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相逢

相逢

從小巷撿人這件事,柒籠簾一直以為只有古早小說中才會有,沒想到他也會有這一天。

錯了,錯了,那個人并不需要自己撿。

指間的煙才燃了小半截,而煙的主人好像已經對它失去了興趣。

眼皮半撩不撩地觀賞着一出“好戲”,細細一瞧,只看出觀衆眼中是一池死水,沒有任何事能激起一絲絲漣漪。

在細細一瞧,發現他生的極其出衆,十七八歲的年紀,整張臉得天獨厚,毫無瑕疵。

不對,不對,是有瑕疵的,整個人有種羸弱感,讓人覺得他随時會支離破碎。

穿着連帽衣,帽子戴着,只能時不時見到一點火星明明滅滅。

巷口的寂靜與巷內的瘋狂形成了鮮明對比。

“危少,您不是挺嚣張的嗎?今兒個是怎麽了?”

危淺音沒打算和人多逼逼,直接動手。

下手及其兇殘,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不僅是不要別人的命,還包括自己的命,這使得即使是一對多,他看上去仍然處在上風。

柒籠簾舌頭刮擦過自己的犬齒,帶來密密紮紮的痛,神情恹恹地按滅煙,走出小巷。

好像他走進來一趟只為抽支煙。

危淺音是看見巷口有個人,但沒看清,見人走了也不在意,不早就知道了嗎?這個世界上沒人能拉自己一把。

“嗚~嗚~嗚……”警笛聲由遠至近。

危淺音一怔,就這麽一個停頓,身上又挨了好幾下。

柒籠簾在報完警後連自己都有些莫名,他怎麽會做這件事?好像自己的身體與思想在剛才不受自己的控制。

倦倦地打個哈欠,管他的,做都做了,還能反悔不成?

整個人更恹了,似對什麽事都提不起興趣。

慢慢悠悠地晃蕩回“家”,又是極為無趣的一天。

……

……

堰城一中高三再一次的分班,或者是最後一次的分班消息出來了。

堰城一中高三一共有二十二個班,十二個理科班,十個文科班。

然後都是一班最好,其他依次類推。

“危哥,你和柒籠簾一個班哎!都在理三班。”楚定舟咋呼道。

“怎麽了?”危淺音不明白不就是一個班嗎?又不睡一張床。

“你不知道他?”楚定舟說,“也對,他是一個只活在傳說中的人物。”

這倒是挑起了危淺音的絲絲興趣,自己那根預測雷達支楞起來了,直覺會是個有趣的人。

“他有幾大著名傳聞……”楚定舟本還想裝下神秘,讓危淺音一個眼神吓得一哆嗦,想不通他危哥怎麽會有那麽恐怖的眼神。

“說。”危淺音不耐煩地敲桌來換回楚定舟的神。

“我先簡單介紹下他的背景,算了,這都是道聽途說……”

在危淺音越來越不耐煩的眼神下,楚定舟終于進入了正題。

“傳聞一:他父母是被他殺死的……”僅一句就讓衆人深吸一口氣,卻沒人注意到危淺音眼神中的興致更濃了,手指扣在桌洞外側,這才壓住躁動起來的血液。

“繼續。”危淺音的聲音有點啞。

“傳聞二:他有反社會人格,很危險,要遠離;

傳聞三:他曾經自殺過……這就是關于他最著名的三條傳聞。”

楚定舟說完留給衆人震驚的時間,他理解自己同學們的心情,畢竟他也是這樣過來的。

頭一擡,“啊!柒,柒籠簾……”楚定舟話都說不利索了。

“亂叫什麽?”順着眼神看去,齊齊失語。

門口不知何時站了名身形修長的少年,連帽衣的帽子稍大,加之少年頭低着,不是很清楚少年的表情。

又想到楚定舟說的話,大型社死現場不外如是,背地談論人讓正主逮個正着。

一看少年,雖看不清表情,但大抵是不好看的,誰被談論心情會好。

還在猶豫要不要道歉,就聽少年——柒籠簾說:“你們說完了?”語氣終是茫然和倦懶,好似這根本不算什麽事?

人群散了,柒籠簾順着過道走到一組最後一排,如果不是後門關着,根本不用這麽麻煩。

若有若無的視線投向柒籠簾,剛聽完八卦又見到正主,內心明顯還在騷動。

柒籠簾垂着頭,眼皮搭拉着,好像在睡覺。

危淺音眼中的性味很濃,一雙墨眸悠悠暗暗的,真有趣,一個快走向滅亡的人,一朵即将凋零的花。

開學第一天,一切都是新的開始。

中年大叔站在講臺上敲敲黑板,“同學們下午好,我是你們的班主任兼語文老師,姓高,你們叫我高老師就好 。 ”

“啪~啪~啪~”

等掌聲停下,高老師繼續說:“現在我們先分座位,按成績來調,以後分座位都是這樣,來來來,先出教室。”

同學們陸陸續續走到教室外,柒籠簾是最後一個走出去的。

高老師的目光在柒籠簾身上多停留了片刻,移開目光,拿着成績單,開始念名字。

“柒籠簾。”

從哪裏站起來的,又坐回到哪裏去。

“他是休學回來的,我用他的成績和我們班第一名對比過,人家高我們班第一名二十多分。”高老師見同學們不服的表情,解釋了兩句。

“蘇若清。”是名小姑娘,走進去環視一周,挑了三組第三排。

名字一個個叫到,座位越來越少。

最後只剩下了危淺音。

“老師,我呢?”在危淺音問出聲後,高老師看着成績單問:“同學你叫什麽?”

