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紙醉金迷的背面

紙醉金迷的背面

房內依然歌聲震天,喧嚣無比。那個出錢的小老板拉着簡醫生在勸酒,今天簡醫生一身灰色西裝,幹淨的襯衫領子讓他看起來很精神,比穿醫生白大褂提神,可與氣氛格格不入的是他的沉默寡言,不茍言笑。米裳看過他工作時溫和自信的樣子,比在這個紙醉金迷裏放松。

那個老板抓住米裳的手,貼着耳朵哀求着:“滿滿,今晚多幫忙,只要你能讓簡哥松口,我就腰纏萬貫了,到時我送你一輛小跑車!哥不跟你玩虛的,就靠你了。”

米裳從不相信醉鬼的話,因為她知道,能來這裏消費的老板都是拉人下水做違法的事情,她真不希望簡醫生也同流合污。她覺得簡醫生很幹淨,像病床上新鋪的床單。

小老板不住地勸酒,乘機詭秘地對簡醫生說着:“那藥品都是經過國家檢驗局檢驗過的,你放心,只要你說能用,醫院藥儲部那邊我來搞定,這點小意思,就當是個加班費。”

說着,也不管簡醫生不置可否,硬是把那張金光閃閃的卡塞到了簡醫生懷裏。

米裳置若罔聞,她調好了兩杯酒送到他們倆面前。

“這樣不好,你這是讓我犯罪啊,藥可不是別的東西,來不得半點差池,你趕緊把這個收起來,不然下次我不會再跟你出來的。”簡醫生臉色很難看,他很生硬地把卡又塞回了小老板手裏。

小老板連忙讪笑道,“好好好,我先替你收着,你別惱,都是兄弟,這點事我們從長計議,喝酒,喝酒。”說着舉起了酒杯。

簡醫生一口酒下肚,狐疑地盯着酒杯看了一眼,又側目看了看低着頭的米裳。米裳知道簡醫生在看她,簡醫生手裏的紅酒,是她用紅茶加了點可樂冰塊兌成的,應該不難喝。

小老板看着簡醫生的表情:“怎麽?這酒不對口味?媽媽桑,把你家最貴的酒拿來。”

媽媽桑淫聲蕩氣地應聲着,扭着水蛇腰走了進來,身後跟着穿黑制服的服務生,手裏托着一瓶價值不菲的紅酒。

“不不不,這酒非常好,別破費了,我就喝這個!”簡醫生忙不疊地擺着手。

媽媽桑趁機戳了戳坐在一旁的米裳。讓她趕緊上去配合一下,米裳動都沒動。

小老板揮揮手打發了媽媽桑。

簡醫生喝了一晚米裳兌的酒,小老板看他越喝越清醒,本想趁他喝迷糊了,拖他下水的,最後也沒招了,只好結賬走人。

小姐們前呼後擁地歡送他們出門,簡醫生一回頭,看着低着頭走在最後的米裳,對小老板耳語了兩句,小老板立刻又掏出一沓錢來塞到米裳手裏說:“今天服務的不錯,下回還找你。”說着去開他的寶馬送簡醫生回家。

已是午夜2點,米裳洗漱幹淨,還原了本來的面目,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了醫院。因為是兒科病房,都需要家屬陪護,不論多晚都能進去。

走過醫生值班室時,室內燈還亮着,米裳彎着腰抱着包,蹑手蹑腳地從門前飄了過去。

病房裏,懂事的弟弟安靜地睡着,床頭還剩半塊面包和一個空奶盒。

米裳輕輕放下簡易折疊床,卷曲着身子躺在上面。

爸爸媽媽回去籌錢也有半個多月了,也不知道家裏房子賣了沒有,爸爸媽媽回來之前,無論如何自己都要撐下去,想着想着就入了夢鄉。

突然的吵雜聲,驚醒了酣夢中的米裳,她一下子坐了起來。

護士在門外吆喝着:“醫生巡視病房了。”

米裳顧不得收拾自己,趕緊收床,整理病房。米豆早就醒了,正在啃昨天剩下的半塊面包。

不一會兒,一群腳步聲傳了進來,前頭高大挺拔的白衣身影,不用問,簡醫生來了。

每天10點巡房,只有那幾分鐘時間,也就在床前站一站,幾句簡短的公式化問答,可是卻讓米裳有着無限的期待。他來之前的焦急期盼;站在那裏時自己心裏的緊張悸動;他走了,眼線長長注視他離去的背影,不知不覺就成了米裳一天生活中最有盼頭的一件事情。

可是昨晚,在那燈紅酒綠中的偶遇,讓一覺醒來的米裳,心裏無限惶恐。

她不敢直視他的眼睛,生怕被他一眼看透了。如果他知道在那裏工作的那個女孩就是她,她會無地自容的,甚至都沒勇氣再來醫院的。

簡醫生一如既往例行公事地詢問了兩句,然後帶着身後那群人走了。

米裳的手心攥出了汗,臉色很蒼白,簡醫生的淡漠神情讓她稍微安心下來。

星期五,同宿舍的柳笑笑拉住許久不回宿舍的米裳。“明天我們幾個要去爬山,怎麽樣?一起去吧?”

