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節
《仙君知道白令海峽嗎?》作者:匿名青花魚
我到了凡間。
我讨厭霧霾,讨厭百詞斬。還總有一個傻狍子不停得罪我。
本仙君很不爽。
機杼山中四千年,換來一個傻白甜。
1.
我自機杼山中掙脫封印時,正是窮陰殺節,急景凋年。
機杼山中大雪紛飛。我掐指一算,自我被逐師門,汲去大荒缗淵之水,又被縛機杼山,約莫過了四千年。
封印中最後一絲靈氣銷蝕殆盡,我掙斷了桎梏,卻遲遲想不起那個令我四千年囚困封印的罪魁禍首,只記得我曾将此人千刀萬剮,順帶取過他一盅心頭血。
我自靈臺中取出那盅血,捏了個訣,叫它去識主。
精血微微一晃,顫顫巍巍地飄起,向一個方向浮去。
然後“吧唧”一下,撲到一人懷裏。
2.
我十分意外,就見一個少年磕磕碰碰地提起精血,問:“這是啥?”
他一身衣衫甚是奇詭,脖子上似是挂了個巨大的符篆。
見我不答,那人又問:“哥,你這是……行為藝術?”
我皺眉:“精血識主,你休要裝瘋扮傻。”
那人被我噎了一下:“哈?”
3.
那人身上并無靈氣,神情不似作僞,我心有疑慮:“莫不是轉世?”
凡是妖魔佛神,若非自甘入輪回,又何來轉世?四千年前将我封印之人,總不會是個凡夫俗子。
“哥,”那少年疑惑地拍拍我,“咱別是電視劇看多了,還轉世,怎麽不是渡劫飛升呢?”
我微忿,卻不好确認這少年的真身,只得問:“汝是何人?”
少年尴尬道了句“我文言文不太好”,然後說:“哥,咱還不熟,就要查戶口了嗎。”
我不懂他的話,只冷冷看了他一眼。
他一愣,讷讷道:“季臨。”
4.
太陌生了。
我只得再問:“此處何許?”
季臨:“機杼山滑雪場?”
我:“什麽場?”
季臨:“……滑雪。”
我依舊不懂,卻不想再糾纏,換了個問題:“如今……是何年歲?”
他神情怪異,我只得勉強道:“且說天子紀年便是。”
季臨“啊”一聲:“哥,大清早亡了。”
我閉了閉眼。
季臨安慰似的拍拍我:“哥你別是穿越啊,不該吧,您從康熙多少年來的?”
說罷,他無奈地看我一眼,掏出個小方盒,摁了幾下開始說話:“喂,學委?咋了。正在滑雪場呢,遇見個奇怪的人……作業?開玩笑,你季哥我像是開學趕作業的那種人嗎!本人在放假第一天就在互動作業上搜了答案,這叫什麽,深謀遠慮!等等啊,待會兒回頭發給你。”
說罷,他猶猶豫豫地看我一眼,轉身欲走。
5.
我豈容他走。
若他真是精血的主人,四千年前囚我于機杼山中,我不能恕他。
于是我說:“你欲往何處?”
季臨有點不耐煩:“不是,哥,行為藝術也好歹有點限度。”
我冷冷理了理衣擺:“休去。”
季臨啧一聲,轉身便要離開。
我向他施了個定身咒,他不能動彈,只得讪讪看我一眼,憋出幾個字:“何方妖孽。”
6.
我也不知道。
于是我便道:“四千年前舊事記不大清,只有個印象,吾應是混沌之時飛升仙界,有仙者尊號,曰上皊。”
季臨問:“和我一個‘臨’?”
我寫給他看。
“一個白一個令?”季臨疑惑道,“哥,你知不知道這世界上有個地方,叫做白令海峽?”
7.
我不知何謂海峽,只能賞他一巴掌。
8.
後來,我跟他回了他的洞府。
9.
他告訴我,我沒有“身份證”,是個“三無人口”,我不太懂他們凡間的規矩,但總覺的他在諷刺我,遂給他了個白眼。
我變作了一卷《道德經》,他就将我帶着,坐進了一輛……車。
這輛車不過馬車大小,也不知如何驅使,更不似靈物。
凡間當真奇怪。
10.
他的洞府也十分奇怪。
他居然還與舅父舅母住在一處。
我估摸他的年歲尚未及冠,遂問:“你父母何在?”
他撓了撓頭:“小時候離了婚,早就不管我了。”
“離婚?”我嘗試理解,“是和離了嗎?”
他咯吱咯吱嚼着一種喚作“餅幹”的東西,含含糊糊點了一下頭。
我們神仙素來悲天憫人,我遂摸了摸他的頭。
11.