“危淺音。”

高老師仔細看過成績單,翻來覆去,“同學,你是不是走錯教室了?”

危淺音不确定,他又沒看消息,是楚定舟告訴他的。

“老師你等我問一下。”頭伸進門內,“楚定舟,你确定我在這個班?”

楚定舟一臉懵,“沒錯呀,你和我一個班還和……”後半節話咽下,“不會錯的,我用項上人頭擔保。”

“哈哈哈!”同學們笑出聲。

高老師在危淺音問情況時,自己也查看了自班的花名冊,找到了危淺音。

他是才從別個學校調來的,花名冊還是剛拿到手中,不然不可能出這種事。

最終,危淺音坐到了柒籠簾旁邊,誰讓只有柒籠簾還沒有同桌。

高老師站回講臺上,“同學們,我不了解你們,你們也一定不了解我。

我再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姓高名淩,愛好書法,象棋,接下來一年,我們一起努力。

下面同學們也像老師一樣做下自我介紹,從一組第一排開始。好吧!開始。”了解學生們的愛好,對教學與制定教學方案都有一定好處。

“大家好,我姓白名染,愛好畫畫,聽歌,接下來一年,我們一起努力。”羞羞怯怯的小姑娘。

“大家好,我姓宋名安辰,愛好打游戲,接下來一年,我們一起努力。”一點不見外。

……

……

很快到了最後一排。

“大家好,我姓危名淺音,不是小姑娘的名字,愛好的話……”惡劣一笑,“找刺激。”

“哦~哦~”

同學們起哄着,高淩拍兩下桌子,才壓下躁動,現在的學生是怎麽了?

“好了,好了,下位同學。”

危淺音坐下後,就盯着柒籠簾,想知道他的答案是否會很有趣。

“在你說之前先把帽子褪一下,說到這,以後上課不許戴帽子,算了,等下班會,在說班規。”

柒籠簾把帽子褪下,露出一張蒼白的臉,神情恹恹又淺淺淡淡的。

“柒籠簾,沒愛好。”說完坐下。

同學們直面美顏暴擊有點回不過神來。

然後,呦~,全班最帥的兩位坐到了一起,和耽美小說中兩位男主的走向不要太相似。

兩人各有各的迷人之處,危淺音是十分鋒利的俊美,長得極具攻擊性。

柒籠簾的話,太脆弱,感覺随随便便就會受傷。

“好了,繼續。”高淩不知道這算好還是壞,坐一起應該不會有什麽大事吧,現實哪有那麽狗血,再說很快就要考試,也坐不了多久。

接下來便是搬書,發書,打掃衛生,各種七七八八的雜事。

黑色的油墨潑向天際,一瞬間天便黑了。

“叮鈴鈴~叮鈴鈴~”下晚自習的鈴聲響起。

柒籠簾打個哈欠,沒急着走。

危淺音只看一眼便走了,來日方長。

柒籠簾在危淺音走後,唇角慢慢往上拉,眼瞳被漆黑侵染,頗為詭異。

将帽子戴上,不急不徐的離開,僅剩他一人的漆黑教室。

回到毫無人氣的房子,柒籠簾沒開燈,不見光的環境無法影響他的活動。

關上門,走回房間拿上換洗衣物進了浴室。

右手無意碰觸到左手腕上的傷疤,整個人僵住。

然後緩緩地,緩緩地滑做在地,花灑中的水無情地沖刷着。

細細撫過那條醜陋的傷疤,仰起頭任水流擊打。

身體慢慢舒展開,如同含羞帶怯的花骨朵慢慢綻放。

躺到地上,右手伸到旁邊,摸到刀柄,握上去,他知道的割腕想要死亡的概率其實沒有一般人想象中的高,不然他也不可能還活着。

沒關系,只要有決心,想死并不難。

“當啷!”刀落地了。

匆忙起身,卻因地板太滑,而嘗試幾次才爬起來。

腳步踉跄地沖到馬桶前,然後開始嘔起來,或許因為并沒有進食,只是幹嘔,但他看上去任是很痛苦。

滑到地上,沒意思,一切都沒意思。

像鬼一樣飄出浴室,拉開床頭櫃的抽屜,從裏拿出瓶藥,擰開瓶蓋倒出兩粒,吞下後躺到床上合上了眼,強制讓自己入眠。

這一頭的危淺音冷漠的将自己束縛起來 ,這一件事從一開始的生疏到熟練不過短短一段時間。

“啊!”短促的叫了一聲,接下來便是壓抑着的悶哼聲。

床上的人雙目中布滿血絲,充盈着混亂瘋狂之色,身體在抽搐着。

漸漸地血腥味侵襲味覺神經。

“呼~呼~呼~”大口喘氣,像條擱淺的游魚。

不知過了多久,鐵鏈解開,沖進浴室,冰涼的水從花灑中噴出。

這次的發病比以前加重了,腦中出現那永遠神情恹恹的人,是因為遇到有趣的人了嗎?

剛結束的發病又有席卷而來的趨勢,立馬放空自己的大腦,有趣的人可不能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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