片刻，這才咬牙切齒地跟上。

白水城并不大，雖說叫城，倒不如稱之為鎮。城中亭臺樓閣鱗次栉比，遠處廟宇塔尖隐約可見。白水河橫貫小城東西，水面平靜如鏡。

三人順着青石鋪就的街道緩緩前行。四周死寂，唯有旌旗獵獵作響。城中擺設淩亂，似百姓在倉促之中匆忙離去。

瑞寶越發覺得此處詭異，剛小心抓住雲槿衣擺，就聽身後就傳來顧逵發顫的聲音：“公公公子，屬下，屬下強烈懇請您與屬下一起出城！”

雲槿似乎極有興致，“不必大驚小怪。這樣一座空城，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說着竟加快腳步，向深處走去。

瑞寶和顧逵只好硬着頭皮跟上。也不知走了多久，就見雲槿突然停下腳步，将手指放在唇邊，輕聲道：“你聽到什麽沒有？”

瑞寶忙豎起耳朵，只聽從極遠處，似乎隐隐傳來一陣雜音，仿佛鼎沸的人聲夾雜着絲竹之聲。瑞寶更加驚疑不定，心道難不成有劫匪搶了全城百姓尋歡作樂，忽然覺得腰間一緊，雲槿在她耳邊低聲道：“我們去看看。”說罷飛身而起。

她下意識地閉上雙眼，感到雲槿幾個起落，仿佛一只飛翔九天的鳶。很快，瑞寶感到腳下似乎觸到實物，便緩緩睜開眼睛，一看之下頓時大驚失色。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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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是人。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這麽多人聚集在一起，密密麻麻、摩肩接踵，看一眼都令人眼暈。那些人将幾條大街擠得水洩不通，一只蒼蠅都飛不進去，而人群的中央，似乎正是白水城城主的府邸。

雲槿在瑞寶耳畔低聲道：“看出什麽了？”

瑞寶大驚，“難道大家要造反？”

雲槿：“……”

“公子，屬下突然想起，今日似乎是白水城大小姐選婿之日。白水城城主是個好城主，且只有這一個女兒，再加上參加選婿之會的都是名流公子，所以全城百姓對于這場盛會都報以極大的熱情。”兩人身後突然傳來顧逵淡定的聲音，“屬下昨日已看過五十九號傳來的飛鴿傳書，誰知今日起得太早，突然忘了……”

一片靜默。

雲槿瞥了顧逵一眼，那眼神令顧逵立刻後退五步。他又回過頭來，沖瑞寶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我們去看看吧。”

那笑容既狡黠又明媚，瑞寶還沒回過神來，就被雲槿攬了腰飛身而起。她只覺得腳下一空，耳邊風聲呼嘯，身後還隐隐夾雜着顧逵悲怆的呼喚：“公子——不要不理我——”

白水城城主府邸不大不小，中規中矩。兩人站在內院的一株百年古樹之上，透過層層綠葉，将底下的景象看得清清楚楚。

只見城主大人端坐涼亭之中，周圍擁簇了幾位家仆。他面前站了十來名年輕公子，各個生的得身長玉立，唇紅齒白。此刻那些公子似乎低聲争論，奈何聲音太小，稍遠些就聽不清楚了。

雲槿低聲道：“唔……看來沒有白來。”

瑞寶立刻紅了臉，“雲兄，你說得太對了，我也是第一次看見這麽多活的美貌公子，果真……太激動人心了！”

她話音剛落，就感到腰間一緊，雲槿在她耳畔冷冷道：“住口！專心看！”

瑞寶：“……”

這時樹下一個略顯怒意的聲音猛然響起：“你不過是棋藝略勝我一籌，竟敢口出狂言？誰不知道，當今天下有兩人最為傑出。一個是帝都雲城的十九殿下，出身尊貴，心懷天下；一個是漓江城二公子，手握重權，才華過人，你又如何與他們相比？”

衆人紛紛附和。

瑞寶已經不是第二次聽這兩人的名號了。難道世人不知雲兄只會煮黑炭，而二哥只會欺負妹子麽……

院子中響起另一個輕狂的聲音：“哼，什麽心懷天下，才華過人，就算他們出身貴胄，聰明絕頂又如何，只可惜人無完人。這漓江城的二公子，身世極為坎坷，十一歲才進得顏府，得了一個名分。由此推斷，應是上代兩位公子之一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但他進府時，顏府另有一位小姐，排行第三。這二公子雖為男子，但論出身，卻不如這位小姐名正言順。一旦老城主升仙，這城主之位還不知是誰的。”

瑞寶心中一動，又聽那人道：“至于十九殿下，雖說地位極高，但他乃異族妖妃所出。這妖妃把持朝政，力保他兒子登上皇位，也不知用了什麽法子，竟說動帝君将十五公主嫁給漓江城城主。據說公主年方二十，而漓江城城主已七十。又傳聞這妖妃年輕時與多名男子有染，啧啧……”

瑞寶猛然覺得身後之人一僵，急忙回過頭去，就見雲槿面若寒霜，琥珀色的雙眸閃過一絲冷芒。

她突然覺得十分不妙。

百事孝為先。

對于父母，任何人都不得诋毀。當日那人随意一句亵渎雲槿母親之言，就讓雲槿動了殺心。而此人這次一共說了十二句半，充分表達了對雲槿及其母的鄙視，這下……

瑞寶一想起那日血流成河的場景，頓時打了個寒顫。她反手扣住雲槿一只手，勸慰道：“雲兄，別沖動。今日畢竟是白水城小姐選婿之日，怎麽說也要給些面子。我們可以等散場之後跟蹤他回家，然後用被子捂住他的頭揍他一頓，實在不行，就把他家花花草草全拔了……”

誰知她話還沒說完，就聽那人又道：“既然本公子起了個頭，就再透露一些吧。據聞那妖妃水性楊花，就連當年漓江城二公子顏子非被逐出顏氏也與她有關。當年顏子非與妖妃醜事被漓江城城主撞破，沒有顏面再在顏氏中立足，不得不出了顏氏……可憐顏子非英明一世，竟栽在了女人手上。這些話，你們信也好，不信也罷，本公子只是想說人無完人，并無別的意思。”

瑞寶這下不淡定了，心底頓時升起一股無名火。他編排二哥與雲兄也就罷了，竟敢将二叔也拉出來講？這樣的人……這樣的人……她一把拽住雲槿：“雲兄，放顧逵咬死他！”

雲槿冷冷道：“不，我們回去。”

瑞寶一怔，就見他面上殊無表情，竟令人隐隐發寒。她打了個寒顫，又聽雲槿低聲道：“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他果然來了……”

瑞寶心中越發疑惑。

如此說來，他們進城到底是來做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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