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夢想

夢想

“瘋子。”覃禹拼命掙紮,“你再不放手,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我放手了你就會原諒我嗎?再說,我不需要你的原諒。”韓呈幹脆把人拎起來,覃禹趁機狠狠踹了他一腳。

韓呈被他打得渾身酸疼,咬咬牙,直接把人摔進沙發裏,兩只胳膊緊緊地抱住他。

覃禹掙着掙着也沒力氣了,他瞪着韓呈,“放、手。”

韓呈把他扣進懷裏,“不放。”

“……”覃禹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你放不放。”

“你弄死我我也不放,”韓呈揚着脖子,直直地看着他。

“……”覃禹臉色僵了下,抿了抿嘴,把手拿開了。

他無語地揉了揉眉心,“你想這樣抱我一天嗎?你沒有工作要做嗎?”

“我請假了,”韓呈認真道。

覃禹眉毛一豎,點點頭,“那我有工作,我得去上班。”

“今天周六。”

“……”覃禹叫道,“我加班!”

“你別想了我不會讓你走的,”韓呈把頭枕在他的肩膀上,“除非你不分手。”

覃禹一臉冷漠,“我不輕易食言。”

韓呈扣着他的肩膀,嚴肅地盯着他,聲音加重,“這不叫食言,這叫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并不想再給你一次機會。”

韓呈眼底重現焦急,“你鬧脾氣還沒鬧夠是嗎?就因為我跟你吵吵兩句就分手,你怎麽比女人還矯情。”

“鬧?你覺得我在随便跟你鬧是嗎?”覃禹指着他的鼻子,“韓呈,你摸着你所剩無幾的良心問問,昨晚你說的那些話,有哪句是值得我釋懷的。”

韓呈嚅了嚅嘴唇,臉色一讪。

“說我背着你勾引別人,說我早就找好了下家,說我做的都是見不得光的醜事,”覃禹深吸口氣,緩了緩,“這麽久你這樣看我,你他媽居然敢這樣看我!”

“我錯了我錯了,”韓呈放輕聲音,掌心包住他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邊親邊哄道,“我、我被氣得失去理智了,你知道人在生氣的時候說的話是不能當真的對吧,我真的是無心,誰讓你這麽招人搞得我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我招人?招誰了?招了你這麽個混蛋而已。”覃禹擰着眉把手抽回來。

“但你瞞着我見方競這事兒就是不對,你如果偶遇他了你至少跟我說聲,我也不會想這麽多。”

“不是,”覃禹奇怪道,“你讓我說什麽,那是不是我以後随便大街上遇到的人都跟你報備一聲,你會不會太閑啊。”

“都報備我也不介意。”韓呈小聲嘟囔。

覃禹瞪大眼睛,“你胡說什麽呢!”

“……”韓呈努努嘴,“主要,主要是方競他不一樣。”

“我沒覺得他哪兒不一樣。”

韓呈心煩道,“反正你離他遠一點兒。”

覃禹涼聲道,“你還會不會說人話。”

韓呈嘆了口氣,軟聲道,“拜托您離他遠一點兒行嗎?”

“……”覃禹扭過頭,“我不是那麽沒有眼色不懂分寸的人。”

“是,是我不夠信任你,對不起,”韓呈捧着他的後腦勺,認真道,“把昨晚的話收回去行嗎?咱倆都收。”

覃禹蹙着眉,盯着他看了很久。

韓呈緊張道,“我當時真的說的是氣話,我這麽寶貝兒你我也不舍得。”

“你能先閉嘴嗎?”覃禹突然說。

韓呈耷拉了眉毛,失落地看着他。

他以為覃禹不答應,所以選擇沉默來反抗。

但實際上覃禹沒想這麽多,他之所以不說話了,只是因為……

他忘記自己上一秒準備要說什麽了。所以此刻大腦正在飛速流轉。

突然,他眼睛亮了亮,想起來了。

“有件事,我覺得有必要定個規矩,”覃禹義正言辭,一臉正經。

韓呈也端正了身子,“你說。”

覃禹滿臉寫着“不容拒絕”,“不能幹涉對方正常交友。”

“……”

“随便删我微信的朋友,拉黑我通訊錄的電話號碼,妨礙我和別人見面,”覃禹說,“這些我不想再看到,如果再讓我發現,我不會再給你機會。”

韓呈委屈道,“删唐青揚是因為你之前對他有好感,拉黑是因為方競對你心懷不軌,我捍衛自己的正當權益,哪裏錯了。”

覃禹瞪道,“你哪兒來這麽多正當權益。”

“談戀愛應該是對彼此更高程度的成全,而不是不講道理的胡亂幹涉。你這樣是在破壞我正常的社交,你還有理了。”

“你那不屬于正常社交,”韓呈賭氣道,“反正我不管,只要我覺得有貓膩的事,一絲一毫都不會放過。”

“你能不能将心比心,”覃禹氣道,“假如哪天我也跟你這樣胡來,你不會生氣嗎!”