是夜,我換回真身,他便把我推進了一間屋室,讓我沐浴。
我一竅不通:“這是何物?”
他:“花灑、浴缸、左邊熱水右邊冷水。”
我:“有趣。”
他:“你四千年沒洗澡了,快點。”
我冷笑一聲:“還不是你把我封印的。”
12.
我十分笨拙地換上了“家居服”,捏了訣,将頭發弄幹。
他偷偷摸摸看了我好幾眼:“你真的是神仙?”
呵,愚蠢的凡夫俗子。
我直接将他推到床上:“睡覺。”
他愣愣道:“神仙也要睡覺?”
我盤腿坐下:“我要打坐。”
他理解:“唔,吸收日月精華什麽的。”
然後他自顧自掏出那個奇怪的方盒子:“才十一點睡什麽覺,你打坐,我打怪。”
13.
我覺得不對。
這天地之間的那股浩然之氣消弭了幹淨,我念了聚靈咒,卻是無用。
季臨笑道:“因為有霧霾啊。”
我皺眉:“它是何妖物?”
季臨:“PM2.5”
我覺得他在诓騙于我,我卻又分明感覺不到天地靈氣,反而靈臺微晃,似有靈氣漸漸消逝,心下大駭:“霧霾可破否?”
他煞有介事地指了指門旁的白色小櫃:“吶,此物可破。”
我湊過去,他又遞給我一本典籍,是“繁體字”和“簡體字”對照,我磕磕絆絆對着那典籍去瞧白色小櫃上的字,好像寫着“空氣淨化器”。
“這‘淨化器’是何方神器,我未曾聽聞。”
季臨憋笑。
14.
我認定他在戲弄我,遂扔了個“焚身訣”過去。
他面色一僵。
此訣是西天之法,中此訣者如受火灼,渾身劇痛,如三味真火之于妖魔鬼怪,威勢甚厲。
我見他面色古怪,料想此訣于他一個凡人,未免過重,有點愧疚。
誰料他竟開始微微喘息,紅着眼睛看着我:“上皊,你真的是神仙?”
我點頭。
他死死盯着我,卻不像是受火刑之人,一偏頭,溢出一點微妙的呻吟。
我:“……”
15.
“想是錯了,”我認真道,“我四千年未聚靈,此間靈氣污濁,應是……”
他紅着臉縮進被子裏,艱難地喘息着。
我很是體諒地化作了一本《道德經》:“我回避,你且纾解一下。”
他憤怒地把我扔下了床。
16.
次日清晨,季臨迷迷糊糊套上校服,叼了個包子就去上學。
季臨站在高二四班門邊,懶洋洋喊了聲“報告”。
剛跨進門,班主任氣勢如虹地吼道:“季臨,開學第一天,又遲到!”
“站沒站相,”班主任疾言厲色,“手裏還拿着什麽?作業?抄沒抄完?”
“抄完了,”季臨誠實道,“現在要交嗎?”
班主任一噎:“滾回座位。”
季臨晃晃悠悠坐回位置,同桌捅了捅他:“季臨,你手裏拿着啥?”
季臨:“作業啊。”
說着手中一抖,掉出一本《道德經》。
同桌:“……”
我:“……”
17.
“你在畫什麽?”
“三角函數。”
“何謂‘派’?”
“3.141592653……背不完了。”
“這個符號何意?”
“這道題中是指離心率……別說話,我配方呢。”
道德經不滿地顫了顫。
18.
我分出一抹神識附在燈上,看見諸多學子局促一室之內,案上鋪着試卷,奮筆疾書。
我還想問季臨,他卻憤憤瞪了我一眼,在草紙上寫了點什麽,我雖看不大懂他們的“簡體字”,但猜出七八分,寫的是“我在開學考試,人命關天,閉嘴”。
我七竅生煙,區區凡人而已,居然敢對本君如此無禮。
我冷笑道:“你鄰座之人,此題選的是兩個圈,不是一個圈。”
“什麽圈不圈的,”季臨憤怒道,“是ABCD!”
我糾正道:“明明分別是一個尖、兩個圈、半個圈和一個圈。”
“……”
季臨:“滾。”
季臨:“這什麽鬼的題,明明就是……”
我:“兩個圈。”
季臨:“……”
一炷香後。
季臨:“下一題呢,我左邊的人選的是幾個圈?”
我輕飄飄掃一眼:“半個圈。”
19.
考試已畢,季臨去倒水,一個姑娘問他:“季臨,第十二題你選的什麽?”
季臨:“兩個圈……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