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是gay
不是gay
一舞一曲互相纏繞，皆顯默契。
餘音缭繞，池遲從地上起身，将沾滿灰漬的舞蹈服脫下，随意搭在手上。
他輕喘着氣，匆匆關掉直播：“喻格，今天謝謝你了。”
“不止今天。”喻格收拾東西，餘光掃向池遲手上的髒衣服，“直到你站上舞臺，我都會為你伴奏。”
“真、真的嗎？”喻格的彈奏堪比專業水準，池遲有被他驚豔到，他想邀請喻格為自己伴奏，只是不好意思開這個口。
他今天這麽晚來找自己，肯定是因為知道自己最近晚上都在直播排練，而且知道自己不滿意這首歌是合成伴奏。
喻格真的是個很細心的人。
“是真的。”喻格拎上琴包，站在池遲面前，眼裏全是認真，“池遲，你放任去跳，剩下的事情交給我。”
撲通撲通——
在這個幽靜黑暗的夜，池遲感受着不受自己控制而加速紊亂的心跳。
這很不對勁，但之前的心電圖檢查結果并沒有什麽問題。
“怎麽？被本格格的話給感動到啦？”喻格又變成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他伸手奪過池遲手中的髒衣服，活動了一下有些酸軟的手腕，輕擡下巴指向門口，“走吧，今晚早點休息，明天還有彩排。”
“彩排？”池遲默默跟在喻格身後。
他怎麽沒聽文靜提起過？
喻格空出一只手按電梯按鈕，開口解釋：“為了保證百年校慶的質量，學校臨時決定的。到時候學校會對外開放，魚龍混雜，你最好戴個口罩保護自己。”
“好。”進入電梯，池遲視線掃向自己的髒衣服，“衣服拿給我吧，我——”
“衣服我替你洗。”喻格将衣服往身後挪了挪，“你只需要早點睡，養足精神應對明天的彩排。你......緊張嗎？”
池遲指尖輕顫，不自覺地活動了兩下：“嗯，有點。”
面對鏡頭他可以做到面不改色，但在臺上的感受卻不同。
萬衆矚目之下，他會忍不住在意別人的目光與想法。
叮咚——
電梯到達十層。
“我先回病房了。”
池遲後退一步，轉身之際忽被身後的人一拉，猝不及防地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抱一下就不緊張了。”喻格輕聲在池遲耳邊低喃，他單手環住池遲，不過兩秒功夫便松了手。
“嗯。”池遲紅着耳根輕應一聲，倉皇沖出電梯。
啊啊啊啊啊啊！
抱到同桌啦！
喻格在電梯內高興得吹起口哨。
他掏出手機，界面還停留在和林西的聊天記錄上。
【林西：原來你說的那個白月光小女孩其實是個男的？就是那天便利店遇見的那個高冷大帥比？】
【格格駕到：嗯吶。最近總感覺他精神太緊張，你幫兄弟支個招，該怎麽幫他緩解壓力？】
【林西：真誠乃是必殺技，關心他！】
【格格駕到：你說的不是廢話？我一直都很關心他！】
【林西：那目前管用嗎？】
【格格駕到：......】
【林西：那就是沒有咯？聽哥一句話，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格格駕到：快說。】
【林西：毫無保留地關心他。】
【格格駕到：......聽君一席話，甚得一堆廢話。】
......
池遲躺回陪伴床上，亮着藍光的屏幕映在他白皙的臉頰，遲遲不歇。
他漫無目的地在屏幕上劃劃點點，毫無困意。
這時，一則廣告彈出來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性取向測試。
他蹙着眉點擊進去——
你是GAY嗎？
A、是；B、不是。
“......”什麽破題。
池遲毫不猶豫地點擊“不是”。
接下來，頁面一轉，幾個加大加粗的紅字直刺池遲雙眼。
他不适應地輕眨兩下，紅字逐漸落入他的眸中——你點不是那你擱這兒測試什麽性取向？！
“......”