米裳想都沒想,搖搖頭,她沒時間也沒錢,對同學間的這些聚會,游玩早就斷了念相。

“你弟弟還沒好啊?”柳笑笑擔心地問她。

“沒,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學校裏有什麽事情,你記得通知我。”米裳叮囑着柳笑笑。

柳笑笑爽快地答應着,也沒勉強她,跟同學一起走了。

接下來的日子裏,讓米裳非常不安,在這個夜總會裏隔三岔五地都能看到簡醫生的身影,不是跟那個小老板來,就是跟其他老板來,每次也少不了讓米裳去陪酒唱歌。

米裳幾次都想辭職,可是一來這裏錢賺得快,二來,她自己下意識裏很期待能常看到簡醫生的到來。

每次聽到媽媽桑尖起嗓子叫她出來陪客時,她就特激動緊張,希望下一刻看到的人是簡醫生。

漸漸地簡醫生成了這裏的常客,小姐們都願意圍着他,因為這樣就能從帶他來的老板手裏拿到更多的小費。

米裳是能躲遠點就躲遠點,她不敢去聞簡醫生身上散發的藥水味,這種地方聞到那種味道,讓她覺得自己在堕落,在犯罪。

一夜落雪,讓這個城市堕入純白色的世界裏。

米裳裹着一件不太厚的棉衣,走在醫院住院部的路上。月色加上白雪,讓深夜如同白晝。她走着走着停下了腳步,前面不遠站着一個高大的身影,簡醫生?米裳下意識掃了掃自己的裝束,還好,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她信步走了過去。

“簡醫生,今天值夜班啊?”米裳虛虛地問。

“不是,下雪了,出來走走。”簡醫生溫和地笑了笑,“夜裏冷,要多穿點衣服。”

米裳聽着這話像是對自己說的。按理說,他該問一聲,怎麽這麽晚還來病房?他并沒有問。米裳頓時有些緊張,她想趕緊逃離。

“啊,我上去了,簡醫生,再見。”米裳低着頭急匆匆地走了。

上了二樓,透過窗戶看到下面那個靜立在雪地裏的高大身影,難道他真的在賞雪?

第二天醫生巡房,沒有見到簡醫生,讓米裳好生失落。又不能去問醫生護士簡醫生為什麽沒來上班,這一天米裳神不守舍。

晚上照例去燈紅酒綠的地方掙錢。歌聲正酣時,媽媽桑進來拽走了米裳,把她一把推進10號包房,米裳怔住了。危襟正坐的這個男人,正是讓米裳擔心一天的簡醫生,身旁自然也少不了那個小老板。

簡醫生對米裳的到來,沒有流露出絲毫的驚異,一如既往地喝酒,米裳照例不吭聲地在旁邊給簡醫生兌酒。酒喝得差不多了,小老板心不死,舊話重提,說藥儲部已經搞定,只要主治醫生認可,這藥就直接入庫,好處當然少不了,除了這卡上的幾十萬辛苦費,東區最好位置的公寓樓,鑰匙都拿來了。

簡醫生微笑不語,也不知道是酒喝多了,沒聽清楚,還是真的不會為之動心。小老板悄悄拽起一旁的米裳走出包房,來到拐角樓梯處。

“我看出來了,簡醫生對你有意思,這些日子,你從我這裏也沒少拿好處,今晚你陪簡醫生過一夜,把這件事搞定了,我給你這個數,5萬,幹不幹?”小老板一臉胸有成竹地看着米裳。

5萬,确實很有誘惑力,而且這個人還是簡醫生。放別的小姐身上,那是求之不得。但是,米裳從接觸到他們倆,上網查詢後,才明白這些行賄的藥品大多數都是假藥,從此她就噩夢連連,總是夢見弟弟米豆吃了假藥後口鼻噴血。她咬牙切齒地對小老板說:“你就別妄想了,我弟弟就是血液病,還在醫院躺着呢,你會有報應的!”

“赫,你這個下賤的女人,給你臉不要,還敢罵我。”說着小老板舉起巴掌扇了過去。

米裳的嘴角頓時流出了血,但她沒有出聲,她忍着,她怕驚動了裏面的簡醫生。

小老板再次舉起巴掌時,被身後的一只大手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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