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會對他負責的
我會對他負責的
江北川辦公室內——
各科老師圍坐一排，聽見有人敲門，視線齊刷刷掃向門口。
“池遲，過來坐，別拘謹。”王德勝站在一旁，朝門外的池遲招手。
池遲點頭，伸手随意将門帶上，硬着頭皮走近他們。
辦公桌面上放着一沓試卷和一張成績單。
江北川單手環胸，另一只手擡起，輕撫眼鏡：“小遲，這樣吧，先說說你的理綜。”
“嗯。”池遲雙手自然下垂，視線落在成績單上，“理綜三門科目我結合歷年真題，用了兩個晚上時間複習。我盡力了。”
礙于面子，他還是替自己辯解了一嘴。
王建國面露詫異：“兩個晚上的時間就能讓物理及格？你之前可是文科生，能達到這水平，學習效率值得肯定。”
老梁也點頭附和：“嗯。我的化學他也是剛及格，但在一班這種重點班裏成績并不耐看。”
“這次池遲是班級倒數第一，年級排名也在四百名開外。這要是被其他同學知道，老王這面子怎麽挂得住。”李蘭輕嘆一口氣，“其實池遲八十分的生物成績還是不錯的，但咱們一班同學的生物平均分可是九十五分。”
沉默了半響的金晶輕啓紅唇：“我都沒說什麽呢，你們這是做什麽？”
池遲輕掃放在最上層的英語試卷，16分。
比他估的分還要高一分，不知道算不算一個進步。
老李從坐位上起身，擡手輕拍池遲肩膀，柔聲道：“數學還不錯，文轉理的情況下還能夠考100分。可一班是全年級排名前五十學生都在的重點班，如果你期中考試沒能進入前五十，就只能到普通班去了。”
池遲瞳孔一縮：“老師，這幾天上課我能跟上節奏，期中考試一定沒問題。”
“嗯。”王德勝将手搭在池遲另一邊肩膀上，“你在淩開中學的文科成績穩居年級第一。剛開始來育中你說你想學醫，我就鬥膽堵上這一回。老師是相信你的，對未來有明确目标與規劃的人，他們會用盡全力拼搏，最終結果都不會太差。如今老師只能給你一塊敲門磚，之後能不能留在一班，全憑你自己。”
“嗯！”池遲捏緊拳頭。
“這幾天我見你只顧着悶頭學習，這可是不行的。有什麽問題別憋着，一定要問。”江北川從桌上翻出語文試卷，“這次語文作文零分，不是因為你寫得不好，是你将我寫了上去。池遲，我是你的語文老師你公然拍馬屁，于情于理我都不能給你打分，你懂我的意思嗎？”
的确，在別人眼裏不就是公然拍馬屁嗎？
池遲神色一暗：“可是我沒其他朋友可寫。”
“喻格呢？”江北川目光犀利，“他這次作文可是把你寫了上去。”
“他寫我？”池遲一愣。
“喻格！別堵在門口偷聽，不如進來聊聊。”江北川視線轉向半掩的門，其餘老師也跟着看向門口。
“那就準備好瓜子開始聊吧？”喻格勾着唇，推門而入，一點也沒有做壞事的自覺。
“文曲星？茍一俊？你們也在？不回去上課這是幹嘛呢？！”見喻格身後轉身準備溜走的二人，王德勝疾步上前攔住他倆去路。
文曲星身子一僵：“老王啊，教導主任都回來了你還沒改掉抓人的毛病呢？”
“毛病？”王德勝一巴掌拍上文曲星的腦門，“怎麽說話的？”
茍一俊下意識将文曲星往身後護：“王主任，其實我們是來提醒老李上課的。”
茍一俊是數學課代表，王德勝對于這解釋倒是有些相信。
他回頭詢問老李：“是你的數學課？”
老李點頭，捧起手中的一沓試卷走出來：“走吧。”
辦公室只剩下江北川、喻格和池遲。
江北川翻出喻格的作文，遞給池遲看：“喻格這次作文沒跑題，古詩詞沒亂填，語文及格了，進步很快。”
“嘿嘿。”喻格撓撓頭，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恐怕他從小到大被誇獎的次數加起來都沒有今天這麽開心過。
這可是江老師當着他同桌的面誇獎他诶，真是個值得慶祝的時刻。
見喻格尾巴都要翹上天了，池遲偷偷伸手輕掐他的手臂，低聲詢問：“你寫我什麽了？”
喻格也跟着壓低音量：“寫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哦。”池遲耳根一紅，默默松手。
沒想到他真把自己當最好的朋友。
見二人的小互動，江北川輕笑：“池遲，你性子冷，無論什麽話都喜歡憋在心裏。既然喻格把你當好朋友，以後你也可以試着多多相信他。喻格！”
“江老師，我在！”喻格挺直腰杆，靜候使命。
“你應該也聽到了。池遲期中考試如果考不進年級第五十名，就會被踢出重點班。你想要你好朋友繼續跟你做同桌，那你得多操操心了。”
“嗯！”喻格明白他的意思：“我的同桌，我會對他負責的。”
池遲：“？？？”
*
喻格和池遲回到座位，老李在講試卷上面的內容。
喻格想同池遲說小話，可他才答應了江北川會對池遲負責，他斷不能影響池遲。
池遲感受到喻格蠢蠢欲動，随手扯過一張草稿紙，寫下一串字悄悄遞至他桌上。