韓呈眨眨眼,“我不會啊。”

“……”覃禹一噎,“那我,我以後看見你微信不順眼的,不經過你同意我也想删就删,你怎麽想?”

“你想删就删,”韓呈把自己的手機扔給他,一臉理所當然。

“……”覃禹又一噎,“那我,如果我說,我也把你通訊錄的人拉黑,你出去應酬吃飯我也跟着,還催你回家,你願意嗎!”

“我願意啊,”韓呈點點頭,“求之不得。”

他下巴朝手機揚了揚,“想删誰,盡管删,你高興就好。”

“……”覃禹語塞,這怎麽跟說好的劇情不一樣。

韓呈看着他一臉懵的樣子,覺得特別可愛,笑意就憋不住了。

覃禹覺得有必要挽回一點尊嚴,“說得容易做到難,你現在當然可以随便說大話。”

韓呈嘴角上揚,目光盈盈,“我這不是說大話,我只是告訴你我完全相信你。”

覃禹眉毛一挑,“你相信我?”

韓呈嗓子熱了熱,他傾身上前,扣住他的後腦勺,深深地吻住他。

覃禹睜着眼睛,有些發怔,他能感受到韓呈道歉的誠意,昨晚,他自己也想了很多。

韓呈有些話,确實沒說錯。戀愛中感情出了問題,大多數時候,兩個人都應有所承擔。

他行事過于謹慎,可是愛情裏也許真的需要直白和大膽。

他也瞞着韓呈一些事,他自認為是對他好,但也許韓呈根本不需要。

他需要的,就是把話說開。

他想他明白了韓呈患得患失的原因。

覃禹的手機這時候響了一下。

韓呈睜開眼,擡起頭,搶先他一步,把手機奪了。

是薛成易的一條短信:覃總,昨天下午我沒等到你的人,你是不是有急事要處理,要不重新約個時間,

韓呈愣道,“你昨天到底為什麽去律師事務所?”

覃禹扒開他的手,從門口的鞋櫃上拿了包,回到沙發上。

他拿出一個文件袋,遞給韓呈。

韓呈接過,打開,發現裏面是好幾份資産轉讓書。

“為什麽突然要轉走,”韓呈越看越心驚,“這麽多你都不要了?你準備退休嗎?”

“……”覃禹斜了他一眼,粗魯地從他手裏搶回來,整理好放回文件袋,“這些是打算給韓雅和孩子的。”

韓呈一怔。

覃禹手指慢慢地拉上包的拉鏈,“我準備離婚了。”

“所以資産分割方面,到時候不想生太多事端,提前準備一下。”

韓呈耳朵一熱,聲音啞住,“為什麽突然?”

“突然嗎?你一開始不是很希望我離婚,當然,那時候你是為了韓雅,”覃禹說,“後來你不再提這件事,我猜你是不想給我太多壓力,讓我為難。”

“但是這樣對你不公平。”覃禹望着他,平靜道,“你母親說的沒錯,如果我沒有離婚,我沒有資格和你談認真。你是她唯一的孩子,不管她的教育方式如何,她都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她為你做的所有事都是為你好,她絕對不會害你。”

“所以,換作是我,我也不會允許果果,以後找一個已婚男人。而且我可能更暴力極端,我會想打死他。”

“因為這種感情是對三個人的不負責,也是對對方家人的不尊重。我不能這樣。”

覃禹嘆了口氣,“我之前,沒有把和你母親吃飯的事告訴你,是因為我确實覺得自己做錯了。我不想你和她為了我動幹戈,因為那樣你會難受。”

“你小時候,她就陪你很少。那麽多年你一直很想她,好不容易考大學去了英國,你可以陪伴她身邊了,可以享受遲來的母愛。”

“這份親情時間虧欠了你十八年,如今擁有了,我不想因為我,你去和最愛的人,也是最愛你的人,鬧得難以收場。你也不要覺得你母親以事業為中心,她就堅強得什麽不在乎。”

“你說你覺得她生下你時後悔過,那不是後悔,因為你不知道一個女人在面臨多重困境和抉擇時,還能說服自己保護孩子需要堅強到什麽程度。為母則剛,但你不要因為這樣,就忽視她脆弱的一面。她也需要你的陪伴。”

“所以,我才想盡快和韓雅離婚,對她,對你,對你母親,都有一個交代。”

“之前我沒有底氣站在她面前,我只會成為你們之間矛盾爆發的導火索,如果我因為愛情,就把你的親情毀掉,我會覺得對不起你。”

覃禹垂下眉毛,“雖然我知道,你母親介意的,并不只這一個方面。我也知道,就算我離婚了,她也不會接受我。這些我都明白。”