操。
垃圾網站。
池遲無語至極，他毫不客氣地舉報一波，關掉手機睡覺。
*
九月末，綠茵鍍上金絲邊，在初露的日光下，盡顯美卷。
池遲剛下公交，微信消息從褲兜傳來，他掏出手機查看。
【格格駕到：同桌，我在奶茶店等你。】
奶茶店？
池遲側頭往奶茶店方向瞥。
喻格咧着一排牙朝自己招手：“同桌，快來！”
喻格的聲音太大，引得同學們紛紛側目。
池遲關掉手機，下意識将挂在下巴的黑色口罩勾上鼻梁，擡步走近喻格時說話聲音有些悶沉：“你一大早就喝奶茶？”
“你好，你的東西做好了。”奶茶店員的聲音響起。
喻格轉身接過她手中的東西，遞給池遲：“給你買的，不加糖的熱牛奶。”
池遲伸手接過，雙手捧上。
感受着手心傳來的暖意，他輕聲說：“早上我吃過了，還不餓。”
“不餓那就暖手用。”喻格掃完二維碼将手機收回，從兜裏掏出一顆糖塞入池遲捧牛奶的手掌心，“第二十二顆糖。”
“嗯？”池遲視線落至躺在手上的阿爾卑斯糖，“你很喜歡草莓味？”
“是啊。”喻格雙手插兜，“走吧，早自習一下課學校就會組織有節目的同學去主席臺彩排。”
喻格每天送給自己的糖，除了那日在電梯裏吃掉的一顆，全部都被池遲收進了星空盒。
他不太喜歡吃糖，總覺得膩。
池遲将糖放入校服褲兜，雙手捧着熱牛奶，慢慢跟在喻格身後，總覺得手心格外滾燙。
*
池遲剛進班級就感覺氛圍不太對，同學們看他的眼神似乎比往常還要熱情許多。
文靜率先朝池遲打招呼：“池遲，今天只是彩排，不用緊張！”
“對啊池遲，我每天都在偷偷觀看你的直播，你一定沒問題的。”
“還有咱們格格給你撐場面，加油！”
“可惜今天觀看彩排的人一個班只能派兩個人去，不然我們今天都來支持你。”
“沒事，明天可是正式表演，到時候看會更有驚喜。”
“池遲，你怎麽不走藝術路線啊？你這文化分這麽低，去參加藝考不是更穩妥嗎？”
“吳奇，你怎麽說話的？”
池遲站在門口，躊躇不前，對于大家的熱情明顯不太适應。
“得了得了，你們該幹嘛幹嘛去，騷擾我同桌幹嘛？”喻格拉過池遲的胳膊，将他快速帶向教室後方。
池遲抿着唇任由喻格牽拉，在快要到達座位時，視線被教室後靠放的古筝包給吸引：“你把這個也帶來了？”
“是啊。”喻格将池遲牽至座位旁，雙手搭上他的肩膀，将他按坐到靠椅上，“我說過要為你伴奏，怎麽可能食言呢？”
“嗯。”池遲将背後的書包松下，放回桌肚，緊張的心情逐漸得以平複，“今天只是彩排，不用這麽正式。”
喻格也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他伸手從桌肚裏拿出一袋衣服放至池遲桌上：“這是我昨天去市中心替你挑選的舞蹈服，你要不要去廁所試試？不合身我今天拿去換還來得及。”
看着包裝袋裏露出一角白色歐根紗材質的布料，池遲眼眸微動：“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我都沒送過你什麽像樣的東西。”
一直都是喻格在為自己付出，或許微不足道，但細節滿滿。
“你不是送過嗎，那兩個大榴蓮不就是你對我深沉的愛？”喻格勾着唇，單手搭在池遲的椅背上湊近他，“別再說哥為什麽對你這麽好，問就是我是你哥！快去換上，讓哥好好欣賞欣賞我同桌那驚為天人的美貌。”
“別靠我這麽近。”池遲一把将喻格的大臉推開，木着臉起身，将桌上的衣服帶出教室。
他就知道，這喻格正經不過三秒。
“格格......”文曲星向喻格豎起大拇指，幽幽道，“就你這攻勢，池哥遲早得被你拿下。”
喻格視線轉至窗外的青蔥銀杏，輕聲說：“我不是為了拿下他才對他這樣的。”
文曲星一怔：“那是為了什麽？”
喻格眼中盡顯認真：“都說沒有不求回報的接近，他們或多或少都帶有目的。但我是真的不求回報，哪有為了什麽，就只是想對他好。”
*
男廁所裏間，池遲擺弄了幾分鐘也沒将這套漢服給整明白，相比之前他一套就能穿上的舞蹈服，這套衣服明顯複雜得多。
這套漢服以白色為主，裏層是純棉質感，外層是歐根紗材質，令整套漢服看起來更加仙氣飄飄。
在池遲即将要抓狂的時候，文劍豪的聲音從隔壁傳來：“劉哥，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明天校慶他要代表他們班獨舞，今天有個彩排，我一會找機會絆倒他，我倒要看看他腳扭了明天該怎麽上場，嘿嘿嘿。”
“今天絆倒他哪有明天讓他在臺上出醜更有沖擊性？”廁所很安靜，劉強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回蕩在整個廁所。
“诶對啊，還是劉哥你聰明嘿嘿嘿。”文劍豪笑得十分邪惡。
“明天你們學校不是對外開放麽，我今天就從淩開過來。今天晚上通宵不？我請你。”
“好，那我下午放學就來找你。”
“......”池遲沉着臉将手中的漢服折疊整齊放回包裝袋內，拎着包裝袋的手越握越緊。
文劍豪就是個不長記性的主，這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對他都沒用。
就算這次躲掉，保不齊下次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被他暗地裏使絆子。
至少現在知道他明天會對付自己，自己可以有所防備。
還有這個劉強，當初在學校對自己校園霸淩，剛開始他只顧一味忍讓，最後實在忍無可忍才揍了他一頓，沒想到自己都轉學了他還在記恨這件事。
這倆人真可謂是蛇鼠一窩。
他得想個對策，最好直接将他倆送給警察教育。
等文劍豪離開，池遲推門而出。
他将包裝袋挂在胳膊上，打開水龍頭開關，任由水流沖擊自己手掌的肌膚。
“同桌，你怎麽沒換上？是不合适嗎？”喻格隔着水流的聲音朦朦地沖擊池遲的鼓膜。
池遲放空的雙眼逐漸回溯，他關上水龍頭淡淡回應：“沒，我不會穿。”
“我來幫你。”喻格從池遲胳膊上取下包裝袋，拿出衣服，“今天只是試試合不合身，我請了個妝造師明天早上來為你化妝，再給你搭配一款合适的假發。”
池遲随喻格的指示下套上衣袖：“假發？不行，肯定會掉。”
喻格為他整理着裝，呼吸似有若無地吐在他雪白的後頸上：“那不如去接個頭發？你留長頭發的樣子肯定更好看。”
池遲感覺後頸的傷疤泛起癢意，他啞着嗓音輕吐出聲：“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