喻格沒想到他的同桌竟主動給他寫紙條，他滿含期待，迅速打開：中午去你家補課？我有問題想請教你，但教室有同學午休，我怕打擾他們。
看着池遲娟秀又帶有筆鋒的字體，喻格在空白處認真寫下一個“好”字，收筆拿着字條給池遲看。
見池遲眼神瞥到自己寫的那個字，喻格立馬将紙條收回自己手中。
他認真折疊整齊，将其放入桌肚內的綠色鐵盒中。
池遲見他背對自己，不明所以，索性也懶得管他，繼續聽課。
中午放學，兩人收拾好書本，背上書包急匆匆走出教室。
見二人鬼鬼祟祟的模樣，文曲星不解嘀咕：“他倆神神秘秘地在搞些什麽呢？今天中午不去教師食堂吃飯了？”
“你看群。”茍一俊拿出手機遞給他看。
文曲星湊近：“我和我同桌中午不和你們一塊兒吃飯了，不用太想我們......卧槽，什麽意思？這倆貨私奔了？”
茍一俊輕勾唇角：“嗯。”
日光罩入灰白色格調的卧室書桌，将兩位少年的斜影拉得極長。
他們并肩而坐，一位耐心講解，一位認真傾聽。
待所有題目得以解決，池遲面朝暖陽，伸了個舒适的懶腰。
他打了個哈欠，眼神有些朦胧，眼角帶上淚珠。
喻格視線落至他白得透光的臉頰上，輕聲說：“困了就去床上睡一會，快上課的時候我叫你。”
池遲輕揉眼角，擦拭淚珠：“可以嗎？”
“嗯。”喻格起身走近床旁，率先掀開棉被，脫鞋躺上。
見池遲還在書桌椅上坐着發愣，他拍了怕身側的空位，“上來啊。”
“一、一起睡？”池遲有些抗拒，心裏生出一絲說不出的異樣。
“嗯吶，好朋友之間一起睡個覺怎麽了？”喻格滿臉無辜，似是不理解池遲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況且，我倆都是男生，蓋上被子純聊天的關系，有什麽可扭捏的？”
是啊，他在扭捏些什麽？
不就是睡一張床上麽，他們兩個是男生，沒關系。
思及此，池遲走近空出一半的床位，坐上床沿：“不換衣服？”
“床單被罩每晚都有阿姨換，我們中午可以将就睡。你介意？”喻格躺在床上，側頭仰視。
他盯着池遲線條完美的下颚，喉結忍不住滑動兩下。
池遲搖頭：“那我躺下了？”
“躺下就躺下，還和我彙報？”他迅速側身弓背：“我困了。”
“哦。”見喻格背對自己，池遲不再扭捏。
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困意瞬間席卷而來，池遲思緒放空，漸漸合上雙眼。
緩緩流逝的時間，将兩個少年的心逐漸凝聚。
或許毫無察覺，或許猝不及防，但那年心動，已然在內心深處生根發芽。
相親相愛F4——
【統統閃開：@格格駕到@CC 你倆怎麽回事？下午第一節課曠課？第二節是體育課，別遲到！】
【統統閃開：@格格駕到@CC 不搭理人？你倆每天中午都私奔，持續一個多禮拜後終于一去不複返了？？？】
【統統閃開：我可不想再在這個節骨眼上來找你們，體育老師有體罰的啊哥們兒些！】
【狗哥：@格格駕到@CC 速回。】
【統統閃開：@格格駕到@CC】
【......】
池遲感覺自己被禁锢在一個溫暖的區域，很熱，有些喘不上氣。
他迷糊間睜開雙眼，入目的是喻格放大版的俊臉。
池遲迅速眨巴兩下眼睛，反應過來後，就着被子一腳将喻格踹下床。
“哎喲——”喻格在睡夢中疼醒，他大叫着從地上彈射而起，後知後覺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滾落至地。
池遲坐在床邊看手機時間，反應過來後迅速收拾書包朝門外走，朝不在狀态的喻格提醒：“今天下午的體育課快遲到了！”
“遲到？！”喻格随意抓了把淩亂的頭發，掏出手機，微信F4群聊竟有99+條信息。
他來不及看消息，拿起書包緊随池遲，“怎麽兩點半了？”
池遲在玄關穿鞋：“我忘設鬧鐘了。”
“怪我，我睡之前明明想到的，突然給忘了。”喻格蹬掉拖鞋，踩上球鞋，蹲下身拉鞋後跟。
“走。”全程不過一分鐘，二人收拾好出門。
池遲邊劃拉手機邊說：“這體育老師不會真懲罰我們吧？”
“算了。出小區五分鐘，到校門口五分鐘，校門到操場十分鐘，我倆就算跑，折合一半時間剛好踩點，也算遲到。”喻格緩下腳步，打算擺爛。
池遲視線從手機上轉移至喻格生無可戀的臉上，輕挑眉毛：“你不會是想逃掉體育課吧？”
“不然呢？”喻格正了正書包，“反正我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到操場也逃不掉被懲罰的命運。”
池遲拉住喻格的胳膊，帶着他加快腳步：“你傻不傻？逃得了一時，你能逃兩年？四學期？近百次與體育老師的會晤？”
“......”這倒也是，“那還不抓緊跑！”喻格反手拉住池遲的手腕，朝育中方向沖刺。
至少他們得争取一下不遲到。
少年們消失在金陽籠罩的光亮裏，終是隐沒暗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