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九
章九
因為生物鐘的原因Lena一大早就醒了，經過一晚上的深思熟慮，她決定從今天開始想辦法多搞點錢，她總不能賴在人家家裏太久。
聖保羅的天氣炎熱，衣服晾了一晚上已經幹了，她換上自己的衣服，把臉洗幹淨，紮了一個馬尾。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她很難笑得出來，哪怕勉強也不行。本來她就不愛笑，再加上發生了這種事情，還能笑得出來就有鬼了。
接下來等待她的除了困難之外，還有太多需要處理的事情，想到這裏是真的沒法笑。
到了樓下，弟弟和Ricardo都已經坐在餐桌上了，桌上是三份簡單的早餐，應該是加西亞的手筆。
“你哪裏來的錢買早餐？”這是Lena對加西亞的疑問。
加西亞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過來坐，趁着點時間，我們談談對策吧。”
對于這對兒姐弟的相處模式Ricardo還在摸索階段，他沒有說話，但Lena沒有開動他也不好開吃。
Lena坐了下來喝了一口咖啡，臉色恹恹的，顯然沒睡好。她胃口也不好，倒是對面兩個男孩風卷殘雲，吃得有滋有味，還說聊對策，她低頭淺笑了一聲：“吃完你們快去學校吧，該幹嘛幹嘛，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有分寸。”
“你打算做什麽？”Lena要加西亞帶的東西他都帶齊了，瞞着父親将這些帶出來，順便偷了父親的私房錢，剛好夠他們吃一頓簡單的早餐。
“去碰碰運氣，能不能找一份糊口的工作。”
“還讀書嗎？”加西亞問，聽到這個問題Ricardo的耳朵迅速豎了起來，他也想知道Lena如果要轉學會轉去哪裏。
Lena點點頭又抿了一口咖啡，味道比她平常在家喝的要好不少，看來加西亞有多花錢去買。她慢慢地回答說：“我有計劃的了，還看好了一個語言學校，我以後會離開聖保羅。”
比起Ricardo的強忍震驚，加西亞要淡定很多，問：“想好去哪裏了嗎？”
對啊，去哪裏？Ricardo微微擡起頭，圓圓的眼睛牢牢鎖住Lena的臉，不想錯過她的表情一絲一毫的變化。
但她神情依舊是恹恹的，既沒有提及新生活的神采飛揚，也沒有向往自由的希冀。她就像談論某一天糟糕的天氣那樣，說：“去米蘭吧，意大利語聽起來不是很難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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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的米蘭，他暗暗記下，然後試探地問：“還有別的備選城市嗎？”
“美國？”
雖然都是美洲大陸，但美國……會喜歡巴西來的模特嗎，他們會不會更喜歡非洲模特？Lena心裏沒什麽底，從她入行開始，聽得最多的故事就是某某女模去了時尚之都米蘭，一躍成為大牌的禦用模特，或者某位設計師的缪斯，從此平步青雲的劇情。
而美國則是她們在意大利功成名就了，才會去的舞臺，一開始就給自己選一個困難模式，不是她的風格。
“或者日本？”加西亞提議，“你也勉強算混血兒，也會說日語，編個好的故事，可能一炮而紅呢？”
“對他們來說我會不會太高了？你在給什麽亂七八糟的建議啊。”Lena總算笑了，掰了一片面包扔到加西亞的身上。
如果加西亞不說，單從外表Ricardo也不會看得出Lena混血還混了日本，但這刻知道了以後，他又忍不住馬後炮地想，難怪她不同于別的姑娘明豔大氣，總有一種淡淡的哀愁和憂郁在，不過這種沉郁的氣質被她性格裏的狡黠中和了，所以才如此勾人心魄吧。
可望而不可即，明明離得很近，她也是笑的，卻讓人無法看清她的心，也無法捉緊她。能走近，不能走進。
“那你決定了？意大利？”加西亞正色再次詢問。
Lena點頭，接着她的視線裏出現了一個盒子，她擡眸帶着疑問望向加西亞：“這是什麽？”她隐隐有猜到是什麽，加西亞擡了擡下巴：“你打開。”
“就是你猜的那樣，這些是我攢下來的零花錢，剛剛好夠你交第一期的語言學習費。”
Lena沒有打開盒子，手掌握成拳，皺着眉地望向加西亞：“你怎麽知道我要交的學費是多少？”