“但是我還是想為我們努力一次,”覃禹嘴角挂着淺笑,“因為不能讓你一個人辛苦地維護這段感情。我也應該為你做些什麽,竭盡所能。”

“韓呈,”覃禹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微低下頭,“和我在一起,我不需要你掙太多的錢,不想看着你為了生存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你人生的起點很高,你成長得也很優秀,你完全有資本,有能力去追求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我希望你一直開開心心的,讓我們的關系成為你幸福的增長劑,而非絆腳石。如果、如果我們有一天可以無所顧慮地在一起,如果真的有這麽一天,”

“去做自己喜歡的事吧。”覃禹溫聲道,“一輩子很短,然而大部分人,包括我,從沒能有這個機會。”

韓呈靜靜地聽完。沉默了很久。

他偏過頭,咬着嘴唇,強忍住鼻子的酸脹,用力眨着眼睛,想把快要冒出的濕熱壓回去。

他手指掐進了沙發。

從來沒有人關心過他喜歡什麽,有沒有理想,有沒有做過也曾執着的夢?

也許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人都是這樣過來的,現實的重擔總會輕易擊碎看似不切實際的夢想。

其實,夢想本身不是不實際,只是懷揣它的人,會被現實逼得實際。

韓呈其實一直是有夢想的。

他像大多數孩子一樣,小學時候想當老師來管教壞學生,中學時候想當警察懲惡揚善,想當醫生懸壺濟世,想做美國電影裏的超級英雄拯救世界。

大學時,他想過當飛行員。去了英國,然而為了母親的願望,母親希望他學習經商,繼承家業,他沒多想,自然而然去做。

如果今天覃禹不說,他已經很久沒再記起,原來自己也有過非常想做的事,原來他還有夢想。

韓呈聲音很低,壓抑着顫抖,“你怎麽知道這些的?”

覃禹睫毛一顫,手指輕輕摸了摸他的臉,

“因為我經歷過,所以明白。”

韓呈擡起眼皮。

*

下午三點。郊區別墅。

韓呈站在書房門前,深呼吸幾下,敲了敲門。

e in.”裏面傳來安迪的聲音。

韓呈打開門,安迪站起身,優雅地朝他走來,張開雙臂,滿臉笑容,“Elewn,I miss you bad.”

韓呈卻僵着身體,朝後退了一步。

安迪的手尴尬地懸在空中,眉宇間閃過一絲冷意。

“怎麽?”她微笑道,“在外面待久了,連我都覺得生疏了。”

韓呈始終沉着臉,“你知道我要跟你談什麽。”

“Sorry,”安迪聳聳肩,“我每天很忙,需要記得事情很多,所以我不太清楚,”

她笑着走上前,拍了拍韓呈的肩,幫他整好衣服的領子,“我只知道我的Elewn好像心情不好,”

她聲音加重,“不然也不會,從進門到現在,都不懂得跟我打一聲招呼。你的禮貌去了哪裏?”

“也是,”她随即點點頭,“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跟某些人待久了,自然素質和修養,都被拉低了。”

韓呈臉色一暗。

“這樣不行的,”安迪說,表面上輕描淡寫,“Elewn,你會被他帶壞,那樣我會很失望。”

“他不是你想的那樣,”韓呈眉頭緊鎖,“為什麽你總要用最難聽的話來說他,你根本不了解他,你這樣随便評判別人,你又有多禮貌。”

“了解?他根本不配我去了解,”安迪瞪大眼睛,紅唇更添戾氣,“你會出現在這裏,跟我大吵大鬧,沒有體統。這是拜誰所賜,如果他真的适合你,他怎麽會讓我們母子陷入這種僵局,他就是不懷好意,他想挑撥我們的關系,他想讓你跟他留在中國,一輩子困在他的騙局裏。”

“Elewn,你太傻了,你怎麽能被這種低端的人騙得團團轉,你以前從來看不上的,”安迪不解道,“你的思想這麽開放嗎?他是不是沒告訴你他有小孩和妻子,這說明什麽,這……”

“我一直都知道,”韓呈打斷她,“他已經在準備離婚了,他從來沒有在這件事上騙過我!”

“準備?”安迪嗤道,“那就是還沒離。還沒離的時候就敢跟你說這種話,那是哄你的那是為了留住你,留住你這顆搖錢樹!”

“再者,就算離了你不覺得有嫌疑嗎?要這麽容易能離他幹嘛不早離,說不定他和他妻子還有什麽剪不斷理還亂的秘密,你現在是被利用還在幫他數錢。”

“中國有句話怎麽說的,叫,老牛吃嫩草,”安迪嘲弄道,“他比你大了多少歲你擦亮眼睛看看好嗎親愛的,他這種人手段得高明到什麽程度會把你迷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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