加西亞已經吃好早餐，擦着嘴巴，盡管他的表情仍舊是冷淡的，但眼底湧起的情緒出賣了他。他有些得意地說：“你要謝謝我幫你扔了那張傳單，不然你的計劃早就被他們知道了。”
Lena突然渾身抽走了力氣，低着頭，語氣淡然中帶着難以言喻的悲傷：“你知道我不會假惺惺地拒絕你，我會拿走這筆錢，然後走得遠遠的。你的投資很有可能不會得到回報，即便是這樣，你還是會願意幫我嗎？”
說完，她擡起頭，眼神先是掠過加西亞的頭頂，最後不偏不倚地落在Ricardo臉上，他炯炯有神的雙眼并沒有移開丁點，也不偏不倚地和她對視着。
“是的，我願意。”這是加西亞的回答。
“我也是的。”這是Ricardo在心裏的回答。
Lena抽出桌上的紙巾，“我們還是立一張借據吧，我不能白白那你這一筆錢。”
加西亞滿不在乎卻信誓旦旦地說：“你不會白拿的，你一定會做到，我們答應彼此的那一件事的。”
Lena用假咳掩蓋住自己想哭的沖動，她忍得辛苦眼眶都紅了，而加西亞身邊的Ricardo已經在摸鼻子，下一秒可能就要哇哇大哭起來。他也有弟弟，所以特別能明白這種有親兄弟支持的感覺。
“懶得跟你們玩這種煽情戲碼了，我出去辦事了。”Lena指了指桌上的東西，“你們收拾哦。”
Lena走了之後，加西亞主動收拾碗筷并對Ricardo說：“我知道你早上有訓練，你走吧，我收拾好以後會關好門離開的。”
Ricardo對家務不太擅長，加西亞主動提出收拾，他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看了一眼手表，還是迅速背起背包，摟了一下加西亞便告別離開，不知咋地，竟然把加西亞當成了羅德裏戈。
他今天一大早從家裏離開的時候，羅德裏戈也不知道會不會別他吵醒了。他一邊跑去訓練場，一邊胡思亂想，他最近利用空餘時間想東想西的次數越來越多了，雖然思緒亂飛，但他從不敢深思細想。
究竟是為什麽呢，他也不願深究。
加西亞關門離開屋子，才走出院子的籬笆，擡頭便看到一個和Ricardo有七成相似的少年站在不遠處定定地看着自己。少年戴着一副斯斯文文的眼鏡，身材和他的哥哥一樣高大，加西亞只有一秒就确定那是Ricardo的親弟弟了，太像了。
但不同于他哥哥的明朗，Ricardo的弟弟顯然要更沉默——加西亞僅僅是從他眼神分析得出這個不太靠譜的結論而已。
加西亞沒有多做停留，別過臉就闊步離開了。如果Ricardo的弟弟認為他是賊人，肯定立刻過來了，但是沒有，那就說明他并沒有被當成賊，甚至Ricardo的弟弟還知道一些事情呢。
的确，加西亞沒有猜錯，羅德裏戈是一路跟着哥哥過來的。
Ricardo一大早就弄出很大的動靜，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他可以理解為偶爾做壞事的不熟練導致的纰漏。
于是他悄悄跟在了他哥哥的身後，看着哥哥一路歡欣雀躍地跑過來。
可以說，他從未見過那樣快樂的Ricardo，快樂到讓他開始懷疑，愛情真的有這種魔力嗎？它除了讓人昏昏沉沉做出沖動決定之外，還有這樣讓人快樂的能力嗎？
還真有，瞧瞧他哥哥那副渾身散發着粉紅色泡泡的模樣，不就是愛情魔力導致的嗎？
前段時間因為哥哥跟一個年紀輕輕就做模特的女孩子走得很近，風言風語被老師捕風捉影傳到了家裏來，父母和哥哥之間發生了幾次小摩擦，但都被哥哥的好脾氣糊弄過去了。他知道哥哥不是那種輕易放棄的人，所以他也猜到了會有這樣的一天。
對于那位風雲人物，羅德裏戈也是知道的，可對于那位風雲人物會給自己哥哥帶來壞影響，他也不那麽認為。
父母也許不如他了解自己的大哥，Ricardo視足球為自己的職業全部，是自己的生活重心，會被影響，他不覺得。再者，父母也對自己的家庭教育太沒有信心了，別人的孩子有可能會因為遇上一個人而變壞，但他們萊特家的孩子怎麽會呢？
況且，最大的佐證是Ricardo自打跟那位走得近以後，在球場表現更好了——盡管那位神秘嘉賓從未在球場附近出現過。
哪怕緋聞都傳成那樣子了，也不見他們有确定關系的跡象。
是不是說明了一件事，他的哥哥并沒有想象中那麽千人斬，萬人迷？想到這裏，羅德裏戈的對未曾真正認識的那位，又多了幾分另眼相待。
不過他更多的是對于Ricardo和那位之間的未來處境的擔憂，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她會和自己的弟弟住到了他們家的度假屋，但顯然不會是什麽容易處理的事情，而且一旦這件事敗露了……
他能想象得到會是怎麽樣的風暴。
